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地球》道听途说者

25、蓝星环境监测员的北极2

　　乘坐着小型飞行器飞行了一段时间，贫瘠的土地渐渐消失在后方，被雪原取代。
　　九月初大雪降临，苔藓植物和草根被覆盖在大雪里，但刨开积雪还能找到，因此草食动物还会在这些地方生活，同时肉食动物也时常出现在雪原上。
　　“沈昭，你看那个啥？” 莱恩的脸贴着窗，望着雪地的某处，问。
　　沈昭偏头看去，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他说的那个东西。
　　“那是雪兔，食草根树根苔藓之类的，能够在寒带地区生存。夏季是灰毛的，冬季为了躲避捕猎，会变成白色的毛。”沈昭说道，转头看了看隔壁座的莱恩，“你视力不错。”
　　“从第一次兽化之后，我的视力突然变好了，体能也是。”莱恩答道，目光还落在那团白色的十分隐蔽的兔子身上，“这兔子好吃吗？”
　　“这兔子可不好抓。”沈昭一笑，“你怎么总想着吃的？”
　　“因为你做饭好吃啊。”莱恩一脸理所当然，“烤兔子真棒啊。”
　　沈昭看他一脸馋相，道：“等回去烤给你吃。冬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吃烤羊肉串和羊肉汤锅，可比烤兔肉好吃。”
　　“好啊，那我要吃烤……”
　　沈昭听他突然没了声，转过头看向莱恩，却见到莱恩露出失落的表情。
　　“你怎么了？”沈昭轻声问。
　　莱恩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这次从北极回去我就要吃。”
　　沈昭无奈：“……我错了，我不该提这个。”

