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奉时

6、六、雪落之时

　　雪无声无息地下了起来，开始只有一两片冰花，后来则是铺天盖地地奔涌而来。雪很大很大，不知是谁砍来的圣诞树上，原本只点缀着一些简朴的小物，几只口哨，一串子弹项链，一些用旧绷带包裹的礼盒，雪为她蒙上一层纱，使她更加神秘与美丽。雪同样降落在大地上，一层一层，掩埋了尸骸，掩埋了鲜血，但无论如何终归掩埋不了罪恶。
　　冰冷的雪，打在他的额角，一只温暖的手蒙住他的双眼，一种湿润微妙的触感存在于，他沾上雪的地方。
　　如羽毛般轻柔的拂来，又如羽毛般轻快的离去，温柔的，眷恋的。
　　手拿开了，他的世界重见光明，对方冷峻的面容难掩一丝笑意。
　　对方牵过他的手，穿过嬉闹的人群，穿过不属于他的世界，来到圣诞树下。伸手，摘下树上最高的礼盒，递给他，示意他打开。
　　解开虽然破旧但干净的绷带，打开陈旧的木匣子，里面是一颗圣诞果，没有绸缎没有花带，但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圣诞果，他收到过的，最珍贵的平安果。他咬了一口，递给对方，对方就这他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又递给了他。这似乎是一个幼稚而公平的游戏，你一口我一口，把平安果消灭，把平安分给你和我。
　　“圣诞快乐。”德国人说着德语，长有茧的手指摩挲在他的脸庞，在他的脸庞印上一枚缱绻的吻。
　　“你也是。”他回答，用他再熟悉不过的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