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天师囧事录》紫焱

3、麻烦的开端

　　季雪只是个高中生，在支付了楚人梅委托费后手头也不算宽裕，自然也去不了什么豪华餐厅，只在美团上找了家价位合适评价不错的四川火锅，发了定位给楚人梅。楚人梅沿着导航找过去，一进门，川味火锅极富冲击力的香辣气味便刺激着她的鼻孔，唾液腺立刻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她努力的抗争着自己的口水，目光逡巡了一圈，很快看到了委托人小姑娘在边角的雅座上向她招手。

　　小姑娘季雪也就十六七岁大，小巧白皙的脸，黑发披肩，身条纤细得跟小白杨似的，看一眼便觉眼目清爽，放在哪座学校都是班花、校花级别的小美女。不过比起坐在她旁边的姑娘来，她的样子还称不上“惊艳”，毕竟看到季雪时，楚人梅没有忘记美食的诱惑。

　　“我姐姐，季冰。”季雪指着大美人介绍说。

　　楚人梅点头：“看出来了，你们长得真像。”

　　姐妹俩相差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长相有六成相似，一看就是亲姐妹。只是比起妹妹的青涩，做姐姐的季冰穿着精致合体，发型修剪得成熟妩媚，眉眼描画得尤其漂亮，红唇含笑的样子分外迷人，朝人瞥过去的时候更是电力十足：“小雪说最近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这孩子一向腼腆，难得她交了朋友，我一好奇就跟来见见。你就是楚天诗吗？诗通造化，如天外飞来，很大气的名字。”

　　季雪挺崇拜楚人梅，只知道楚天师楚天师的叫，旁人不往灵异处想，只会当此“师”为彼“诗”。天诗与梅子哪个更好听？结果一目了然，于是楚人梅一点也不想澄清这个美好的误会。

　　火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无法抗拒的食物，整顿饭楚人梅吃饭的样子都只能用“倒”来形容。鲜红嫩薄的肉片，清甜鲜美的海鲜，碧绿青翠的蔬菜……好吃到她恨不能将整锅汤都一同灌进胃里。她的食量显然超出了季雪的预计，打包票要请客的小姑娘一时有些肉疼。季冰给她俩各夹了几回菜，便说要去趟洗手间，待到几人吃完要付钱时，季雪才发现季冰已经结了账。

　　“姐，都说好了是我请客的。”季雪弱弱的抱怨。

　　季冰推了把她的脑袋：“有姐姐在，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小姑娘请客的？”

　　楚人梅看着姐妹俩其乐融融的样子，眼神难得晶亮了一回。她把脸从碗碟间埋下去，心底有些羡慕。

　　这顿饭吃完，楚人梅是打着饱嗝回去的，一顿酣畅淋漓的火锅带来的饱腹感一直持续到半夜，直到季雪的电话匆匆打来时，她的胃都还是满满当当的。楚人梅瞄了一眼时间，十点。这大晚上的还打电话干嘛？别是这位前雇主请客陡转借花献佛于心不安，所以还想再请她一顿夜宵？

　　她怀着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张嘴，季雪慌张仓皇的声音已沿着扩音回荡在了空荡荡的房间中：“是楚天师吗？我是季雪。我姐她出事了，她肯定出事了！”

　　“等等，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你姐姐‘肯定出事了’？”楚人梅满头雾水的叫停，“你说仔细点儿！”

　　季雪勉强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有点哆嗦：“今天晚上我姐本来要帮我看功课的，结果才讲了两道物理题，我姐的男朋友打电话来，约她去看电影。我姐之前和她男友吵架，双方冷战了一周，好容易他主动联系我姐，我姐特别开心，出门打了辆车就赶去约定的电影院了。”

　　“破镜重圆，很好啊？”

　　季雪都快哭出来了：“从我家到电影院至多半个小时车程，我姐收拾打扮好八点半走的，刚家里接到她男友的电话，我姐到现在还没到电影院！”

　　楚人梅下意识的安慰道：“也许是堵车……”等等，哪怕是在帝都，除非意外发生，否则也不带堵车堵到十点的，何况M市不过是个三线小城市，平时上下班高峰期象征性的堵堵就算了，这个点钟的马路绝对是可以放飞油门尽情驰骋的好吧！她立即转口，“别是半路上遇上什么事给耽误了？”

　　“我不知道！我姐她男朋友说中间我姐给他打过电话，可铃声就响了一下那边就挂了，他以为是误拨就在微信上回了几句，我姐也没有回他，等电影都开播十分钟了还没见我姐踪影，他才觉着有点不对，打电话过去，结果那边已经关了机，现在谁也联系不上我姐。”季雪的声音里有着重重的哭腔，“楚天师我不瞒你，晚上我姐要走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心惊肉跳，有一会儿连练习册上的题写了什么都读不出来，我还以为是这阵子把学习落了下来所以觉得作业太难起了懈怠心理，这会儿想想明明就是女人的直觉！”

