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学弟被噎了一下，似乎仍想据理力争，顾宸没给他这个机会。
顾宸道：“他回答得半点问题都没有，你问的东西，上课时老师都会讲。大家的时间有限，你学长不可能为了给你解释一个以后老师会教的知识点而忽略其他需要帮助的同学。你自学过，应该知道这两个语法展开来讲要花多少时间吧，真想一起探讨语法的话，你明明可以留个联系方式，而不是非得现在问出个结果。”
言下之意是说对方明知道这问题一时半会解释不完，却偏要问，很明显就是在故意占大家的时间。
围观的学弟学妹们大多数也是觉得这人无端端呛学长很欠揍，但大家本来也只是吃瓜看热闹，被顾宸这么一说，都后知后觉地起了一点自身利益被侵犯的微妙感觉，再看向此人时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郁景明以为顾宸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极限了，结果顾宸还能超越他的想象。顾宸继续说：“还有，学语言我不建议你自学，你在外面找的自学资料良莠不齐，前期打基础的时候学到了错的东西，以后老师给你纠正你也改不过来……都考上专业的外语院校了，有大把资源给你用你不要。学校里哪个老师是吃素的？躺着学不好吗？还是你不信任我们的老师？”
其实自学到底好不好，是因人而异的。顾宸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来大学报道前就把大一的内容学完了。刚刚过去的那个暑假，班上有学得比较好的同学试着去考了N2，顾宸比他们还快一步，直接把N1考了——普通同学都是在大二结束甚至大三才考N1的。
顾宸这时候之所以说自学不好，是看出这学弟虚荣心强，想通过强调自己自学在人前出风头。
他做一下精准打击罢了。
陈晓芸过来当和事佬：“是的是的，这位同学你要还有什么不懂的加一下我，我过后可以跟你聊。”
那学弟大概是想打脸别人不成反被打，脸色也一阵白一阵红，很快就跑没影了。刚加了郁景明好友的学妹冉冉低着头道歉，郁景明哭笑不得：“这也不关你事呀……”
再看向顾宸。顾宸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其实郁景明心里还挺感激的。他平时嘴上没把门，什么垃圾话都说得出来，但鲜少遇见这种被人怼到脸上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当个哑巴。要是没有顾宸帮他说这么多话，他大概要憋屈好久。
郁景明深吸一口气，非常郑重对顾宸道：“谢谢你。”
顾宸没看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才吐了一个音节：“嗯。”
郁景明：“……”
军训中的新生休息时间有限，教官的口哨一吹响，这群穿迷彩服的新生就火急火燎地往集合地点赶去。刚才那么一会儿，其实有问题的人已经把该问的都问了，陈晓芸统计了下刚刚填了表有意报名文娱部的人数，觉得不用再怎么营业了，就说只留几个没课的部员留守在这儿。
郁景明他们所在的日语（2）班接下来是还有课的，顾宸事先带了书出来，这会儿回去上课也刚好。郁景明起先说自己都请好假了，能合法逃课，不逃白不逃，就还是在摊位上趴着。
陈晓芸和他同班，但她是部长，也留在了摊位上。左右也无事，两个人索性闲聊起来。
陈晓芸看向顾宸已经走远的背影，对郁景明打趣道：“顾宸对你可真够好的，除了读课文，我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还是这么刺激的话。”
郁景明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顾宸对他好啊，可是他们注定不可能，这种好意他接受起来心理负担很重。
郁景明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他又开始回想刚才的场景，刚才那学弟问的是什么来着？好像有个什么使役态还是被动态，他其实对这知识点还是有点印象。要是他平时好好学习，当时可能就能直接回答学弟问题了，也就不会发展出那么难堪的后续了。也就不需要顾宸帮他说话了。
郁景明不知道哪根筋通了，唰一下站起身来，把旁边的陈晓芸都吓了一跳：“你干嘛？”
郁景明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想着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他要试试靠知识服人，便突然涌起一阵学习的冲动。
郁景明当时选专业，为了不学数学，就挑了外语，第一志愿填的韩语，分数不够，被调剂到日语专业去了。学日语学得不好，一是他对日语和日本文化都没什么兴趣。二是到了大学，没老师和家长管你学习，也没有高中那种一抬头就看见全教室的人都在做题的压迫感，郁景明自制力又不强，一离开高中那种高压环境，就放飞了自我使劲玩。基础没打好，要再跟上就很困难，不想学、学不会、更加不想学，恶性循环。
