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幕 树懒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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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两个身着制服的军官敲门进来，向米勒上校行了个军礼。
米勒起身，把那两人引荐到林舒乔身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卡尔上尉，克里斯中尉，他们都是联盟军的中流砥柱。”
林舒乔客套地点了点头：“长官您好。”卡尔上尉是个面相油滑的中年男军官，克里斯则年轻许多，军帽下的褐色眼瞳深邃冷峻，一本正经地站着不动。
林舒乔心底涌起不祥预感。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军事任务要交给你们，”果然不出她所料，米勒站在几人中间，他身后的动态地图已经开启，“卡尔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官，克里斯是带队长官，全力配合和保护你们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
简晞焦急万分，忙向林舒乔使了个眼色。林舒乔低下头，轻咳了一声：“是这样的上校，我最近……”
“我知道。”米勒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知道你们最近非常繁忙，但这项任务实在太过紧迫了，博士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说着，他在自己的手机屏幕按了几下，指着动态地图的画面：“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熟悉呢？”
这是一组无人机的航拍镜头，眼前一座废墟般破败的城市，暗灰色的浓雾遮天蔽日，建筑物燃烧产生的大量烟尘仍在聚集，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四面交叉的街道聚满了感染者……
镜头迫近一处至高的建筑物，这座大厦有30层，地面汇聚了成千上万的感染者。无数感染者顺着大厦外的窗户和管道向上爬，它们被某种原始的欲望驱使着，不停向上爬，又不断地摔下去……
林舒乔目光凝聚，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一幕：“这是，科学大厦？”
“没错，这就是你之前工作的地方，北美安全区的树懒市。”米勒的手指在画面前画了一个圈，“现在这个城市可以说是不复存在了。”
“还有生还者吗？”
米勒缓缓说道：“2029年11月，你乘坐搜救队的飞机，飞往藏北安全区。就在你起飞五小时后，树懒市遭到感染者入侵。抵抗了七天之后，联合政府决定放弃城市，一部分幸存者都转移到洛城，一部分组成了反叛军和联盟军对抗。今年五月反叛军被歼灭。6月5日，也就是二十天前，联合政府决定在7月1日对树懒市进行轰炸。”
薄唇紧紧咬合，林舒乔轻嘲道：“还有五天就轰炸，现在那里完全是丧尸之城，您要我们去做什么？”
米勒不紧不慢：“树懒市还有少量幸存者，目前还有五个撤离点。”无人机的画面已切换为一组树懒市的卫星地图，地图中果然标记了五个地点。
“我希望你们去科学大厦救一个重要的幸存者，你的同僚，台湾科学家张凯寅教授。救人后从大厦顶楼的停机坪撤离。”
林舒乔猛地站了起来：“张教授还活着？！”
米勒抬起手，示意她坐下：“我们三天前收到的求救信号，热感仪显示，张教授是整座大厦最后一位幸存者，但求救信号传输的实时影像显示，张教授已经神志丧失，呈现攻击性……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间被咬，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七个月的时间里，他独自在科学大厦22楼的实验室里避难，用实验室的血清和药品控制自己变异。”
在米勒的操控下，来自科学大厦的监控画面和求救信号画面不断切换，林舒乔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曾经实习和工作的地方沦充满未知、一片昏暗的人间地狱。
“您的推断没有错，”沉默了许久后，林舒乔慢慢开口，“22楼是大厦的避难所，里面存放着整整一年可供给10个人的食物。当时一定有和多名工作人员去22楼避难，其中有人携带病毒，大家在狭小的空间内自相残杀，最后只有他活了下来。”
米勒衔起一根雪茄，慢慢打火点燃：“你是最熟悉大楼结构和逃生路线的人，只有你能救他出来。”他吐出一口气，烟雾下的那张虚伪刻薄的脸变得迷离。
林舒乔眼睫微微一垂，冷笑：“为什么别的安全区不负责救援？”
“因为他们放弃救援，张教授之前发出的求救信号都被忽略了。”米勒露出虚伪的笑意，“我们不一样，我们尊重每一个生命。”
办公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米勒枯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似是很有磨下去的耐心：“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这次任务，如果你不接受任务，我们会放弃这次救援。”
“如果你接受，除去路程时间，轰炸前的24小时你们必须救到人并撤离。大厦内有将近500个感染者，克里斯中尉会带领一组15人的特战队进入大厦。最快五个小时就能出来。”
林舒乔迟疑许久：“接受任务我能得到什么？”
米勒犀利的眼神掠过一丝兴奋：“第九安全区升任你做科研部副部长，追加一千万美金给你，专项研发二级抗病毒血清。张教授比你多二十年资历，你需要他的帮助。”
职位和奖金不过是虚名，张教授本人的价值才是米勒开展这场谈判的筹码。
