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三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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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很想跟三日月宗近交流。
任务结束回程，多次看过去，都能见他被队友围着说话的微笑侧颜。
无愧于国宝天下五剑之一，其深厚阅历及谈吐都让年轻刀剑难以望其项背。有机会组队出阵，见识他挥舞刀剑的优美姿态，加上自称爷爷对问题来者不拒的温和态度，后辈们都愿意主动跟他接触，自然聚集在他身边，想了解更多未曾听闻的故事。
付丧神区别于人类，不会因为年龄增长出现身体蹒跚或头发花白的情况，他定然和千百年前一样美丽耀眼。
只是实际年龄大，就算日常表现出老人家气息，可本人明明是一个连衣服都弄得乱七八糟的脱线青年。
一期一振稍作思考，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自称爷爷将辈分与周围人划开。
本来单纯想知晓纳刀动作的相似缘由，现在却觉得，在某些方面自己仿佛更加在意三日月宗近了。
但是以三日月宗近受欢迎程度，此刻不方便也不好意思沟通私事，只得在反复欲言又止的状态中无奈作罢。
回溯时空，第一部队抵达本丸。
进入春天以后，白昼逐渐拉长。即使参与好几场出阵，归来的时间也还算早，距离晚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午后傍晚前，日光懒洋洋洒在庭院，所有人放下作战的严肃情绪，露出惬意姿态。伴随耳边叮叮当当的清脆风铃声，队伍原地解散。
队长去跟审神者报告出阵结果。
接近审神者办公地点，美丽付丧神却出现在脑海。
如外表那般，他的战斗动作同样亲切美丽。蓝色狩衣翻飞，夺人眼目。
让他一个人回房可以吗？会有其他刀剑意犹未尽缠着他讲传闻吗？他那么温柔肯定欣然同意吧？
去见三日月宗近的想法，像树洞里毛绒绒的小松鼠探头探脑，挠的他完全无法静心。
同样是完成任务他们可以缠着三日月宗近说话，自己却要独自去见审神者。一期一振首次妄图将汇报工作抛之脑后。
带队新刀不是第一次，作战没有出现受伤情况。
审神者之前嫌麻烦，蹙着细眉说:“收队回来就直接休息吧，无需每次都过来跟我报告。每周都已经按时给时之政府递交出阵文书了，日常如果还遵守陈规，那可真是被他们压榨得严重。”
近侍中，只有一期一振坚持每次都去。
虽然自认为是尽责职守，可很多次被白衣绯绔的少女眯着眼睛吐槽不懂变通。
那么这次稍微变通一下好了，晚点去汇报。
更何况他只是去和三日月宗近交流两句，理应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那只小松鼠终是扑腾出树洞，压倒了名为责任感的枝丫。
他下定决心后，迅速收腿，掉头转身，往刀剑们歇息的独立房栋走去。
少女审神者经常埋怨时之政府惨无人道，每次由狐之助带来的新任务，她还是会坚持完成。
因此，这座本丸，大部分刀剑都积累了足够经验可随时差遣，遭遇紧急状况也能立刻出阵。
更进一步，出色完成任务的优势是，审神者成功申请到更多经费扩建本丸。他们的少女主人，表现最豪气的地方，是为每位付丧神准备了两间房。
初始刀加州清光早期提过疑惑，她笑得大咧咧，露出白牙:“时之政府给的经费不用白不用。两间房嫌多吗？总有一天用的上啦！随便你们放什么都行。”
如此双倍扩大的房间数量，肯定不能与处理日常任务的本丸放在一起，也就日渐独立成栋，分离开去。
说是独立房栋，实际依旧有日式回廊连接。
只是各栋木制建筑明确將不同功能区隔开，办公区、日常活动区、以及休息区，便显得整座本丸愈加宽敞。
今日再次过来三日月宗近房间，距离门口仅有几步之遥时，一期一振开始犹豫。
明明决定不主动询问，被遗忘的人会受到二次伤害，但的确又非常在意，想摆脱雾里看花胡乱猜测。
一边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一边是黑色翅膀的小恶魔，两方在脑内打得不可开交。
还没斗出结果，因为迈着脚步逐渐靠近，鼻息隐约嗅到飘来的茶叶香。
他回房第一件事就是沏茶么？
果然是贵族喜好。
无形中又了解到他的一个习惯。
一期一振提醒自己，晚上务必记录在册。
平安时期的高僧最澄將茶树从中国带回栽培，当初的茶属于奢侈品，只有皇族、贵族和少数高级僧侣才有资格享用。镰仓时代，茶叶种植规模扩大，饮茶文化才自皇室而下，以寺院为中心普及到平民百姓家。
很少喝茶，茶类知识信息却自动出现。
三日月宗近诞生于平安时代，其侍奉的家主大都也是权贵之人，耳濡目染，他喜爱饮茶完全有迹可循。
往前走两步，停下。
除去清雅茶香，越靠近，感官越能捕捉三日月宗近的气息。
一颗心，轻舟般漂浮在水面，起起伏伏找不到着陆点。
三日月宗近蓝色发丝很柔软，发尾掩住天鹅一样的修长后颈。还有一对形状好看的耳朵，干净利落延伸的下巴，纤细透明的喉咙线条。
最惊艳的，是那双含着笑带着月，一睁便让天地万物失去华彩的双眼。
帮忙佩戴防具时，一期一振轻抚过他细腻分明的骨架。复杂多层狩衣下包裹的肩膀很单薄，细巧手腕从宽大袖子下伸出，十指尖尖。
