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宁负如来不负卿》杏河州

5、浮生若梦（四）

　　四月初六，九重天上丝竹绕耳，袅袅仙乐散落，碧绿琉璃连接一弯宫殿，天阙间白龙腾飞，长桥上青鸟盘旋，彩云织成一片。
　　喜宴设于灵霄殿内，王母玉帝坐于首席，右边一次排序下来是天庭几大真君，右边是南海观音，灵山几位古佛代表。再其次是十州仙君，五山神官长。招摇位置与灵山正对。
　　宴席已经开到一半，殿中白鹤仙子衣袂飘飘，舞姿灵动，脚步踩着拍子恍若惊鸿。一曲舞必，玉帝和王母借着酒意纷纷撤退，这一走，底下几大真君也纷纷找了理由散去，下面的众仙拘谨了半天，见几位一走，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寒暄。
　　拘谨了半天的众仙之中，浮生算一个，她对于礼数一向擅长，但是刚才饮了一杯酒，她觉得闷得慌，悄悄退出宴席，走出大殿，出来透透气。
　　身旁仙娥碎步上了琼浆过来，她懒懒靠在殿内外的大柱子上，拿手揉了揉太阳穴，眼光落到前方四角亭中，亭中立了以为身影纤长的玄衣少年，面若桃花，眼若星辰，比了那仙娥还娇上几分。她多看了两眼。
　　浮生正看着，亭中人忽然转过头来，瞬间目光相对。那少年粉嫩的脸上带了些笑意，并在簇拥着中走了过来。
　　浮生恍然回神，少年已经过来，双手作礼：仙子可是招摇山浮生仙君？
　　浮生点了点头，一边回礼一边想着是哪个人物，她低头瞧着他衣摆上的繁复璎珞，忽然想起是十州，嗯，东洲苏家。
　　“早就听闻仙君名号，今日终于见面了，我是苏木”自称苏木的人又笑了笑。
　　原来是苏木殿下。
　　浮生礼貌笑笑，抬手回礼：“苏木小殿下”
　　苏木娇花一般的脸上莫名升起一些红晕，但又有些骄傲，“本殿下曾经得过你丹青一副，想着什么样的人才能画出那样的风韵来，今日见了你嘛，果真不负本殿下众望，本殿下比较欣赏你”

　　苏木这一番话让她有些神经错乱，她是偶尔画画来着，不过纯属于陶冶情操系列，却也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更别说这般神乎了，讪讪道：“我倒不曾画过丹青，小殿下是认错了吧。”
　　“怎么可能认错。”苏木严肃道“父君生辰招摇山送来的东洲图，画上雾霭绕云端，千户相连。”
　　“右上方还有一树杏花。”浮生想起来，记忆里灵均是拿过自己一副画说是当个贺礼，原来是东洲苏家过生辰。
　　“可还认错，本殿下向来对水墨没什么研究，可见那副东洲图却是气势磅礴，就是我这个东洲文武双全的殿下也不得不赞叹。”
　　“殿下谬赞了”浮生笑笑，觉得有些尬聊，说这往殿内走。
　　苏木紧随其后，叫了声：“仙女姐姐！”
　　这声仙女姐姐让浮生有些凌乱。苏木将位置换到她旁边来，她更加凌乱。
　　“仙女姐姐吃葡萄，仙女姐姐吃桃子，仙女姐姐要喝水吗”
　　苏木殿下一直表现着不一样的关怀。苏木叫了若干声仙女姐姐后，浮生受不住了，“小殿下叫我浮生就好。”
　　此时小殿下正小心翼翼拿了葡萄剥皮，忽然停下来，像是思量：“仙女姐姐的确是太普通了，体现不出你的独特性。喏，吃葡萄。”
　　浮生摇摇手“殿下自己吃就好。”
　　她抬头却与对面清淡之人目光相遇。那人端正坐在那里，清冷目光像是在看此，却又不是。还未等她细究，神佛的目光已经转到殿内琴音上。