　　“报警了吗？”听她这么一说，楚人梅也觉得事情不妙，赶紧追问。她对季冰的印象不错，自然不希望她出事。可夜晚的黑暗本来就是罪恶伺伏的土壤，对于女人，尤其是一位美丽的女人，其危险自然不言可知。

　　“报了报了！”季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警方控制了我姐的男友，可他一直在电影院门口站着等人，有好几个目击证人可以作证。他们调阅了附近摄像头的影像记录，锁定了我姐打到的那辆出租车，可根据沿路摄像头拍到的情况，那辆出租车压根没往电影院的方向开，而是拐进了一条小路——可那儿没有摄像头啊！”

　　没有摄像头，等同于情况未知，而一个半小时足够发生太多事情，就算警察赶到，也有可能已经于事无补。楚人梅一跃而起，翻出装着自己全部行头的大背包，迅速检查里面的东西——罗盘，符纸，朱砂，桃木剑，八卦镜，镇魂铃——色色齐全。

　　“楚天师，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们？楚天师？楚天师！”季雪发现电话那头没了声，顿时连声音都打起颤来。楚人梅一边把背包往身上甩，一边大声朝着被搁在桌边的手机吼，“你别慌，我帮你算算。你姐的生辰八字是多少你还记得吗？”

　　“生辰？就是生日吗？生日我记得，可八字是什么？”季雪慌成了一团。楚人梅一手拖开冰柜门，敲敲李二旺被冷气冰得硬梆梆的脑门，摆了个“起来干活”的口型。李二旺慢吞吞的爬出冰柜，提线木偶似的提提左胳膊，提提右胳膊，又蹬了蹬腿，看见楚人梅满头大汗的跟电话那头的小姑娘解释着生辰八字的概念。很明显，楚人梅实在缺少在这紧要关头学为人师的耐心，没几句就果断放弃：“季冰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几点钟出生的？”

　　这两样季雪倒是清楚的，连忙报了一串数字过来，楚人梅看了眼当下时间，将季冰的生日和出生日期代换成八字飞快的推算了下，很快推出了一个方位。事关重大人命关天，她不敢确定这个结果是否精确，又重新算了一遍——这回算出的是另一个方位。楚人梅呆了一下，一抹头上的汗，没忍住一拳砸在了桌上：“怎么这么倒霉，我术法还行用不到，就这门卜算学得最差偏关键时候就得用它！”余光瞥见背后的李二旺在翻自己已经打理好的背包，不由一声怒吼，“好好站着别添乱！”

　　“楚、楚天师，你说什么呢？我有乖乖的站着，没添乱啊！”电话彼端，季雪抽着鼻子委屈的说，“你找到我姐了吗？”

　　楚人梅黑着脸看着自己的推算结果。正在这时，一只青紫的僵尸爪子伸到了眼前，五指间抓着一只八角镜，太极为中心，缠饰以八卦图样，纯铜的镜身分量不轻，透着股端方古朴的玄妙意味，正是她从妈妈楚春阳和继父李大山留下的那堆卖都卖不出去的破烂法器里翻出来的八卦镜。递镜子的李二旺混沌的瞳孔难得的晶晶发亮，一副期待表扬的模样。

　　“真是有你的！”楚人梅眼睛一亮，砸了李二旺胸口一拳，拿过八卦镜放在桌上。“五行造化，不迷真灵！”她口占真诀，脑中回忆着季冰的相貌，同时手拈法诀，白皙的额头中央顿时无声的开出一只光目，清辉濯濯，打入了八卦镜中央的阴阳鱼。

　　下一瞬，黑白阴阳鱼急速的旋转，溶解，分分合合，变化出无数聚散沉浮的浮光掠影。楚人梅眼也不眨的盯着那些图像看，默默的记忆。不过刹那时间，光影如幻消逝，八卦镜中央依旧是一副太极图，黑白分明。

　　楚人梅喘了口气，声音有点发虚。就她这点微薄得不值一提的道术根基，开起天眼来果然还是跟饿了三天的人去跑马拉松一样勉强。她一把薅住李二旺的胳膊，顺势把大半体重挪到了他身上，这才感觉浑身上下那股被榨干似的虚弱劲儿缓解了些：“法国梧桐，人工湖，远处还能看到修了半截的白塔……这不是石江水库边儿上吗！上回班里组织春游的时候我们还骑车去逛了几圈来着……”

　　她探着胳膊够到了手机，拿到嘴边，“你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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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冰的故事灵感来自于去年的滴滴司机杀人案，漏洞很多，小说戏言，跪求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