出阵因为专注战斗被忘却的身体细节，被这股混着茶味的幽香勾引，唯恐天下不乱般，争先恐后冒出来。刚刚两位斗争的小人，被各种画面挤到天边消失无影。
——他的一切都很美。
仅仅回想起，已经面红耳赤。
还戴着白手套，右手忍不住抬起，用手背遮掩火热脸颊。暗自责怪心思不正的自己，一期一振轻咳一声转移注意力。
果然还是找机会下次再来吧。
与美丽的他相比，经历战斗的军服不再整洁如初。一时兴起前来拜访着实考虑不周。
他犹豫再三，终是转身向外走。
结果，正好撞见打开房门的高大岩融，以及坐在他一侧肩膀的今剑。
他们也立刻注意到，木制回廊下手握刀具的一期一振。
没等一期一振开口打招呼，岩融大跨步笑嘻嘻走近，露出一嘴鲨鱼尖牙，声音洪亮：“嘎哈哈哈哈！过来找三日月殿下？”
今剑嘿咻从岩融肩膀跳落，上前不由分说拉住一期一振的手，笑容又乖又可爱：“诶嘿嘿嘿，一期殿下也要和我们一起玩耍吗？”
“唔，没有。”一期一振连忙否认，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是这个目的，已经走到门口，否认显得欲盖弥彰。不过反正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便出声，“我下次再来……”
“噶哈哈哈哈！既然来了，一起去吧。我们正好打算过去。”
“不好意思前往打扰，我下次再来就好。”
“哎呀哈呀！怎么了？趁着闲暇间隙，直接拜访吧！”
岩融是武藏坊弁庆使用过的有名薙刀。付丧神受其主人影响，完全一副平安时代僧人的装扮，本体非常长，所以也拥有高大强壮令人生畏的巨型身材。在本丸所有伙伴中，他身高第一，大太刀和枪都要矮上几分。
在他面前，只有一百七十七公分的自己，头顶大约接近他肩线位置，压迫感迎面而来。
他肌肉饱满的胳膊力气无尽，单手勾住一期一振肩膀，豪放圈着他往前走，丝毫不给他转身离开的缝隙。
人多并不适合交流啊。
而且一期一振根本没预想过，要在三条家兄弟在场的情况下与三日月宗近谈话。
怎么说呢，对方兄弟在附近，大概会产生被审阅的感觉吧。他们將照顾三日月宗近的事情委托给他，虽然自认为办事细致入微，但是依旧会担心被指责不够尽善尽美。
此外，三条家兄弟会介意吗？毕竟越界连对方身体都看过一半了……咳咳。
不由自主將腰背挺得更直，说话也更加注意言辞。
一期一振找到推辞理由，谨慎开口:“岩融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非常抱歉，我需要去报告……”
石切丸的房门打开。
青葱色神官装束的付丧神，看见门外三人，沉稳提问：“哦呀，准备好去三日月房间了么？”
一期一振抱着“我完全没准备好啊”的想法摇头瞬间，被岩融哈哈哈的豪气笑声震在原地，身体被摁着无法动弹便听见头顶传来响亮声音:“对啊，走！还有一期殿下呢。再不出门，你可就来不及享受家族聚会的乐趣喽！”
“呼呼呼！快，我们一起去玩吧！”今剑非常开心地笑，踩着红色木屐，原地转了个圈。
“哦哦，不用惊慌。刚为你们大家做完加持祈祷。一期殿下，看您脸色是有郁结之事？祛除灾祸，净化污秽，我帮您消除吧？”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我并无大碍，无需特地劳烦您。我准备向主人……”
小狐丸的房门也打开了。
他一靠近，宽阔身材挡住一片光。不如岩融有压倒性的身长优势，但是也比一期一振高出很多。
小狐丸手抚银色长发，眨着神秘赤瞳，笑得很绅士：“啊，真是热闹呢。”
除了短刀今剑，为什么三条派刀剑都如此高大？
虽然有一起组队出阵的经历，但因为一期一振特别注重细节，与人相处交谈都保持着心理安全距离，不会过远显得陌生，过近令对方感到威胁。
他与三条家的刀剑，从未在近距离内说过话。当然，也可能因为之前并无更深交集，自己缺乏确切实感。
眼前的石切丸、小狐丸，加上背后的岩融，三人身高均在自己之上，一期一振感觉自己被包围。
排除本丸第一高的薙刀岩融，视线平视的话，望过去惟有两人下巴。
他好像没有刻意观察，实际上，三日月宗近应该也是比自己高一点？
仔细在脑内梳理，他确实比三日月宗近矮。
用恍然大悟形容不够贴切。但真的在这一刻，一期一振才惊讶意识到事实。
就算实际年龄远超自己几百年，一期一振并没有“三日月宗近比自己年长”的认知，也不像其他后辈刀剑那样好奇他在多出岁月里听闻的故事传说。
别人赞他惊艳天下，但肯定不知他私下样子。
一期一振眼里，他虽很美但不会穿衣打扮，不食人间烟火来源于他甚是匮乏的生活常识。遇到新鲜事物，漂亮脸上总浮现迷惑神情，惯性思维觉得他需要被全身心照顾。
而被照顾的一方，却竟然比自己还要高。
心思跑偏，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情绪，芦苇般在风中凌乱摇曳。
三条派刀剑簇拥着走神的一期一振，敲开三日月宗近的房门。
纵使他集中注意力，几位高大付丧神也不会给他拒绝的时机就是了。
一期一振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榻榻米上坐定，参与三条的家族聚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三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