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封城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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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阴。
桑梧打开房门，寒风猛地倒灌，吹得她缩起了身子。
“倒春寒吗，有点冷……”
“再穿点衣服吧……”
就在桑梧转头的时候，嗡的一声忽然出现耳鸣，她捂了捂耳朵，感觉有些奇怪。
“嘶——”
尖锐的鸣叫响起，桑梧猛地回头，就见蹬道上，扭曲隐现出一只丑陋的怪物。
“那是……什么？”
浑身黑褐色，一条粗短的尾巴支撑起身子，粗壮的双臂上嵌着锋利的爪子，眼睛是细细的一排……
“魔？！”
猛然对应上某个名词，桑梧反手便是一个灵力木藤的尖刺。
细长的木藤，尖端似刀，飙射出去的速度极快，呼的一声就刺向了魔物的胸腹。
可惜这家伙皮糙肉厚，一击无用，反而引起了它的注意。
狞视张牙，魔物朝桑梧迅疾地爬去。
又是一根木藤飙射，却不是刺击，而是化作了柔软的藤蔓，缠绕上了魔物的身躯。
一击不死就困住。
桑梧双手环绕，数十根木藤尖刺纠结在一起，她眯了眯眼，对准已经被缠住的魔物，扬手一放。
“嗤——”
木藤在洞穿胸腹后化作光点，魔物难听的嘶吼声戛然而止，没有成为一具伏倒的尸体，而是化为了翻涌的紫黑烟雾。
几息后烟雾消散，一枚暗色的棱晶浮在半空，又过一瞬，也噗的一声破灭无踪。
桑梧看着它消失得一干二净，皱起了眉毛。
“城里怎么会有魔……”
“呜呜呜——”
西陵城中忽然回荡起遇敌的号角。
还有骤然爆发出来的人声和魔物的嘶吼声，此起彼伏，竟然来自城中各方！
“出事了？！”
桑梧面前，忽然隐现出十数只魔物。
……
“大人，让我去西陵吧！蒲葚那边就交给缙云！”
“那集泷怎么办？今年的花食节放在那儿，原本就在七日之后，城中集聚的人怕是远远多过西陵、蒲葚两地加总！若是集泷那边也遇到魔袭……”
“这不是还没遇上，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战士！”
“那些怪物凭空来去，谁也不知道它们下次会出现在哪里！各地的守卫岂敢乱动？我们这里去救人，也许转眼有熊就被攻击！”
众人争吵的话音还没落下，通报的人急奔进来，语调尖锐：“报——集泷三邑遭遇魔袭！”
戎冬重脚一跺，张嘴骂道：“妈的，集泷也出事了！”
集泷、蒲葚、西陵……各处遇袭，可他们的战士却并不够每处驰援，而分散四救等于滴水入海，又基本毫无作用！
无论是哪处，都不能出事！
可这点有限的人力，又能救下几处？
闻天鼓毫无回应。
辟邪一族也忙于应付涌入天鹿城的魔潮。
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
姬轩辕深锁眉头，心念快速闪动。
耳边又是一阵疾跑声响起，有人奔了进来，“大人！鴈鹰使来报，西陵无人出城，但城中烽烟由赤转青！”
姬轩辕愣了愣，忽然捏紧了拳头。
戎冬一惊：“嫘祖这是让我们先驰援别的地方？”
接着又是一拍双掌，戎冬有些高兴道：“嫘祖说不定也看到了别处的烽烟！她向来有成算，西陵战力又强，是不是城中的情况可以控制……”
他望向脸色苍白的姬轩辕，建议道：“大人，要是这样，是否我和缙云就带人赶去集泷、蒲葚？”
姬轩辕深吸一口气，却是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缙云，沉声问他：“你要去何处？”
缙云低垂着眼，说话间音色低哑：“我带人去集泷，那边有许多工匠和妇孺……我会尽快再转去西陵！”
姬轩辕轻轻闭起了眼睛，“好！貔部的战士由戎冬带领，全力奔赴蒲葚！缙云带饕餮部驰援集泷三邑！我带人去西陵！”
缙云摇了摇头，语气冷肃：“你不能去！作为统领，你哪里都不能去，饕餮部只需给我五十人，剩下的分出一半驻守有熊，另一半由大鸿带领，驰援西陵！”
作为统领，他哪里都不能去！
捏紧了拳头，姬轩辕苦笑着说：“好，记住，慎用辟邪之力！”
缙云微微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西陵逼仄的廊道角落里，天光沉沉。
“小桑，去高塔下，那里还有一层内室，可以躲避……”
老巫医枯瘦的手抓住桑梧的胳膊，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在她的苍白肌肤上，留下五道血痕。
桑梧摇了摇头，反握住老巫医的手，看着他只剩完好的半截身体，嘴唇微微发抖，“坤老……你昨天还答应我，要教我怎么种天灵草……”
桑梧到至今还不敢相信，明明昨日的西陵还一派宁静祥和，却转眼就变成了白骨血色。
