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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是狗吗? ...

  •   她的一只手被反剪在背后,余下来的那只手也只能徒劳地当空乱舞,不论是挠人还是推搡,桑梧都无法逃开缙云的压制。
      “缙云!”
      “战神大人!”
      “我是来给你看病的啊!你不能病好了就翻脸不认人啊!”
      桑梧闻到了干涩又悠远的气息,味道从近在咫尺的战神身上传来。
      缙云此刻半俯着身,长长的发辫垂在了她的脖颈边,沉稳的呼吸都洒了下来。
      这是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但是当事人都不觉得。
      桑梧只觉得战神的力气太大,她不止被捏得手疼,还被压得尾椎疼。
      而缙云,此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焦,不知道在看什么。
      还没等桑梧再挣扎一下,他猛地低头压了下来。
      “我艹!”
      “缙云你是狗吗?!”
      她感觉到左肩被人咬中,尖利的牙齿破开布料的阻挡,埋入她细白的肌肤里,殷红的血液一下子涌动出来。
      腥甜的血液在他唇齿间流淌,似乎有一阵清气震荡,缙云棕黑的瞳仁猛地一缩,失焦的双眼凝聚出神采。
      血液里所带的草木灵气,猛地驱散了魔气带来的混沌,眼前不再是十几年前的荒地,他大力压着并被狠咬的对象,也不再是欺侮着他的战奴……而是一个娇小柔软的姑娘。
      姑娘?
      缙云愣愣地看着被自己压在床上的姑娘。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水光,恨恨地盯着他,小嘴一张便是骂他:“缙云你绝对是狗!”
      “你妈的咬我干嘛?”
      “我费心费力救你就是让你咬我的?”
      缙云一眼便看见了她左肩上的咬痕,下意识舔舐了自己唇边的血渍。
      终于被松开手的桑梧捂住自己肩膀,狠狠盯着他,质问道:“为什么咬我?”
      “我……以为你是白屠……”缙云很老实地回答了,原本向来冷硬的表情都难得出现一丝缝隙,“你没事吧?”
      “有事!我快被你压死了!”
      这一身紧实的肌肉,不知道多少斤,桑梧感觉被一面墙压着。
      迟钝了大半的缙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横坐在姑娘身上,猛地一个弹跳从床上蹦了下去,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
      桑梧呲着牙站起来,小心地摸了摸,然后毫不顾忌地解开衣服,露出肩头带着牙印的伤口。
      缙云目光一顿,角落里的战神撇过了头,视线低垂在地上。
      “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不会得狂犬病吧?”
      “不不不,他不是狗……我自愈能力挺好的,应该没事……”
      “我看看伤口,*!咬得真深,还好不是咬在颈动脉上……”
      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缙云安静又沉默。
      “牛逼,我果然逆天……居然开始愈合了?”
      又是一阵惊叹,缙云动了动耳朵。
      “不会留疤吧……”
      缙云视线转到了自己的脚背上。
      窸窸窣窣地,她似乎又穿戴好衣物了。
      缙云这才抬起头,看着桑梧,颇为小心地问她:“无碍?”
      “行了,我没事,我自愈能力很强,比你强多了……”
      桑梧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这是一个大病号,于是赶紧招手,“你过来!”
      缙云顿了顿,走了过去。
      小姑娘绕到他背后,细嫩的指尖抚在他的脊背上,缙云身子一僵。
      背后传来桑梧清亮又高兴的声音:“魔气已经没了,伤口也开始自动愈合了……接下去我给你包扎好,多调养一阵,别动武,我保你活蹦乱跳!”
      “好。”缙云很听话。
      桑梧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柔顺干净的绸布,又撒了药粉上去,想给缙云包上,结果一抬手,发现人家太高了,她蹦起来都绕不到缙云肩膀。
      “坐下。”
      战神很是听话地坐下身子。
      “抬手。”
      平举起了双手。
      “你别缩身子!”