　　采集箱放置点在雪山下一个避风处，沈昭和莱恩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晚。
　　时间还早，只是此时的北极昼短夜长，纵然是白天，太阳也无法升到头顶，只能在远方透出些许光亮来。
　　沈昭和莱恩喝了点营养液补充能量。两人把采集箱的数据刻录后，重新检查一下，确认采集箱正常运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蓝星环境监测员的工作比较单一，提取数据，光脑分析数据，写报告。如果不谈它带来的巨大孤独感，还是很不错的工作的。
　　“吃惯了你做的饭，喝营养液一点吃东西的感觉都没有。”莱恩砸吧了一下嘴，有点馋。
　　“我们可是什么食物都没有带来。”沈昭说道，“难道你要吃雪吗？”
　　“难道这里就没有什么猎物吗？”莱恩看着眼前茫茫无际的雪山雪原，天地间空寂无比，仿佛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还有一丝生气。
　　“北极熊？”沈昭一笑，“到时候我们才是猎物的好吧？”沈昭站起身，把飞行器里的装备拿出来。
　　“这种小型飞行器，座椅放倒都只能躺下一个人睡觉。今晚你在飞行器舱内睡，我需要建一个临时雪屋。”沈昭说着，把锯子递给莱恩，“我教你怎么锯雪砖，我要用雪砖搭建一个能够睡觉的雪屋。”
　　“雪屋？”莱恩接住沈昭递来的锯子，“你要睡外面？”
　　“我穿了恒温服，只是怕夜晚下雪，需要有个遮蔽物。”沈昭说着，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就建在这里吧。”
　　建造雪屋，首先需要将一块地面踩结实，然后用锯子锯下适合大小的雪砖，雪砖底部切割出斜度，螺旋状向上垒，最后顶部的缺口也用雪砖堵上。最后，向下挖出入口和通风口，雪屋就完成了。
　　莱恩在沈昭的指导下锯好雪砖，两人齐力建好简易雪屋，夜幕已经降临。
　　浩瀚的星河点缀在夜幕里，沈昭和莱恩都觉得累极了，两个往雪地里一趟，看着头顶的夜空。
　　“北极的白天都那么短吗？”莱恩看了看时间还早，但是已经进入夜晚，觉得这个地区的白天时长和沈昭家所在的地区完全不一样。
　　“不完全是。”沈昭躺在雪地里，看着头顶的星空，答道，“我们所处的位置比较特殊，随着地球的转动，北极地区和南极地区，白天和黑夜的时长会出现明显变化。越是临近冬季，北极地区的夜晚越长，白天越短，同时南极的白天越长，夜晚越短。而在极点地区，则是会出现半年白昼或者半年黑夜，越是接近极点这样的差距会越大。”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莱恩道。
　　“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啊。” 沈昭笑了笑，道。
　　莱恩转头望着沈昭，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问沈昭：“沈昭，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沈昭想了想，凭心道：“其实还算喜欢。”
　　虽然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社交，也没有现代科技提供的便利，但是这毕竟是沈昭熟悉的地球。
　　“是真的喜欢吗？”莱恩一脸思索，问。
　　“你觉得我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吗？”沈昭觉得今天的莱恩有点奇怪，偏头看着他，反问道。
　　“也不是。”莱恩摇摇头，“我觉得现在的你是真的很快乐的。”
　　莱恩和沈昭相处了几个月，深深的认识到，沈昭就是一个安于平凡生活的人。这里连基本的衣食住行都十分不方便，但沈昭却能够轻易地满足于在依山傍水的简陋小房子里，没有任何科技便利，每天采桑种地，浇菜洗衣的生活。
　　似乎对于沈昭而言，这样的生活，才是属于他的。
　　他想要庇护着这个人，让他能永远获得这样轻易就能实现的快乐。
　　“我觉得你今天确实有点不一样哦。”沈昭坐起身来，低头看向身旁的莱恩，“发生什么事了？”
　　莱恩坐起身来，挠挠头，“没发生什么……好吧，确实是有点事情。”莱恩看着沈昭，语气有些沉重，“沈昭，我要回去了。”
　　沈昭不由地一愣，才反应过来，莱恩说的“回去”，是要离开地球了。
　　“……嗯。”沈昭其实早有预感，毕竟莱恩当初是被强制送到地球的。如今阿克顿有意带他回去，莱恩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挺好的，你也已经来了三个多月了，再不回去课程要跟不上了。原来已经三个多月啦……日子过得好快啊。”
　　“但是感觉经历了好多。”莱恩的情绪有些低落，“来蓝星三个多月，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用筷子、做豆腐、包粽子，我们还做了蚕丝被……不行，我一定要把我的蚕丝被带回去。”
　　“带回去吧，它本来就是你的了。”沈昭微笑着抬手摸摸莱恩的头，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想要摸莱恩的脑袋，已经需要仰起头来了。
　　沈昭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花，伸手拉起雪地里的莱恩，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好了，天气挺冷的，今晚估计得下雪，快到飞行器里休息去吧。”
　　沈昭把莱恩赶回飞行器里，自己拖着睡袋钻进了雪屋。
　　没过几个小时，外面果然下起了雪。
　　沈昭躺在睡袋里，听着外头风声大作，没有睡意。
　　因为穿了恒温服，又有雪屋遮挡，沈昭觉得身上挺暖和的。可是看着漆黑的雪顶，沈昭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感觉今夜是要失眠的节奏了。
　　沈昭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莱恩要离开这件事，内心是有些抗拒的。
　　难道是自己在地球待久了，缺少朋友，太过独孤了？
　　果然人还是需要一定的社交的。
　　这次阿克顿来到地球，沈昭是想让他把沈小浅一起带上，送她去莱尔星的社区学校参加考试。
　　星际时代虽然是网络教学居多，但是定期也需要参加社区举办的考试的。沈小浅马上十岁了，到了第一次考试的时候了。
　　等考完试，沈小浅需要在莱尔星待两周左右，到时候跟着阿克顿赞助的海豹保护小组的成员回到地球。在此期间，阿克顿会派人照顾沈小浅的。
　　一来一去，沈小浅最少要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离开地球。到时候就只剩沈昭一个人了。
　　沈昭在睡袋里翻了一个身，一想到地球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沈昭胡思乱想时，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雪洞里传过来，沈昭先以为是什么动物，吓得赶紧坐起来。结果，下一秒他就看见莱恩从雪洞里钻出个狗头，被沈昭用灯一罩，先是一愣，然后笑嘻嘻地爬了出来。
　　“你没睡啊？”莱恩凑过来。
　　“外面有点吵，还没睡着。”沈昭看向莱恩，“你怎么过来了？”
　　“我也睡不着。”莱恩一脸无奈，“风声太响了，吵的我睡不着。而且一个人留在驾驶舱里很不习惯，我待不住了。”
　　“那怎么办呢？”沈昭叹了一口气，“条件有限，再忍耐一下吧。”
　　“那我要和你在一起。”莱恩指着沈昭的睡袋，“我要睡在这里。”
　　沈昭想了想，同意了，“那把你的睡袋拿过来吧。”
　　“你的睡袋那么大，足够了。”莱恩说完，拉开睡袋，要钻进去。
　　“我觉得可能有点挤。” 沈昭对此表示怀疑。
　　“不挤的，我那么瘦。”莱恩说着，人已经进来大半了。“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冒着寒风再出去室外了。”
　　你人都进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如沈昭所料，两个人睡一个睡袋，果然是有点挤。
　　“我翻不了身，压着你了。”沈昭感觉自己就像拿肉夹馍里的肉。
　　莱恩：“没事，我没关系的。”
　　叫你去拿个睡袋而已，你是得多懒？
　　沈昭拿莱恩没办法，只好假装不挤，做僵尸状躺在睡袋里。
　　因为睡袋空间不够大，两人只能保持人挤人的姿势躺在睡袋里。但奇怪的是，可能是空间小反而有安全感，挤着挤着，沈昭就觉得困了。
　　耳畔听着“呜呜”的风刮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平缓地起起伏伏。
　　“沈昭。”莱恩在黑暗中轻轻开口，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
　　沈昭闭着眼睛应了他一声，“嗯？”
　　“北极一直都是这样大雪纷飞的景色吗？好荒凉。”
　　“也不是。”沈昭低声回答，“北极也是很美的，冬季的时候，漫长的夜晚笼罩了北极，运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极光……非常漂亮，像……像仙女的飘带。”
　　“仙女是什么？”
　　“仙女……这个要说到神话故事了，有点复杂……呼……”
　　沈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入了梦乡。
　　莱恩睡意朦胧的，没有再追问刚刚的问题，而是觉得手被压住有些不舒服。他动了几下，手从沈昭背后伸出去，顺着包裹住沈昭的睡袋，环住了沈昭。
　　“那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好不好……”
　　莱恩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