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人偶租赁》恋物没有癖嗷

55、第五十四章 溪—断旧

　　雏茶坐在doll hire 里，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缴费单发呆。
　　四个月前，她绝望地问他怎么办，然后她就永远地躺在了他的黑名单里。没有监护人许可签字，她用同学借的钱随意按照街头广告找了家黑医院，把十六岁的子宫狠狠撵过，那个未曾谋面的胚胎死掉了，它的母亲没有悲伤，也没有想见这个带血的肉团的欲望。
　　她的盆腔不出任何意外的因为无保障医疗而感染，下身剧烈的痛疼让她几乎重温第一次偷尝禁果的感觉。她那时候怎么就没明白呢，他满不在乎地催促她赶紧退房，全然漠视她的羞涩胆怯和幸福。
　　她对于他来讲，就是个幼稚的玩具。
　　泪水一颗颗砸在收款单上，把复写纸的笔记晕染开。
　　“喏，喝吧。”
　　欧阳溪在她对面坐下来，把手里的汤碗推过来，香菜稀疏地飘在乳白色的汤汁上面，排骨在里面搁浅开。
　　味道和平常一样糟糕，肉煮的过了头，柴得厉害，因此需要咀嚼很久，腥味随着长久的撕咬而倍加浓烈，几乎令人作呕。欧阳溪做的所有东西永远都是巨大的反差，她的热情越高涨，手法越娴熟，做出来的东西就越难以下咽。
　　“这次是直接在咖啡馆里煮的，昨天想去先生家借个火，但是打电话也没人接，去敲门只有个外国老太太，看着凶巴巴的，也不知道先生去哪里了，小十三也没个人影，应该是一起出门了吧。”欧阳溪睁着形状如猫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天生有微微上翘的眼线，妩媚得超出年龄，“味道不会差很多吧？”
　　“不差，都特别难喝。”雏茶诚恳地给出评价。
　　“下次下次，”欧阳溪尝了一口，立刻把脸上本能的抽搐掩饰下去，嘻嘻一笑，“排骨汤我不拿手，等明天我给你尝尝我的鲜奶油意大利面。喝了这么多天排骨汤了，身体应该快补好了吧，喝点汤肯定没问题。”
　　雏茶皱着眉重新抿了一口，最终还是难以下咽，把汤碗向旁边烦躁地推了推：“他同意去了吗？”
　　欧阳溪抱着肩笑了笑：“你去收拾一下，先坐地铁好了，我们随后到。”
　　哄笑。
　　高三（4）班门口的女生把校服系在腰上，上身的夏季校服一下子有了收腰的曲线，上面远远超过年龄的丰满成熟几乎令人咋舌，内衣上的一点黑色花边随着女生出汗的身体若隐若现。
　　“轨良是不是这个班的？”
　　沙哑的烟酒嗓，像是很早就混迹于男女的风流。
　　“小妹妹你找他啊？你也看看学长我怎么样呗？”
　　门口的男生斜支着身子，视线则顺着夏季校服宽松的扣子一路探下去，有人吹起了口哨。
　　“这妹子带劲啊，你小子又涨能耐了！”
　　几个男生急不可待地推着趴在后排睡觉的轨良，轨良不耐烦地骂了几句，拨开男生的手，想重新趴下去，但是男生之间高涨的起哄和坏笑让他难以重新入眠。他骂骂咧咧地搡着把自己半架半拽拖向门口的男生，睡眼朦胧地瞟了眼门口的欧阳溪。
　　“操你妈谁啊，叫魂啊！”
　　“约你出去，”欧阳溪笑了笑，“现在。”
　　围观的男生们鼓掌尖叫，中间夹杂着无数兴奋的脏话。
　　轨良这时候真正来了兴趣，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女孩颇具风流的长相让他有种颇为想要征服的欲望，一看就是那一类的女人。
　　“哟，口气不小啊你。”
　　“来不来吧？”
　　欧阳溪潇洒地一甩头，衣领跟着颤动着，班上的人异口同声嚷嚷着去。
　　“干什么呢想掀了房顶子是不是？！你，哪个班的，谁让你随便串班的？”
　　男老师愤怒粗狂的吼声传过来，起哄被压制下去，欧阳溪依旧不为所动，同学眼睛里的兴奋却更加浓烈了，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轨良你上哪去？！现在是上课！”
　　“少管老子，”轨良一把拽住欧阳溪的手，头也不回地向教室外走去，半路却转过头，轻笑一声，“老地中海。”
　　压制住的哄闹重新沸腾起来，老师气急败坏的吼声有些顾头不顾尾的意思，在他制止自己学生的时候，轨良已经拉着欧阳溪不见了踪影。
　　“雏茶想见你，”欧阳溪在地铁上耸耸肩，“说要去你带她来玩过的地方，算是纪念一下，做个了断。”
　　“你们什么关系？”轨良皱皱眉，“那个家伙还了断，自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我告诉你，老子没兴趣。”