但如果非要说郁景明是学渣吧，他们学校大小也是个一本，是一所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的外语院校，能考进来的人脑子都不会太笨。以前积累下来的学习习惯还在，如果郁景明真想好好学习并且学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前提是他要能坚持。
对于三分钟热度的人来说，定下计划的第一秒是热情最高涨的时候。郁景明此刻心中充满了斗志，想着自己以后每节课都要好好听，回去要把大一的书翻出来从头复习一遍，要做图书馆的常客。最好能拿个奖学金，他要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学弟在光荣榜上看见他的名字！——虽然到了那时他可能早已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学弟了。
于是郁景明对陈晓芸认真道：“我还是回去上课吧。”
陈晓芸：“？”
郁景明挺直了胸膛站得板正：“我们班导师不是说了吗，一个人要想上进，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
于是郁景明在陈晓芸“你不是吧”的眼神中潇洒地迈向教学楼。
郁景明刚走到教室门口，一声抱歉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过分活泼的会话课老师雀跃道：“哎呀，你搭档这不是回来了嘛，你们可以开始了。”
郁景明一头雾水，看到第一排站着的顾宸才猜测出前情。估计是老师点了顾宸起来表演对话，顾宸说自己没来。
也太倒霉了！一来就碰上这种事！郁景明满心抗拒，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才决定要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老师催促道：“台词在PPT上都有，快上来。”
这老师实在特立独行，他嫌课本上的对话都太过老套，基本上每节课都会自己编一些小故事让同学们演，演完还要背下来。
顾宸走到了讲台前，郁景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过去了，两个人面对面。会话老师给他俩指定好角色，两人就侧着身子一边看PPT一边对台词。
前面几句平平无奇，A对B吐槽工作的辛苦，B也对A倾诉做家务很是劳累。郁景明像个没有感情的念书机器，尽管老师一直强调要代入感情，要有丰富的表情和动作，但他仍是麻木地读着，也没觉得这对话有哪里不对。
郁景明只想着早点读完早点回座位去，终于读到了最后一句：“晚安，旦那……旦那？？”
郁景明学得再差也知道“旦那”是什么意思，这词有好几个词意，但结合上下文，这就是老公的意思。
郁景明：“……”
本来所有人都觉得这对话没什么问题，就算设定是夫妻对话，大家读的时候也都只是完成任务式地读，又不是演戏，哪有人会自我代入的？但郁景明在读到这个词时一惊一乍的反应成功逗乐了班上的同学。
会话老师拼命火上浇油：“郁桑以后就是顾桑的妻子了。”
同学们的笑声简直能把屋顶掀翻。郁景明窘迫得整张脸涨得通红，他抬眼看了看顾宸，见顾宸也笑了。顾宸的笑很轻，嘴角只勾起了很浅很浅的弧度，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只微微弯了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顾宸很少笑，准确来说，是郁景明很少看见顾宸笑。
郁景明脑袋里嗡嗡的，原本他还在尴尬，但这一刻他的尴尬和另一种形容不出的奇怪情绪搏斗之后彻底占据下风。底下欢腾的同学和老师成了被打过马赛克的背景，郁景明眼里只有顾宸的笑了。
毕竟还是在课堂上，老师咳了两声，轻易把闹哄哄的学生们拉回正轨。
顾宸也恢复了平时的面瘫脸，坐回座位上去了。郁景明跟着下来，坐到了顾宸旁边的空位上。等坐下了他才反应过来，他这段时间都是坐到遥远的后排去的。坐都坐下了，再起来有些奇怪。郁景明找着借口说服自己：他没带课本，需要蹭顾宸的看——虽然会话老师讲课不按课本里的讲……那、那换个理由，现在最后一排好像有人了。
老师继续点下一组上去受刑的同学了，郁景明也开始走神。他还在想顾宸刚刚那个笑。每个人都会笑，但郁景明觉得顾宸笑起来有点不一样，他看到顾宸笑的时候，心情就像在空气污染很严重的城市里，看见了夜晚的繁星。
郁景明又偷偷瞄了正认真看别人表演的顾宸，心想，他笑得真好看啊，他要是个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