简晞握住林舒乔的手，极轻地唤道：“不要……”她不明白，林舒乔明明答应了薇安不再接受危险的派遣任务，她为什么反悔了？！
细微的动作和眼神交汇被米勒捕捉，他瞥了一眼年轻的科研助理，瞬间沉下脸来：“简晞小姐是你的助理，你去了她就得去，当然，如果你嫌她碍事也可以不带。”
简晞气极，手心在桌下狠狠攥着，恨不得撕了米勒上校的嘴。一旁的林舒乔却不为所动，明澈的眸子里有洞悉一切的冷意：“我接受。”
简晞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冷静的侧颜，她不相信林舒乔会妥协。
米勒拍掌大笑：“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克里斯，你带两位科学家移步会议室，具体讲解一下作战计划。”
三人离去之后，米勒上校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雪茄，眼神晦暗阴沉。卡尔仍站在他身边，躬下身给他点烟，搭话道：“上校把她最好的两个朋友送去丧尸之城，薇安小姐知道恐怕会很生气吧？”
“朋友？”米勒意味不明地冷笑，“呵呵。所以我把薇安调走了，就是免得节外生枝。”
“东部给您施加压力了？”
米勒随意翻动着桌上厚厚的文件：“我接到了外交部门的电话，他们认为林见深夫妇受聘于东部防御区，应该由中方审理，但他们夫妇又是美籍，北部防御区也咬着不放。联合政府的法律从来都是偏向西方国家，所以……”
卡尔目光阴狠：“以中国为中心的东部防御区，在国际上早就孤立无援。这是他们的末日，不是我们的。”
“这次林舒乔能活着回来，也会有下一次，一次又一次，林教授的心理迟早要崩溃……”
米勒的嘴角微微抽动，脸上扬起即将实现某种理想的怡然自得：“他们总有一种想当救世主的妄想，林见深就是被这种思维长期洗脑，女儿的性命被我们捏着，还是不肯配合。慢慢耗着，我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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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区的白天总是短暂，入夜后就是漫长的宵禁，今晚的月光像是坠入了永久的黑暗，如同这个颓败的世界。
科研宿舍小小的房间，只剩书桌上一盏昏黄的台灯还亮着。林舒乔伏在桌前，钢笔的笔尖划着信纸，发出沙沙的声响。简晞一直沉闷着不说话，林舒乔淡淡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还不睡吗，明天就要动身去树懒市了。”
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令简晞更加生气，不由冷笑：“你明知道我在想什么，林舒乔博士，是那一千万美金让你动摇了吗？”
林舒乔转过身来，正视着她：“简晞，我像是那种人吗。”
简晞被她气得红了眼眶：“薇安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不能贸然行动！”
她听见那个人的名字，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一阵阵地抽痛，林舒乔垂下眼眸，片刻后恢复了冷醒：“简晞，你想回国吗？想回家吗？”
简晞身子一颤：“我们没有家了。”
林舒乔凝视她良久：“把你的中国护照拿出来，我们回国吧，这是米勒送的机会……”
简晞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是说，趁这次任务逃走？天哪，这不可能！”
“别忘了我是最熟悉大厦的人。”林舒乔淡淡一笑，透着矜傲的清冷，“这次任务你觉得是不是陷阱？”
“依我看，米勒老头是真的想救张教授，他最精锐的特战部队都搭进去了。”简晞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米勒老头想要你的命太容易了，为什么要借任务来设陷阱呢？多此一举啊。”
林舒乔轻哼一声，目光深不可测：“你想想，以现在军方的技术，可以在任何陌生的地形和建筑物自动生成战斗方案、撤离路线。他为什么还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人做向导？这就是一场场精心布局的表演而已，只是我们不知道演给谁看。”
“米勒上校现在掌握着我一家人的命运。”
简晞仔细想着：“你的意思是，米勒老头的行为，可能为了以你的性命在威胁林教授。我们逃走，他会不会杀害你父母？”
林舒乔摇了摇头，分析道：“我父母都是科学家，没有旁的价值，无非是科研成果。杀了人，就更得不到成果。”
简晞眼神复杂：“只有逃走这一种方法了吗？”
林舒乔望向窗外幽暗的星空，叹息：“先回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请求外交介入，才有希望救他们。”
简晞哑然失笑：“那个人呢？我们俩这是不告而别。”
林舒乔摩挲着信纸，眼里似有泪光漾动：“我给她写了一封信，信里有我的决定。”
“她想看到的，不是你的信。”这样的决定太过突然，甚至在今天之前，简晞还想着等薇安回来以后，林舒乔就能走出自我煎熬。
她的细腻和执着一定能融化喜欢的人，更何况薇安本来就在意她。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林舒乔自言自语着，她小心翼翼，把手写的信件装进了信封。那信封正是刚进安全区的时候，薇安给她留下1000美金的信封。
“说好了会等她回来……我失约了，我想把这个交给夕阳小酒吧的老板，等她回来就看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幕 树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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