　　宴会完毕，众人散去，浮生和小仙娥出门，苏木殿下却还是缠着，有些不大高兴，：“好不容易才见到姐姐，今日却匆匆一面。”
　　浮生其实心里很高兴，但是又不能表现明显：“若是小殿下喜好收藏丹青，我回去画上几幅特地送到仙君府邸上。”苏木若春花的脸上多了些颜色：“是真的么？既然你送了我礼物，本殿下也得送给你一个。”
　　说着找了半天，将脖子上的一块玉拆下来：“这是我母妃送给我的，今天既然你我二人有缘，那本殿下就送给你。”
　　浮生赶紧拒绝：“小殿下不用和我客气，既然是你母妃送你的，我怎能夺人所好。”“你就拿着吧，反正这东西我多得是。”说着将玉佩抢塞到她手上，白嫩嫩的爪子正握着她的手，此时白色蓝衫之人从殿内走出来，眼神飘忽到两人手上。
　　浮生不再纠缠，收了玉佩，“那就多谢苏木殿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木小殿下看着快速离开的人，不忘在身后提醒“那你得好好收着。”
　　前方蓝衫人步子微微快，浮生赶紧跟上去：“神佛。”
　　旃檀缓了步子。
　　浮生快速走上去，微微一笑，抬手作礼，“多谢神佛上次在幻境中出手相救。”
　　旃檀继续前行，淡淡道：“仙子不必放在心上。”
　　浮生讪讪笑笑“救命之恩怎能不放在心上，虽说神佛无心，对于我却是过了命的情意。”
　　神佛手中佛珠继续转动。
　　浮生想起此番正事来：“不知神佛什么时候有空，能来招摇山讲讲佛法。”
　　神佛终于神色动容，微微看向浮生。
　　旃檀的佛法，从灵山以来也是千年才讲一次，而每一次都是些颇有造诣的仙君才能有了帖子能听他的课，而此时浮生讲的自然，显然不懂旃檀在神界的行情。
　　她走在他的旁边，认真道：“我招摇山虽说有不少仙君，上进的仙君也有几个，可近两年，却是都迫于上进，以至于情操未得到升华，听说听佛理，不仅能陶冶情操，还能提升修炼速度，若是神佛有了空可以来招摇讲课，那就太好了。”又恭恭敬敬回头：“这也只是小仙口头邀请，按礼节来讲，也是应该拜帖西天，亲自申请佛祖才对”
　　话落两人已经行至南天门，旃檀向她微微颔了颔首，走了。
　　浮生愣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这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招摇山，山下那颗沙棠树开了花，又结了果，再开了花，又结了果，转眼三十年过去。
　　一路春风醉人，山中奇花异草热热闹闹开遍，老树上白色小精灵一排排坐在树枝上，个个都举了叶子在头顶，有一个新来的精灵收了翅膀，落到伙伴的旁边，好奇道：“干嘛都拿着个叶子”
　　胖鼓鼓的的小精灵往旁边挤了挤，留着位置出来：“防晒呀。”
　　刚刚说完时候，白色精灵收了翅膀坐下来，瞬间晒成黑色，只留圆溜溜眼睛在外面。
　　旁边伙伴提醒到：“早就让你防嗮了。”
　　话还未落，只听风微微一动，黑色精灵一个不稳，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其余的伙伴却是十分兴奋，：“浮生来了。”
　　定住身子才看，山中黛绿深深，一白衣仙子正骑了一匹快马而过，重重纱衣衣被风卷起，黑色长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手持缰绳，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还未看得清是谁，只觉眼前一晃，已经再次消失在青山中。

　　山中春色正好，浮生下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只见小仙匆匆赶来：“浮生，山门来了个仙人。”
　　浮生摸了摸白马温顺的脑袋，“嗯？”
　　小仙有些迷糊，说是“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说是您相邀，前来讲佛理的。额我想起来了，是上次送你回来的神君，不，神佛。”
　　正扶着马儿的手愣住，浮生叹道：“他真来了？”话落，浮生利落翻身上马，想了想又吩咐小仙“你赶紧回去告诉辛酉，为贵客设宴。”

　　旃檀立在招摇山结界门口，城墙之外，手里拿着一卷佛经。入口周围围了一些小仙，纷纷观望，忽然远处传来提提哒哒马蹄声。
　　旃檀微微出神，目光落到远处，身后青山渐隐，白衣女仙策马而来，身后黑色青丝被风吹得凌乱，她定着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笑容，不像往日见着的沉稳大气，却是多了一丝俏皮可爱。
　　其实，她也有这样一面的。
　　记忆有些模糊，却是刹那回了神。
　　浮生已经站住，带着一干招摇臣民，拱手作礼“神佛来此，有失远迎”
　　神佛淡淡点了点头，缓缓走过来。

　　浮生看着旃檀，眼中色彩褪去，只剩走来的金光闪闪之人，冷淡面容，眼中带着些世间的山水，她忽然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强烈的心跳声。她觉得此时眼前人比那山里桃花还要灼眼。
　　她看他的时候，眼里忍不住带了星光，微微伸手：“请!”
　　招摇山山门一路到王宫，却是另一番景象，不同西天清净，不似九重天琼楼玉宇，只是竹篱密密，屋舍成排檐角挂着五色铃铛，参天古木立门，流水小桥映户。奇花神草堆满小道，鲜果异叶缀满枝丫。
　　此时，山风吹来，山林鸟雀喧闹，夕阳散出柔光映红半边天空。两人缓缓走着，旃檀一路打量，浮生在一旁担当起东道主的责任来：“神佛是不是也觉得我们招摇与其他仙山不同？其实我们招摇山的人大多习惯了逍遥自在的日子，大多都仿照着人间凡世的样子生活。”
　　“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山中走走，山中景色十分秀丽，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带你去后山看日出，那个地方看日出特别漂亮。”话落她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旃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没有想到你真正会来。”
　　旃檀愣了愣，微微看她一眼，淡淡道：“近来我刚好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