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安枕而卧

5、第五章

　　检测结果表示，他确实是娄骆的亲生父亲。
　　骆青竹去拿鉴定结果的时候，窗口的护士还特地夸了他一句：“您保养的真好。”
　　骆青竹：“……谢谢。”
　　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被人喊“您”，他以前可想都没想过。

　　拿到结果后，骆青竹花几分钟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淡定地出了门，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娄骆。
　　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是不是？是不是？”

　　骆青竹：“是又如何？”
　　娄骆的笑慢慢收住了，垂着头颓丧道：“你不欢迎我吗？”

　　骆青竹没说话。
　　俩人站了快一分钟，娄骆低头转动着脚尖，慢慢转过身去：“那……我回去了。”

　　骆青竹勾了勾唇，上前一步狠狠抱了抱他，轻声说：“只给我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就企图让我承认我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儿子了？”
　　“来，和我说说你要怎么回去？”

　　“不知道，”娄骆赶紧反身想要回抱，结果骆青竹已经放开了他，他只好遗憾地说，“反正现在不急着回去嘛，我还想看着你和阿爸幸福呢。”
　　骆青竹放出小型飞行器，顺口问他：“你阿爸是谁？现在可以说了吗？”

　　娄骆停了几秒，语气压的很低：“娄厌匪。”
　　骆青竹：“你说谁？”

　　娄骆怂了吧唧的：“……不知道。”
　　在操作台迅速地按了几个按键，紧接着又设定了目的地和自动驾驶后，骆青竹转头看他。

　　娄骆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去：“……就那谁嘛。”
　　“娄厌匪？”骆青竹脸色看起来还算冷静镇定，似乎没怎么受到惊吓。

　　穆叔叔不会是夸大了说的吧？爸看起来和阿爸并不是势同水火啊，也没有生气什么的……
　　娄骆暗想，底气足了几分，狂点头说：“对，就是他！”

　　“为什么不先去找他？”骆青竹按捺下自己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娄骆。

　　“那个……我和你比较熟……”娄骆小声说。

　　“嗯？”骆青竹扬了杨眉，有点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想到自己和娄厌匪的关系，骆青竹很自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我一个人把你养大的？”

　　“不不不，”娄骆赶紧说，“你也没养我。”
　　骆青竹更意外了：“怎么可能？如果我真的选择生下你，肯定会担负起养育你的责任的。”
　　他强调道：“娄厌匪或者娄家，谁来抢都没用。”

　　娄骆：“你确实养了我几年……但我六岁就到娄家了，之后就很少再见到你了。”
　　他的神色有些失落：“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你确确实实把我送到了娄家，好几年才见我一次，每次还来去匆匆。你都没穆叔叔陪我的时间长。”

　　“穆叔叔又是谁？”
　　“穆尧，曾经是阿爸的副将，”娄骆老老实实地回答，“阿爸死后，他经常来娄家看我，有一段时间还教导我如何更好的驾驭机甲。”

　　穆尧？这人骆青竹有点印象，娄厌匪身边的小弟，平时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但在学校里的成绩不错，勉强算是娄厌匪那堆不学无术的人里的清流。

　　“你说娄厌匪死了？”花几秒钟想起穆尧是谁后骆青竹很快抛开了，注意力放回到娄骆说的那句话上，他顿时笑出了声，“怎么可能？不说他是娄家的金疙瘩，娄家不会让他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做危险的事，就他本身的实力，再加上他那个出了名的机甲杀塔，谁杀的掉他？”
　　“我也不知道……”，娄骆难过地看着骆青竹，“他死了你不伤心吗？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差吗？”

　　骆青竹：“……其实也没有很差”，他昧着良心说，“普通同学而已。”
　　他转移了话题，问：“你说说娄厌匪怎么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杀的呢。”

　　“真的不知道，”娄骆叹了一口气，“京区监狱暴动，正带队巡逻的阿爸赶去处理，结果就死在了那里，混乱中谁知道哪个混蛋下的黑手啊。而且就算我长大后想看当初的档案，了解一下详细的过程，结果有关那场暴动的一切细节都成了国家机密，我根本看不到。”
　　“阿爸死时，我都还没出生呢。”
　　“……我是遗腹子。”

　　骆青竹更加意外了。
　　“京区监狱暴动？还成机密档案了？娄家的权限都不够吗？”
　　“爷爷说不够，”娄骆说，“但我怀疑是爷爷不准我看。”

　　“爷爷？娄厌匪他爸么？娄平海元帅？”
　　娄骆点了点头。
　　“爷爷太严厉了，”娄骆趁机告状，“不准我去找你，不准我插手阿爸的事，这不准那不准，还经常借逃课成绩不好的由头禁足我。”

　　“你逃课？”骆青竹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还成绩不好？”
　　“没有！”娄骆赶紧解释，“我从来没有逃过课，真的，而且成绩嘛，那是爷爷要求太高了，什么古地球史，什么星际政治概论……这些文化课让我头都大了，爷爷还老让我考前十，那我真的做不到嘛……”

　　骆青竹哼了一声：“是从来没有逃课成功吧。”
　　娄家要是真铁了心看住娄骆，就算十个娄厌匪都逃不出去。现在的娄厌匪能天天逃课飙车当纨绔，还不是他那对父母工作太忙不管的缘故。
　　没想到娄元帅后来倒是严厉管教起了娄骆。
　　大概是失去娄厌匪之后的“前车之鉴”吧。

