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未来可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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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晴雪姑娘和西长老说的是真的？”
天光正亮，打在主殿尖顶的荧石上，折射着七彩的光，而这彩光又从空中泄下，流淌在霓商浅金色的长发上。
“王上？”听不到回应，她的话音里带了几分焦灼。
“是，”玄戈从炫目的天光中回过头，带着笑面，朝她伸出了手，“来。”
牵住了霓商的手，将她带至面前，玄戈低头凝视着，“神血配上不周山的龙血草，再加上古厝回廊深处的混沌之气，只需百年休养，便能恢复。”
“这方子还是西长老之前翻找医堂找出来的……”
“太好了……我原以为，原以为……原以为你真的会不在……”
话不成话，夹了哽咽，但这个时候却是她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了。
玄戈忽然笑了，轻轻擦拭了她垂下的泪，“哭什么，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之前你听着我还有两日寿命，都没流泪悲伤，现在却哭了？”
“……我这是喜极而泣，”霓商也笑了出来，伸手抓住了玄戈抚在她脸侧的手，“对，这是最好的结果，等你百年后回来，还能看见我们长大的孩子。”
“是，等我回来，还能看见我们长大的孩子，”玄戈伸手虚搂住她的腰身，轻笑道：“或许，我还能看到北洛的孩子。”
“你是说北洛和小桑姑娘……可小桑姑娘她……真的是仙神吗？”
“她的确带着些许神性，故此才算得上神血，”玄戈凝眸望向远处，底下的廊道上，红发的羽林正带着桑梧和北洛在城中闲逛。
玄戈微微叹息，“至于是否真的是某尊仙神转世历劫，现在也无法知晓，我只希望小桑姑娘若恢复神躯，不是‘仙神无情’便好，否则北洛他……”
玄戈的视线落在廊道上，北洛以几步之差缀在桑梧身后，此时觉察到什么，抬头望过来，正对上他的眼。
他朝北洛微微一笑，而北洛撇开眼，继续跟着他们走远。
“不过另一面来说，也好在她不是寻常人，不然以辟邪的寿数，他们终归要草草收场，而两人既都是长久寿命，便也算有个更可期的未来。”
“更可期的未来……”
此时羽林正带着两人逛到了观景台。
从中央大道的右侧楼梯上去，一直向上爬，能爬到高处。
站在观景台上，几乎能看到整个天鹿城的模样，高低错落的尖顶塔殿、巨大的圆形回廊，每一处都在阳光下散发着琉璃般的色彩，闪闪发亮。
“……真好看！”桑梧惊叹着，眼睛一眨不眨，又往前走了几步。
北洛一把伸手将她往身边拉了拉，冷声道：“注意脚下，别掉下去。”
桑梧没在意，只指着远处的回廊，兴奋道：“我艹，你看那个像不像一个巨大的猫爬架？”
忽略“猫爬架”的用语，北洛看了一眼，却微微蹙眉，“小姑娘家，别总说粗口。”
一听“小姑娘家”，桑梧登时有些不满，到底是个二十八的社会狗了，说几声粗口也无伤大雅是吧？
而且，凭什么老爷们能说粗口，姑娘家就说不得？
她一下子抱起了胳膊，转头盯着北洛看，“我可不是小姑娘，年纪细算的话，绝对比你大，不说四千年前，单说十五年前，你是不是才到我腰那么高啊？”
“北洛弟弟，叫声姐姐我听听？”
他死死皱了眉，语气里藏了不满，反问道：“……姐姐？”
“哎，真乖！”
北洛“弟弟”已经彻底黑下了脸。
“咳咳……”看戏的羽林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两人要杠起来的趋势，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指着远处的回廊道：“那就是乾坤阵枢了，天鹿城的防护大阵阵眼就在那儿，大阵运转所需的能量，必须是王辟邪注入的妖力才行。”
“其他辟邪不行吗？”桑梧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看着远处的“猫爬架”，疑问道：“必须王辟邪？”
“普通辟邪的妖力不够，会被大阵抽干，而王辟邪则不同……”羽林看了看仍旧黑脸的北洛，略带几分笑意，“北洛殿下和玄戈大人是同脉双生，为大阵注能自然是可以的，当然，北洛殿下此刻妖力微弱，还尚待……”
羽林的话一顿，因为他看见北洛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妖力微弱”的北洛，脸此刻黑得很。
羽林把“尚待提高”的后两个字吞了回去，觉得自己把北洛得罪得越发狠了，他看了一眼天色，忽然建议道：“现在时间点正好，要不，北洛殿下和小桑姑娘随我去吃饭吧？”
他抬了抬手，引着他们向下走，“我的手艺不错，做的人间饭菜可好吃了。”
“诶，你们辟邪还吃人间饭菜的吗？”桑梧一听吃的，毫不犹豫地咚咚跟了下去。
她现在对于红毛羽林的仇恨值不高，反正有了天鹿城漂亮好看的住处，栖霞半山那个茅草屋子塌了就塌了，也亏得被羽林砸房子气的，自己还记起不少灵力运用的招数呢。
不过倒是北洛，似乎对羽林还有些隐隐不满……大约还在生气他辛苦修葺的房子被砸了？
看着桑梧就这么跟着人走了，北洛脸色愈发不好，阴沉沉的样子。
她倒是和羽林熟络得很啊？
“喂，北洛你怎么还不下来？”走远的桑梧又折回来，从走道拐弯里冒出脑袋，她朝北洛招招手，笑道：“快走，我们去吃饭，羽林说他会做好多吃的！”
似乎是满意她的招呼，北洛抬眼盯了她一瞬，微不可闻地挑了挑眉梢，抬步走了过去。