      一声嘱咐下,缙云停下了略往后缩的动作,任由桑梧给他包扎伤口。
      举着双手的战神别开了视线,盯着窗口透进来的阳光。
      将绸布一头按在肩线上,由上至下绕过胸腹,再在腰侧绕回后背,几番缠绕,最后在他胸前打了个蝴蝶结。
      “好了,每天换一次药……我估计两个礼拜能好。”桑梧拍了拍战神的肩膀,笑容满面。
      “两个礼拜?”
      “十四天,大约十四天的意思!”
      缙云的视线从阳光移到了面前姑娘的身上,她一身细软的衣裙应该是西陵特有的织物,面料柔软,比之麻布更为珍贵,然后……左肩上明显破损一块,还沾染了血污。
      “你的衣服……”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赔你。”
      “诶?”
      “羽贝、陶器、骨刀……”缙云细数自己所拥有的财产,“荒兽的妖牙、流沙的红石、洞冥的金沙……都可以给你。”
      他并不是喜欢亏欠的人,于情于理,桑梧给他治伤、又让他损坏了珍贵的衣物,他都得给予相应的酬劳和赔偿。
      “不用了,你上次还救我一命呢……”
      “这不一样,”他说得笃定异常,“我的责任就是征战和保护,救你是应该的。”
      “那我的责任就是救死扶伤,你就是我保护的对象,救你也是应该的。”
      “保护……我?”
      缙云垂下了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桑梧继续说:“不止是你,凡是受伤的人、生病的人,都是我的保护对象,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你拿刀剑守护别人,我就是拿医药守护……”
      咚的一声,木门忽然被打开。
      桑梧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她看着微微喘着粗气的中年汉子停在门口,有些疑惑,这是谁?
      中年汉子的视线流转在桑梧和缙云身上,焦急开口:“缙云,听说你受伤了……”
      “小伤,已经无碍。”
      “那些魔物的魔气有乱人心智的作用,你……”
      “我说了,我没事。”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语气冷淡,对于中年人的关心丝毫不接受。
      中年人搓了搓手,叹了一口气,“好,没事就好……”
      一只手忽然从中年人背后搭上来,笑意盈盈的姬轩辕凑了过来,见到苏醒的缙云眼睛一亮,“蒙大叔,我说了这可是西陵最好的巫医,什么伤都能治好!”
      喂,别随意夸大啊,她还没到“什么伤都能治好”的水平!
      “小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老祖宗对她眨眨眼,高高举起了大拇指。
      “还行……”她不太好意思被人这么夸,下意识挠了挠头。
      “对了,嫘祖和巫炤有急事先回了西陵,缙云还要疗养一段时日,我给你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就得麻烦你在有熊小住了。”
      “好……”
      “再过几日就是花食节了,四方来客、互通有无,很有意思,小桑你到时候让缙云带你四处逛逛。”
      花食节又是什么……?
      “缙云,小桑在有熊的这段日子,安全可由你保障了,她要是出点事,嫘祖能冲过来打死我。”
      缙云无声点头,斜看了一眼还在门口伫立的中年汉子,冷然开口:“姬轩辕你的百神祭所进度如何?”
      “选址定了,就在首山,昆仑玉为山体,就地取材即可……蒙大叔,赶紧赶紧,井陉画好了图纸,你得去看看具体细节……”姬轩辕搭着中年汉子,一把将他拉走。
      缙云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中年汉子和姬轩辕远去。
      “百神祭所是什么?还有那位蒙大叔……”桑梧凑了过来,仰头去问他,见着缙云不好的脸色,她又把疑问憋了回去,“你就当我没问……”
      “百神祭所,为敬神明的建造的祭坛。”
      “敬神?”一直被嫘祖教育“人族要靠自己”的桑梧有些不解,在生产力本就匮乏的年代,老祖宗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力气去造一个给神明“歌功颂德”的祭坛?