　　骆青竹敛了敛眉，飞行器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也没再细问，把旁边已经打印出来的文件拿上，带着娄骆就进了眼前的地球居民身份认证中心。

　　娄骆一脸兴奋地问：“是来登记我的身份了吗？还没通知阿爸欸，会不会不太好？”
　　骆青竹横了他一眼：“动一动你的脑子，谁会相信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径直走到了机器人窗口，压低了声音说：“我给你办的是机器人户口，这个手续要简单一些，而且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娄骆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看着骆青竹拿出机器人购买单与质检报告等等一沓厚厚的纸后，他才反应了过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吗？”

　　“没有，”骆青竹言简意赅，“出医院才准备的。”
　　办理身份证很快，骆青竹把身份证递给娄骆：“出去后不要乱说话。”
　　反正现在诸如伴侣机器人、家务机器人等都是仿真机器人，和人类没差，也有身份证，只要娄骆平时注意点言行，基本上就不会露出破绽。

　　娄骆看了看上头的信息，名字叫“小骆”，下边一行就是持有人骆青竹，表明他这个“机器人”的主人是骆青竹。再下面的就是出产商、产品编号、保质保修期等等。

　　娄骆几步追上骆青竹：“这信息是真的吗？真的有这个编号吗？”
　　“假的，经不起查，”骆青竹说，“所以你低调点。”

　　“那如果我暴露了怎么办？”娄骆忧心忡忡。
　　“冒领机器人籍是犯法的吧……？”

　　“法律学的不错，”骆青竹看了他一眼，“冒领机器人籍，一经发现，唔……二十年起步。”
　　“你骗我！”娄骆说，“这个我知道，明明是十年好吗！”
　　“十年和二十年有什么区别呢？”骆青竹笑了笑，“不还是进监狱，有污点。”
　　“严重点的，要是把你当其他星球的卧底啊间谍啊什么的，你爸我再神通广大都救不了你。”
　　“所以呐，”骆青竹继续说，“把你不安分的心收一收，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你阿爸那边我自有安排。”

　　“那我呆在家里好无聊的……”
　　“小A可以陪你玩，家里也有游戏机，够你玩了。”

　　“我不想和小A玩，”娄骆瘪了瘪嘴，“我想玩机甲。”
　　骆青竹：“不行，机甲太张扬了，而且无法对战的机甲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怎么无法对战啊，我的机甲很好的！”

　　“我是说，”骆青竹耐着心解释，“没人陪你对战。”

　　“你不可以吗？”娄骆还是不死心。
　　“不可以，”骆青竹毫不留情。

　　娄骆不说话，瘪着嘴红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骆青竹：“……”
　　他诚恳地问：“娄骆你真的十九岁了吗？”
　　“你真的是一个Aplha吗？”
　　“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老实讲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哭的成年Alpha。
　　以后的他脑子里灌的到底是哪个星球的水，怎么会选择把娄骆送到娄家？这完全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娄骆倒是很快回答：“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等骆青竹再看过去的时候，娄骆眼眶里干干净净的，只装着他的大眼珠子，正乖巧地注视着他。
　　骆青竹：“……”
　　他摇了摇头，一边进了一家商场一边问娄骆：“有光脑么？你过来一趟都带了些什么？”
　　娄骆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就带了我这个人，时空穿梭嘛，东西都是拖累，最好不带。”

　　骆青竹若有所思：“什么都没带……”他话音一转，“连回去的东西都没带吗？那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不不不，”娄骆立刻说，“我肯定是会回去的啦，你就不用操心了。”

　　骆青竹啧了一声：“你费这么大劲来找我，不就是来让我操心的吗。”
　　他也没再追问，心里已经有底了，等娄骆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的。

　　在商场里熟练地找到智能设备区后，骆青竹直接给娄骆买了自己的同款光脑，输入自己的联系方式后直接递给了左右张望的娄骆：“二十一年前的光脑，肯定比不上你那时候的，你将就着用吧。”

　　“没事，”娄骆高高兴兴地戴在手腕上，“我不挑。”
　　骆青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挑就好。”
　　要是和娄厌匪那个纨绔一个鬼样子，浑身的臭毛病，他估计要怄死。

　　不过说到娄厌匪……骆青竹捻了捻手指，他可没兴趣探究为什么会和娄厌匪有了娄骆，不是意外就是娄厌匪算计的他，想要侮辱他。
　　暂未发生而他又不愿发生的事，扼杀在摇篮里就好了。
　　到时候等他拿到娄厌匪的基因组，确定娄厌匪和娄骆是否存在亲子关系后，他一定……
　　他一定会离娄厌匪远远的，然后阻止娄骆见娄厌匪：）
　　至于两年后的监狱暴动，等回去再向娄骆了解一下详细的细节后，再决定怎么做。
　　最少也要阻止这场监狱暴动，毕竟一场监狱暴动也会造成很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肯定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这样想着，骆青竹又领着娄骆去了服装区，准备给他挑几件衣服。结果转过一个弯，迎面就走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娄厌匪摆着一张臭脸，插着兜跟在一个漂亮的姑娘旁，十分不耐烦地四处张望。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刚走出转角的骆青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