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人偶租赁》恋物没有癖嗷

38、第三十七章 小十三—沉默的雏茶

　　泷认出来我，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看着我笑笑，看到我身边的年轻女孩并不是小葵姐，他显得有些困惑。
　　“嗨。”
　　我知道他也许想问问小葵姐，不过我们在医院相遇的方式是奇怪而尴尬的，询问小葵姐来不来医院更奇怪，所以他临时换了一个话题，决定帮我们指指路。
　　“哦，简璇主任。”他笑起来，“可以挂上她的号，很不容易吧。”
　　简璇的科室门上居然挂着很多小玩偶，涟涟兴奋地叫了一声，捧起一只粉红色的毛绒兔子，先生大概是觉得医院里的东西不太安全，便让涟涟放开。
　　“啊，这些啊，都是主任的小患者送的，”泷干脆把那只兔子摘下来给涟涟，“她可是很受孩子欢迎的，里面这种东西更多。”
　　简璇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也不穿白大褂，卡其色的休闲套装看起来活泼亲近，科室也不是白花花的墙壁，而是贴着淡绿色的自然壁纸，淡绿色是最令人放松的颜色。女人长着饱满的鹅蛋脸，眉眼都是细细的，看起来随时都在微笑，右眼眼角长着一颗小小的泪痣，笑的时候泪痣随着眼睛的弯曲而动，有点小女孩儿娇憨的意思。
　　科室里果然如同泷说的，四角都有着半人高的泰迪熊玩偶，窗台上用精致的陶土盆养着植物，地上甚至有两个吐司面包状的坐垫，看起来就像是个温馨的小卧室，而并非令人肃然的诊室。简璇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涟涟身上。
　　涟涟一开始有些怕羞，紧紧拽着我的手，眼睛却不时偷偷瞄着简璇，简璇和先生简要地了解着涟涟的情况，目光却也抽空对着涟涟微笑。
　　“好了，我要跟我的小姑娘说说话了。”简璇把涟涟拉过来，就像是涟涟的妈妈一样。涟涟拘谨地笑笑，却乖乖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和先生出门，简璇的科室里不一会儿就传来涟涟的笑声，简璇果然是容易让人亲近的，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人可以有这种亲和力。
　　“怎么样，没错吧。”泷在外面冲我们笑笑。
　　泷似乎觉得我身边的关系都是乱七八糟的，便不在询问，而是碎碎念似的八卦了一下，神情像极了小葵姐。
　　“先生礼貌地点头回应，他对八卦没有什么兴趣，泷也不在意，他自己看起来也很忙，临走的时候又冲我微笑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涟涟会住院，父母联系上了，他们直接给了医院一笔巨款，变相地把医院变成了涟涟的孤儿院。我答应先生和涟涟就此结束，不会再联系。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不会这么做，在和先生回来的路上我对此绝口不提，找着其他的话题。
　　“先生，秋老师今年要用《桃花扇》压轴了。”
　　“怎么不选个喜庆点的段子？”
　　“秋老师和师叔为这个事情吵了半天了，师叔说今年干脆来个改良，把这两个小时的戏直接拆开。秋老师说他简直是糟蹋东西，整些不中不西的东西，把观众祸害的不成样子。”
　　我不想唱这出，我一唱就要挨骂的。以前老师说我年纪小听不懂，结果现在还是一点也不明白，还是老样子。也许在我死后，我根本就没有听懂任何戏的资格了，毕竟我是个空壳。不过我不甘心，我隐隐觉得我和小葵姐或者柯陌柯双是不同的。
　　先生轻轻叹口气，然后解开我的安全带：“好好上课去吧。”
　　我知道他下一句是什么，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去看涟涟的。
　　今天下午是大扫除，学生大多因为可以停课而对此乐此不疲，男生大多利用扫操场的机会打篮球，学校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雏茶却显得没精打采的，她不时地出神，别人叫她几遍都没有反应，等反应过来又会特别恐惧地蜷缩一下，就好像是个受伤的小动物。下午闷热，她却依旧把校服外套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
　　“肚子疼？”
　　我轻轻拍拍她，教室里的人快要走干净了，组长催促着雏茶带上簸箕赶紧下楼。雏茶细细地应了一声，像是个病弱的小猫。她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可怕，我以为她是照例到了生理期，但是这次她的反应可是每个月里最反常的一次。
　　“没有。”
　　雏茶的话意外地变少了，倒让我不适应，我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了些微妙的不同，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奇怪，但是就是感觉和平时有违和的地方。她走得慢吞吞的，似乎刻意要落在其他人的后面，往常她可是十分积极地去篮球场给各种男孩子加油。
　　我在篮球场上意外地看见了雏茶口中的老公，也许是高考临近，家长又给学校求情，他又重新出现在了球场上。汗水把他胸前的一小片白色短袖染成深色，总体来讲，他是个五官都很好看的男孩儿，但是那些挺立端正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没有单拆开来那样富有魅力，它们的组合使得他的脸反而有了种邪气，少年应有的阳光感很少。好像是因为一个发球而起了争执，他把球扔在一边，咄咄逼人地呵斥着另一个男生，男生看起来有些不服，他直接宠着男生的脸狠狠捣了一拳，旁边围观的高二男生大多还拿着劳动工具，他们既害怕有兴奋地围观着，却没有人敢上前看看流着鼻血的男生。
　　“傻逼，来来来，赶紧的，谁来补这个空，接着！”
　　他对着看傻了的高二男生潇洒地挥挥手，我看到他右耳有个小小的耳钉，没有小葵姐那种夸张的造型，但是却在汗水的浸润里闪闪发亮。
　　我在附近找着雏茶，她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夸张的语气给他加油，就好像生怕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样。她拿着簸箕呆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像是一座小小的石雕，女伴纷纷看着操场上的热闹，她却头也不抬，保持着僵硬地收垃圾的姿势。
　　“哟，那边那个，是不是你，上次唱戏来着？”
　　我正看着雏茶，没提防一个篮球砸过来，我拦住对着我的头发动猛烈进攻的球，两侧围观的男生从中央避开，形成一条通道，通道的另一头站着雏茶的“老公”，他冲我挑挑眉，流里流气地勾了勾手指。
　　“怎么男的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小姐姐呢？”
　　他故意夸张地拔高语气，四周陪他打球的男生很配合地传来唏嘘，夹杂些重口的玩笑。
　　“把球给我吧，这在上面眉清目秀的，可别把你的小骨头碰着了。”
　　我还没有回答，我的同学倒像是先受了刺激一样，愤愤地为此打抱不平，好像对方挑战的不是我，而是十六岁男生特有的尊严和集体荣誉感。平时因为唱戏，男生大多对我有着疏远的感觉，课间也有人刻意掐尖了嗓子学着虞姬叫一声，声音鬼哭狼嚎。但此刻他们却一下子和我亲密无间了。
　　“艾瞳上啊！”
　　我向远处看看，雏茶却消失了，只有一群兴冲冲的女生，不断扩充着围观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