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人偶租赁》恋物没有癖嗷

41、第四十章 柚—蓝鲸上的天使

　　唐柚是那种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小女孩儿。
　　她通常是不说话的，对于别人的问题她有一答一，回答不好或者别人开她的玩笑的话，她就不知所措地傻笑，露出少掉一半的门牙，使她的脸看起来有点惨兮兮的。
　　她的嘴唇还保留着小孩子特有的厚上唇，上唇微微凸出盖住一半的下唇，让她看起来总是一副嘟起嘴的样子。雀斑和她细细的眼睛很搭，她的双眼皮也是乖巧含蓄的，总是隐藏起来，要你在某个角度才能看出来。她的眉毛浅而短，好在额头白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个传统的日式骨瓷娃娃。
　　一些店里的女客喜欢给唐柚梳头发，这似乎是女人的天性。那时候唐柚就屏息凝神地坐好，一动也不敢动，哪怕头发被皮筋扯住也一声不吭，她的眼睛会下意识地瞪大。女客给她梳的大多数双马尾或者是麻花辫一类，那种发型显得她的头更大了，下面的脖颈格外苍白细弱，小小的肩膀比例更加失调，但是这也产生一种意外的讨人喜爱。
　　唐柚的乖巧常到了让人心疼的地步，就连龙慎也不例外。咖啡店的经营是龙慎无疑是管理学学位的一个败笔，入不敷出是常态，他倒不以为意，按着时下流行的猫咖样式买了七八只布偶猫和英短。唐柚的主要任务变成了照顾这一群昂贵的猫，虽然客人们大多会抢着做这些事情。龙慎有时候在唐柚的央求下陪她一起撸撸猫的耳朵，他自己是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的，不过他迁就唐柚的样子让大多数客人认为唐柚是他的女儿。
　　唐柚喜欢在马路上闲逛，单纯地闲逛，开心地时候会和所有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带她出去玩的通常是小十三，只有他有陪小孩子玩儿的耐心和时间。唐柚看着街上的小吃一般会露出微微的馋意，但是她扯着小十三的手，从来不会轻易地要任何东西。小十三尽量留意着小姑娘的眼神，看看她想要什么，买了东西以后她会先把东西举到小十三的嘴边。
　　“哥哥你要吗？”
　　小十三对于过分发甜的日式糯米团子没有什么兴趣，那一类软糯的口感咀嚼到一半总有着强烈的不适，有一种想吐出去的冲动。
　　“你自己吃吧。”
　　“那你会骂我吗？”
　　小十三笑笑，戳戳女孩儿的头：“我要是骂你我才不给你买东西吃呢。”
　　女孩儿就摸摸自己的头，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可是你是男的啊。”
　　小十三莫名其妙：“男的怎么了？”
　　“那我自己吃你就会说我吧。”
　　小十三逗她，故意调高了嗓子，用花脸常用的命令语气念她的名字：“唐—柚—不赶紧吃我可要说你了。”
　　唐柚每次都会这样，在小十三带她回来的时候格外恋恋不舍地拽着他的手，好像重新发现小十三是一个对她如此温柔的人一样。她对于店里年轻的男孩子多半会有这种感觉，只要对方不会对她拳打脚踢她就会产生意外的好感。但是好感维持不长，她又会回归怯生生地模样，似乎在反复确认男孩子们的脾气。
　　所以在这次的客人来之前，小十三还担心他会不会是个年轻的男孩。
　　龙慎的笔记本上插着一个银色的优盘，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在他对面摆弄着。这次和之前不同，龙慎没有让唐柚见那个男人，而是对着小十三摆摆手：“小十三你先带着唐柚去楼上吧。”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对面的少年有着格外勾魂摄魄的眼神，流转和聚焦都精准无误的目光让他突然心里有种慌乱，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少年身旁那个小女孩儿。男人的身材可以称得上相当不错了，身高几乎和有欧洲血统的龙慎类似，不过他的肤色要比常人黑，但是这种健康的古铜肤色很衬他线条朗硬的五官，短袖领口处线条分明的锁骨和曲线感的手臂暗示了他健身常客那一类的身份。
　　男人对着小十三笑了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和店长商议的时候店长没有提过这一类的人偶，大概这个目光分外清澈的孩子并不是人偶。他的注意力这才落在唐柚身上，可惜他的笑容并没有打动她，小孩子对这一类健美高大的男人有着天生的畏惧，她向后缩了缩，表情显得陌生而恐惧。小十三看到笔记本的屏幕上有一个调出来的视频，上面一团漆黑，一个白色的暂停键醒目地待在上面。
　　龙慎看到小十三的眼底有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笑从小被青衣拘束惯了，向来都是浅浅淡淡的，嘴角的弧度抑制地恰到好处，但是微微弯起的眸子还是掩饰不住的灵动。
　　“想什么呢，monster。”
　　小十三也不答，眼睛又扫了一眼屏幕，拉着唐柚上了楼。
　　男人察觉到了小十三居心叵测的表情，有一点尴尬地清清嗓子。
　　“龙先生，您知道□□吗？”
　　“五十张牌那个？不是专门祸害小孩子的？”
　　男人下意识地咬着下唇：“五十张牌，上面写着不同的任务，大多数都是自虐或者刑罚什么的，必须执行，越到后面越离谱，一般都会······自杀吧。我这个视频，就是关于这个，不过······”
　　男人捂住自己的脸，肩膀颤抖起来：“对不起。”
　　龙慎也不去劝他，只是在对面静静地等着他冷静下来，男人后颈上的龙形文身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我杀了一个女孩儿。”
　　男人终于抬起头，眼角泛着点泪光，浓密的下睫毛湿润地贴在眼底，这是个外表相当有荷尔蒙魅力的男人。
　　“我知道，你之前在电话说过。”
　　男人看着龙慎的眼睛，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出奇的平静，好像他们讨论的是一只因为感冒而死去的仓鼠。
　　“我逼她玩这个游戏，并且把过程录下来，”男人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把头偏过去，“最后······我，我······”
　　“为什么？”
　　“我当时欠债，高利贷，那帮人会杀了我的，我在暗网上看到有人正在收视频，这个‘蓝鲸的天使’，我，我卖了五十万。”
　　男人笔记本转过来，然后起身：“对不起，我先去抽支烟。我现在······有点想吐。”
　　龙慎指指楼上：“吸烟室。”
　　视频点开后先是一团漆黑，然后渐渐浮现出一个小女孩儿的脸，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女孩儿穿着一件雪白的纱裙，是很流行的公主纱，背后还背着一堆玩具翅膀。除了被蒙住的眼睛，身上被捆地陷进肉里的尼龙绳，以及女孩儿苍白的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一切都很和谐，像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