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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葵—医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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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也曾经沉迷于那些罪恶的液体就好了,白酒,红酒,啤酒,各种酒,带着父亲嘴里的猥琐气味的酒,她当初不应该过分的嗤之以鼻。
葵的酒量不大不小,但是远远没有到可以陪酒的能力,胃和胸口难受至极,但是意识却意外的轻飘起来。男人们的起哄和滚烫的手像是溺水的人,在她混乱的意识里时不时的浮起来,大声呼喝。
她在一个个的身体间摇来晃去,她努力找着室友的位置,女人的身体晃动在酒气和声音过大的音乐里,投影的光也是过于浓妆艳抹。她看到室友特意穿在白色低胸包身裙里的黑色内衣,那种摄人心魄的半遮半掩随着每一个幅度清晰明显。她突然感觉恶心了,胃里绞在一起的酒涌上喉咙,空气里是越发浓重的男女荷尔蒙的味道,压过了酒气和烟气,是赤裸裸的腥味。
她之前没有接触过男人,现在她觉得他们像一种巨大的章鱼,她被各种各样的触手控制住了,酒精使她的呵斥变成了一种令她恼羞的细弱。本就不合脚的高跟鞋随着挣扎落在地上,尖细的高跟扎在地板上,流血了,地板一定很疼,她不疼,但是害怕,浑身都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哭了。哭声淹没在室友突然放荡的尖声假笑里,室友在骗她。
泷就是那个时候来的。门被骤然踢开,外面正常的空气冷却掉纸醉迷金。
“哟,哥们,钱还没换就敢出来玩儿女人了?”
章鱼从她的身上消失了,女人尖叫着向外跳出的杂音,她闻到淡淡的血腥气,男人们的身体擦蹭着地板,另一群男人凶神恶煞。
“医少饶命啊,下次,下次,我一定把钱筹出来!”
皮鞋毫不留情地踢在男人脸上,被称作医少的男人笑了,深深的卧蚕有一道好看的弧。他的目光在男人的后腰上意味深长地扫过去,然后又对着自己的眼角活泼地动了动手指。人毕竟是最值钱的物件,就目前来说,人类生生不息,残疾人和病人络绎不绝,所以器官是最不用担心没有市场的物件。
音乐还在无知的响着,她还在无耻地躺着,赤着脚,抹胸裙滑下去,露出她特地买的胸贴,这件豪华的包间突然变得闷热潮气,她重新变成了仰面躺在镜子下面的女孩,赤露着没有性别特征的身体。她的智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女孩,面对黑吃黑的混战,尖叫着逃离的女人,她选择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然后泷的脸出现在她倒过来的视野里,她没有什么羞耻感,露出小女孩才会有的没有任何戒心的笑容。泷挥手让手下先把男人拖出去,女人挂着泪痕的脸把妆容冲的有些滑稽,像身上一块一块不均匀的吻痕。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雏儿,类似的故事见多了,他一般选择把这一类女人直接丢在大街上。
“嘿,你知道弗里达?”
“什么?”
葵噌地一下坐起来,吓了泷一跳,她的裙子更加溃不成军地滑下去,他知道这个半裸的女人要撒酒疯了,他没有兴趣和义务陪着女人发疯。
“可知道弗里达是怎么失去童贞的?”女人笑嘻嘻地对面前根本不认识的家伙讲话,“一根金属条,从肚子里捅进去,然后从那里穿出来,怎么样,刺激吧?”
他根本不认识弗里达,这个放荡与才情并存的墨西哥女画家还没有普及进他的领域。葵的话题在他听起来说不上是厌恶或者是喜爱,毕竟这是一个听起来最为魔幻的有关童真的故事,今天他有的是时间,多拿一点听个故事也没什么。
葵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没有像喝醉的人那样一股脑地灌进自己的喉咙,而是用手指沾着在玻璃桌上认真地画起来:“你怎么会不认识弗里达呢?来,看好了,我给你画,我就是下一个弗里达。”
玻璃桌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四分之三面影,眉毛在眉心处交在一起,头顶的发型很是夸张,上面满是抽象的花朵,虽然红酒和玻璃并不能很好的贴合,但是他看出来女人有着娴熟的绘画功底。
葵画完了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他想到了古龙《萧十一郎》里对于奇异醉酒态的描写,这一类的人醉的越深眼睛越亮,最后清醒的就是像是一只拱起脊背的猫。葵的眼睛就很亮,眼里有点请求他夸奖自己杰作的意思,像个邀功行赏的小女孩,和她完全乱七八糟的衣服形成一种反差。他对眼睛亮的女人总有着莫名的好感。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葵把剩下的红酒一股脑地倒在弗里达的头上,酒水淋漓,顺着桌角滴滴地砸下来,他还是有点轻蔑,终究是个荒唐的女醉鬼。
“不不不,这个才是我,我是这样的弗里达。”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满头鲜血的弗里达,又看了看女人,发现尽管涂了厚厚的粉,女人额角上还是有一块粉红色的伤疤。女人却站起身,裙子半挂在腰间,她赤着脚,摇摇晃晃地推开包间的门,她冲他挥了挥手,他发现她的手里握着金属的kalaok话筒。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小女孩的神色。
“再见,今天我要和弗里达一样变成女人!”
也许是那个满头鲜血的弗里达给了他一种近乎契约的感觉,他听着她奇异而残忍的宣言,觉得这个同样有疤的女人会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他扣住女人拿着话筒的手,女人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他牢牢按住她,话筒掉在地上。
“你家在哪儿?”葵的眼睛泛了点泪光,委屈巴巴的,她的手腕在他的蛮力下泛起红色。
“我家?我家有好多月季花,还有一面大镜子,我撞在上面,啪叽!”他被眼里泛着泪花的女人逗乐了,女人的表情则严肃的像个专心致志的小孩,“啪叽!嘭!哗啦!碎了,扎在了我的脑袋上。”
女人每说一个拟声词,就夸张地一抬眉,拼命地挤出一条抬头纹。但是这道纹却保留了她刚刚成年的稚气脸颊。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女人半裸的身子上,女人的身体小小的,陷在衣服里,但是并不配合,他像对付一条乱蹬乱踹的小狗,费劲周折才把她成功塞在自己的外套里,说是塞进去,完全不过分,他没有耐心把她的手臂精准的塞进袖子,她就被粗暴地直接裹在衣服里。
“走!”他对着女人简短地呵斥一句,女人的脖子深陷在高领里,瞪着眼睛看着他,那样子越发像个格外倔强的孩子。
“就不!”毫无道理地顶嘴的女人,从来没有女人敢和他这样,但是他也预料到了,他只是不清楚那个由弗里达引发的善心和耐心可以维持多久。
他深吸口气,再一次发令:“我再说最后一遍,走!”
女人似乎被他的凶狠吓到了,脸颊上酒精的潮红都退了些。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要吃冰淇淋。”她低着头。
“行行行。”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想拽住女人摇晃的身体,但发现她的手臂已经被自己粗暴地塞进外套里了,他又看了看女人的赤足和一片狼藉的地面,鬼知道她的鞋子在哪里。他一把横捞起像一只枕头一样的葵,她伏在他的肩上,乖巧的异常。
“唉,你可答应了,我要吃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