“教不了你了……”老巫医声音低了下去，唯一完好的手还拉着她，喃喃劝道：“去高塔、去高塔……”
“去高塔，等巫炤他们……等缙云……能活……”
“西陵……西陵只要有人，就不会亡的……”回光返照似的，他的双眼忽然熠熠闪光，“小桑啊，好好活着……”
他微微笑着，干瘪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脸，终是垂落下来。
“……”
终于藏不住眼泪，桑梧捂起了脸。
坤老死了。
那样血肉模糊的半具身体，她毫无办法！
就算她有什么生机强盛的灵力，有什么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医药病理知识……
她依旧救不了他……
耳边还有魔物群聚的嘶吼，西陵城里的号角断续不停，人们的哭喊和吼叫也在交错连绵。
恍惚是地狱的声音。
桑梧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她朝着老巫医的遗体微微躬身，然后扭头冲出了廊道。
她的灵力可以救更多人！
……
他带着饕餮部的战士，疾驰着冲向火光冲天的集泷部落。
一道道亮蓝的剑芒划过，太岁剑下所有的狰狞魔物都悄然化为烟雾。
他救起一群又一群幸存者，直到自己喘着粗气，心跳得快要超出控制才顿住了脚步。
最后一批人被他送出了城门。
阴沉的天色下，终于开始下雨。
冰凉的雨水打落在太岁的刃身上，红色的血水蜿蜒下淌。
“缙云大人，那边还有一只怪物，全身都是眼睛！”
“我来解决。”他语气沉沉，戴稳了兽面，一步一步朝更大的魔物走去。
……
议事厅。
“大人，您莫要太过忧心。”
看着姬轩辕沉郁的脸色，有人忍不住劝慰。
“嫘祖大人的鹰部几乎都在西陵城内，虽然鬼师身在乱羽山，但巫之堂大部分的人也在西陵……”
“烽烟又由赤转青，嫘祖大人也许是找到了破局之法！”
“大人……？”
他依旧沉默，只不过用力攥紧的手，骨节泛着白。
……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石廊和蹬道上都伏满了尸体，久到围在身边的人群越来越少。
她终究不够强，来不及救这一个人，也来不及救那一个人……
一个一个，只能眼见着那些战士或是平民死去。
“小桑，你去高塔！”
嫘祖用力劈斩开一只魔物，胸膛剧烈起伏，喘息间咳出了血沫。
和她背立的桑梧抹去流下眼角的血，语气坚定：“我不会走的！”
嫘祖咧嘴笑道：“我不会走，是因为族长就该在敌前保护族民！”
“但你不一样，小桑，”她望了望遥遥升起的青烟，语气沉重，“你不必死守西陵，你去高塔，或许能撑到救援人来！”
“我说了，我不会走！”桑梧摇头，一刀划开自己的手心，涂抹在绸布上，她抿着唇笑了笑，“我是巫之堂的人，我也是西陵的战士……守护西陵的这一战，当然要加上我。”
或许不止是守护西陵，还有守护人族！
桑梧眼神坚定，她知道西陵城内出现了“两域通道”，正是连接魔域和人界，通道里有魔物不停涌现……绝对不能让它们走出西陵城！
染着她血液的绸布被桑梧绑到嫘祖的腰上，她那一身带有生机的血液，此时此刻，比任何草药都好用。
嫘祖捏了捏拳头，轻声说：“抱歉，若不是我叫你回来，你应该还在有熊……”
“有什么抱歉的，我既是西陵的战士，为西陵死，也没什么不对……何况，当初若不是你们，我早该死在有苗的祭坛上。”
桑梧手心的伤口在多次割裂下已经深可见骨，一滴一滴坠着血，滴落在石地上，开出一朵一朵的紫色小花。
你问她怕死吗？
桑梧仍旧是怕的。
可是她不能退！
嫘祖、西陵、人族。
从小往大了说，她一个都不能放弃！
嫘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桑梧的发顶，语气坚定，“好姑娘。”
桑梧忽然拢起了流血的伤手，再次背立到嫘祖身后，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拧眉说：“小心，魔潮又来了。”
……
“你就是人族最强的战士？弱小的人族啊……”
“来不及了，你赶不回西陵了。”
“两域通道就在西陵城里，那边有无数的魔族……”
“西陵城要灭了，你后悔吗？后悔来集泷啊……”
“你来不及救她，她就要死了，你心爱的姑娘收不到金钱花了……”
那些絮絮叨叨的话一遍一遍响在脑海，缙云不去理会，只盯着眼前这只古怪又恶心的魔物。
这就是姬轩辕说的心魔？
戳着你心里最柔软的东西，一遍一遍折磨你的心神。
太岁剑尖带光，在它叫嚣第三遍“她就要死了”的时候，缙云劈开了它的脑袋。
粗重的呼吸喘出，缙云按住了心口，他顾不得休息，见着集泷基本已定，留了人照料，只身奔向西陵。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封城之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