下了观景台，顺着直道一直往前，羽林说绕过几处屋子便能到他的住处。
天鹿城很大，常住的人口却并不算多，他们一路走过去，也只遇到了几列巡城护卫和零散的城民，或者用羽林的话来说，那些人也算不得城民，身为辟邪，皆为战士。
桑梧忽然被蹿出来的小孩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北洛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
“唔……对不起！”
只到小腿高的小孩捂着撞疼的额头，连连摆手，抬眼一看，表情惊讶，“王、王上？”
“不是。”冷着声，北洛摇了摇头。
“诶……不是王上？”小孩似乎很是迷惑，转眼看了看桑梧，又看了看羽林，然后指着北洛问，“羽林大人，他不是王上？”
“不是王上，不过再过几日，也会变成王上的。”
羽林的话让小孩越发迷惑，什么叫做“不是王上也会变王上”？
桑梧看着小孩迷蒙的小鹿眼，笑着蹲下了身，揉了揉他的头，解释道：“这位是北洛，玄戈王上的弟弟，再过几日，玄戈王上要去养伤，北洛会当你们天鹿城的王上哦。”
“哦……”总算明白过来的小孩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熠熠的眼睛盯看着桑梧，轻轻皱了皱鼻子，笑道：“姐姐你闻上去好香啊……”
桑梧：“？”
就在小孩要更凑近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拎远了。
北洛提着小孩的后领子，走远了几步才放下手。
“自己去玩吧。”他抬了抬下颌，示意小孩自己玩儿去。
看着北洛不同于玄戈更加冷肃的脸，小孩捏了捏衣角，乖乖地点头跑了。
而此刻的桑梧奇怪地闻了闻自己的手，疑惑道：“我很香吗？没什么味道啊……”
羽林摇了摇手，笑道：“小桑姑娘你细闻着似乎是有些香，是妖灵草的味道，那是辟邪幼崽的食粮。”
桑梧愣了愣，觉得对话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是饭香罢了，”北洛此时走过来，一句“饭香”结束对话，他向着羽林道：“我倒是真有些饿了，做饭？”
“哎，好！我这就去做饭！”
桑梧这一刻回过了神，捂着肚子，她也饿了。
羽林的这一顿饭菜倒也算丰盛，三个人六菜一汤。
腮帮子鼓得满满，她加了一筷子酥炸银鱼，眼睛都微微发亮。
“羽林你烧得真好吃……唔……比原天柿做的好吃。”
桑梧的夸奖引得羽林嘿嘿一笑，他挠了挠头，“好吃就多吃点，北洛殿下，您也多吃！”
北洛的吃相明显文雅更多，他微微点了头，却略有疑惑，“你如何会做人间的菜式？”
“啊……这个，我在人界待了有十年，学了烧饭做菜……人界可比魔域更有意思些。”
桑梧转眼又盛了一碗饭，她边吃边问，“你怎么在去人界待这么久啊？”
羽林看了一眼北洛，也没什么避讳的，“我是奉命去人界找北洛殿下了……”
“找我……？”北洛眉头一皱，“找了十年？”
“对……”羽林想了想，继续说：“您自小流落人界，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北洛垂了垂眼睫，不动声色地说：“没什么苦，幼时有……”
他忽然顿了顿，视线从专注食物的桑梧身上转了一圈，才继续道，“幼时有人照顾，后来的师傅师娘也待我很好。”
“我知道您肯定对天鹿城、对辟邪都有许多不满……当年的事，我知晓得并不多……只知道当初双王降生，您和玄戈王上似乎会相互吞噬，若在一起必然会损害一方，所以先王妃将您送往了外界……”
“可是送您去外界的护卫却一直未归……我们也不知您去了何处……”
北洛眼神淡淡，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饮了一口酒，“这些旧事，我并无兴趣……天鹿城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我更不想当什么王上。”
羽林一时有些急了，“北洛殿下！您……”
桑梧忽然敲了敲碗筷，似乎有些劝说的意思，对着羽林道：“这么多事，慢慢来，不要急嘛……玄戈不是要修养吗，修养期间就让北洛顶一顶，等他好了，再回来继续当王上。”
转头又看着北洛，小心地说：“北洛……他们都说天鹿城镇守着魔域和人界的通道，为了防止魔物入侵人界，你就暂时当一阵辟邪王？”
“时间也不长……就……百来年……？”说到最后，桑梧突然自我怀疑了，百来年还不长？整整一个人族的寿数封顶！
不过对于眼前这群六十四岁才成年的辟邪来说，百来年的岁月，不过是悠长寿数里的一小段时间。
桑梧这时暗暗劝着自己，百来年不长！
毕竟她也活得长、她也活得久，你看她四千多年前就活着呢……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嗝屁了。
听西长老说，好像是魔潮？
想着想着，桑梧对于魔物的愤怒值开始积攒。
“小桑姑娘说得好！”羽林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没有反对的北洛，吁了一口气，然后赶紧示好似的夹了一筷子，“小桑姑娘你尝尝这个，也好吃！再添一碗饭？”
“哦哦哦，好！”
北洛脸微微一沉，“好什么好，别吃了，你已经吃了三碗饭了，小心积食。”
“北洛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北洛：“……”
羽林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未来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