      缙云沉默了一阵,还是开口道:“和那些魔物有关。”
      桑梧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明白敬神的祭坛和魔物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对姬轩辕这个神话老祖宗也挺信服的,虽然见了不过几面,但是她已经听嫘祖花式夸他夸了数遍了。
      所以,总不会做无用的事。
      听司危说,今年年尾,西陵和有熊会结成婚盟,扩收了数个部落的有熊已然足够强大,再加上善于冶炼的西陵……人族的第一个“国家”就会诞生。
      人族的第一个国家。
      把更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成就一个“国”,人族面对强敌,面对灾劫之时才能做更多的应变。
      桑梧来自平和安宁的五千年后,而回到这个年代后,她作为医者看到过足够多的死亡……天灾魔祸、人族挣扎求生……
      不过是仙神妖魔一场争斗,数千数万的人族就化为飞灰,天尧部落如此,天下所有的人族都是如此。
      仰人鼻息,朝夕可亡。
      活下去,不止是她一个人,她也想让这片大地上的人们长久地活下去。
      “活下去!”桑梧为自己参与到这样的历史中感到振奋,捏了捏拳头。
      缙云侧过头奇怪地看着她,小姑娘朝他挥了挥手,“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养得壮壮的!”
      “你等我,我这就去给你熬调养滋补的药汤!”
      有熊第一战神,她可得好好照顾!
      ……
      接下来的几天,缙云喝了各色难闻又难喝的漆黑药汁,纵使他面对厮杀和血腥不屑一顾,在桑梧调配的滋补药汁下,也得微微皱起眉头。
      真的难喝。
      此时,又端着一陶碗的黝黑汤水,缙云停顿了一下。
      “赶紧喝,凉了会影响药性。”
      桑梧坐在一边盯着他,似乎看出了缙云的忍耐,“我们的战神大人总不会怕苦药吧?”
      一饮而尽,毫无残留。
      稳稳地放下陶碗,缙云面不改色,直视托腮看他的桑梧,平着语调说话:“喝完了。”
      “举手坐直,我再给你换一次药。”
      桑梧抖开了一卷新的软绸,熟练地撒上药粉,然后放置在一边,又走近他身边,低头细细地解开绑带。
      一股温柔清新的药草香气扑面而来,想来应该是和她长期接触的药草有关。
      桑梧细碎的发梢扫过前胸,他呼吸微微一窒,却没有别开视线,只垂头看她,冷然开口:“我听俞蚨说,你缺某样药草,正打算请人护你去摘药?”
      “对,缺了些常用的金钱草,我听人说附近的水泽有很多草植……”
      “你请了戎冬?”
      “是,我听老祖……姬轩辕说戎冬很强的,而且我救治过他,很高壮,”桑梧比了比个子,“比我高三个头!”
      缙云语气依旧平稳,似乎说着毫无争议的事实:“没有我强。”
      “那换你去?”
      桑梧没有停下手,扫了扫他脊背上的旧药,把新绸包上了去。
      缙云微微挑起眉,没有说话。
      “可是你还没大好……”
      “我好了,伤已结疤,运剑无碍。”
      “可是……”
      “从有熊出去往东南走两天,有一处大水泽唤作白梦泽,草植繁多,应该有许多你需要的药草。”
      缙云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几日未到雨季,都是晴好的天气,我们备上清水和干肉,明日出发。”
      桑梧:“……好吧。”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摸出一小瓶丹药,递到缙云眼前。
      “这是蒙大叔托我给你的,说是他在首山开采到的玉精,能护人心神……”
      “不用,你还给他。”本想去接取的手半路垂了回去,缙云表情冷淡。
      “我去准备东西。”
      “喂……”看着他转身就走,桑梧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蒙大叔果然说对了,他的东西缙云不会收,父子关系似乎不太好啊……”
      “玉精可是好东西,以后与魔物相斗的情况不会减少,魔气扰人心智,还有他那柄太岁也有不少煞气……”
      “嗯,我可以融到佩环上……”
      桑梧点了点头,暗自琢磨着什么,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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