　　“我也没兴趣。”欧阳溪冷冷答道，“她在浪费时间，不过我不想杀一个死不瞑目的人。”
　　轨良哼了一声，抱着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这个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小十三对着酒吧招待重新抬起手，招待手里未加调试的整瓶vodka却和他僵持着举在半空。对面的少年看起来没多少醉意，两瓶俄罗斯伏特加像是自行消失在了空气里。他的视线扫过招待，和那些或痛苦或迷茫或狂热的目光不同，他的目光是二分之一空洞，就是空洞，他看起来像是要把自己格式化。
　　他倏地撑着吧台站起身，手指摸索起丢在一旁的空玻璃瓶，招待下意识地向一边闪开，几乎是同时，身后的无数玻璃杯和各色调色果汁炸开，玻璃碎片发出短促和密集的尖叫，各式基酒在空气里迅速挥发，酒精浓度高到呼吸都会迷乱的程度。
　　小十三在酒水淋漓的桌子上拿起刚刚被招待丢在一边的vodka，却被招待和龙慎近乎是同时按住手，他一言不发地向上撑起身子，索性坐在湿淋淋的吧台上和两个男人专心致志地争抢。
　　“这可是没有兑的烈酒，不是白开水，再喝会死人的！”
　　招待最终扳开小十三的手，却发现清澈透明的酒瓶上一片血污，小十三继续满不在乎地划弄着酒瓶，方才震下来的细小玻璃碎片被他毫无意识地划进皮肤里。
　　龙慎起身要把小十三从吧台上拽下来，他的手刚碰到小十三的手臂，他便干脆把身子向后一倒，龙慎没有防备他会直接向吧台里摔过去，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听见他的身体像一只瘫软的猫一样砸在地上。
　　招待尝试地搀扶被小十三陡然高起的嗓音硬生生吓了回去。
　　“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境，对面是何人——”
　　戏腔里充斥着令人瘫软的酒精味道，最后一个字被淹没在他的笑声里，温婉悲切的女声转化成少年本来的声音，因为过于用力，掺杂着血腥气的沙哑。
　　小十三用满是鲜血的手兄弟一样拍拍招待的肩膀，招待的白色衬衫肩膀上顿时一塌糊涂。
　　“哎，哥们！”他随手捡起一块碎片，对着招待的脖子一伸，招待吓得向后一瑟缩，“你他妈烦吗？”
　　他没有等招待回答：“没事，死了就行了，就是吧，我寻思着你得好死，别跟我一样，让人砍的一块一块的，所以到现在死了都烦。”
　　“别动我！”
　　他故技重施，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完美地避开龙慎的双手，他居高临下地回到吧台上坐下。
　　“我觉得你差不多算个爷们，就是哪差点儿，差哪了呢······”他自言自语着指指龙慎，“来！过来！”
　　龙慎觉得小十三随时都有可能重新从吧台上像个死猫一样摔下来，但是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他却异常的灵活，在吧台上走位一样躲避着两个人的追捕。
　　小十三笑着眯起眼睛，吧台上方的灯光融进那个弧度里，瞳孔里近乎是影影绰绰的，他伸出手捧着龙慎的脸颊，冰冷的指尖掺杂着血和酒精混合的味道袭过来。
　　龙慎感觉嘴唇上像是被猫舔了一下，而且是只在酒桶醉的没有一点理智的猫。
　　“差酒。”他回味一样认真地咂咂嘴，不甘心似的紧抓着龙慎的领子，似乎想重新确认一下这家伙身上有没有足够的vodka。但手上残留着的碎玻璃碴因为他的动作猛地刺入，他一个激灵松开手，身子失去平衡，这次他像一个合格的死猫了，龙慎赶过去把他从地上捞起来的时候他一动不动，乖顺地瘫软在龙慎肩膀上。
　　“哈哈哈，你看看你，喝多了吧，走、走路、路，都晃。”
　　小十三的声音从龙慎后领处厚颜无耻地幸灾乐祸，口腔的气息滚烫。
　　龙慎顺手拿过招待的手机，打开录像，反手对着小十三的头：“丢不丢人，little monster.”
　　“对，你丢人，一口没喝，啊，那边的兄弟，别过来查他，这小子，这小子假装酒驾，收拾······收拾他没用，我刚才尝了，他嘴里没酒味。”
　　这只小死猫还有胆子来尝他了？
　　“对，没喝”小十三听见龙慎的答复，对着一脸郁闷的招待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龙慎的声音伴着响指有点嘲讽似的，“正好回去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