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他这一嗓子相当有效,两人瞬间收了手,颜渊一个箭步便窜到他身旁,问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又看了眼时辰:“还好,已经泡足了。”
非常具有朋友之间的关怀和体贴,且看都不看一眼小院里凄惨的景象,仿佛先前同人打架的不是他,这院子也是青龙一个人毁的。
然而这锅青龙尊上势必逃不了,毕竟莫岚还给他记着小本本。莫岚对颜渊道谢:“我一时不察睡着了,麻烦你照看了。”
回头就挑起眉对青龙道:“青龙尊上有气冲着在下来就好,何苦毁了在下这小院。”
提都不提颜渊也动了手,偏袒得也是够明显。
青龙还记着莫岚不太待见他,因此见颜渊可以这般靠近同他说话,还被他偏袒,气得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握成了拳。
不过见着莫岚,他好歹能克制住自己,将打架时都不忘护住的药材通通都放在了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雪灵草让莫岚吃了一惊。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害你受伤一事虽不是有意,也的确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青龙难得这般低声下气,一旁的颜渊神情未变,心里却警钟长鸣。
他不知莫岚的朱雀身份,看着青龙此番变脸之快,只觉得这老家伙很有点手段。
方才在他面前狂傲的似乎都将莫岚当做了他的所有物,这会又舍得下面子小心翼翼低头道歉……
外界所传青龙尊上高傲自持的性格怕都是假象,这般喜怒无常,私底下的模样恐不知哄骗过多少神君。
三太子博览群书,杂书自然也看了不少,他这会将自己摆在莫岚朋友的立场上,只觉着这青龙如同那话本里的人渣——衣冠禽兽,分外无耻。
浑然不觉还有另外一种情绪让他愤愤不平。
而另一边的莫岚心里还记着旧账,虽然有些惊讶,但依旧淡淡道:“多谢青龙尊上的好意,不过祛伤的药在下已有,这些便不用了,尊上拿走罢。”
青龙也没指望着他一定会收下,莫岚这番冷淡无情的模样反而同记忆中的朱雀更加贴近,他眼里闪过一丝痴迷,从善如流地将药材都收好。
他这会冷静下来,其实也看出这两人之间并无暧昧,也清楚同颜渊对峙无易。然而嫉恨的心情却依旧,只能勉力将其按捺下去。
索性来日方长,青龙想了想,对莫岚道:“那你便好好养伤,我在宫内养了一池红莲,待结果后便带些给你尝尝。”
说完也不等莫岚拒绝,便化作青光离去了。
莫岚:……
逍遥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否能有些仙家礼仪啊朋友?
然而他也知晓以青龙的修为,并无多少禁制可以拦得住他,再加上他的确是来道歉,也不再有伤害他的行为,又同师父是旧识……
莫岚有些头疼,并不想再见到这位青龙尊上,回头瞧见一旁面色不虞的颜渊,好奇道:“你怎么同他打起来了?”
正在思考着同青龙交手自己胜算有几成的颜渊听他这么一问,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左看右看,觉着莫岚应当是不知那青龙心思的,于是便避重就轻道:“你不是同我讲过身上的伤是被他扔进四象池中造成的么,我一时气愤,同他话不投机便打起来了。”
莫岚十分感动,问道:“你没吃亏罢?”
他自己如今是个渣渣,遇见青龙根本无还手之力,十分憋屈。太子如今听说也不过两百岁,他自然便觉得他同青龙打架怕是要吃亏。
哪知颜渊立刻道:“怎么会吃亏!”
他似乎觉得被莫岚质疑很有些不开心,皱眉道:“就方才同他交手那几下,我觉着我同他对打,胜负起码应当要有四分罢……”
其实他想说三分,毕竟就修为深厚来说,他差了青龙太多,即便天资再高,也还需再过个百来年估摸着才能同他打个平手。
然而此刻青龙不在,他自然可以把胜算吹得高一些。
莫岚目瞪口呆,仙家血脉这般强悍?三太子才不过两百岁的年纪,对上四神兽青龙都已有了四分胜算,这样一对比——
莫岚觉得自己更是渣渣了。
好在他还能安慰自己,渣也只是暂时的,成年了就好了!
这个话题略过,莫岚才猛然醒悟院子里还是一片狼藉,而罪魁祸首早已离去。
莫岚:……
他开始怀疑青龙之所以跑得那么快,纯粹是不想承担他院子的损失。
颜渊也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他见莫岚开始收拾地上石桌的残渣,连忙跑上前道:“我帮你……”
两人便哼哧哼哧做起了庭院大修整。
逍遥宫另一边,正在书房里蹲在桌上看师父画画的松衍突然感受到两股神力斗法,当即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白泽顺势伸出左手,在他光滑油亮的背上轻轻抚摸了一番,道:“无需慌张。”
小松鼠被摸得浑身发软,舒舒服服地又趴回去,问道:“可那是老五的院子,不会出什么事罢?”
白泽抬头瞅了一眼,又重新将视线挪回到纸上:“左右不会要了你五师弟的命,其他人便不用管了。”
松衍听他师父这么一说,自然明白他师父定是提前推演过小师弟的命盘,遂放下心来,继续安静看着白泽画画。
他同师父独处时,便喜欢变成原型。
那一身毛绒绒的皮毛委实被养得极好,尤其是蓬松的大尾巴,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白泽这会正在画一副山水画,颜色清浅,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方天地。
松衍看了半天,突然来了兴致,蹦跶到纸面上把自己摊到空白处,道:“师父你画画我呗,就这儿。”
白泽:……
山水画中突兀出现一只肥嘟嘟的松鼠,怎么看都不大和谐,他淡淡道:“别闹。”
然而松衍却知他并未生气,伸出小爪子抓住他的笔杆讨好地晃晃:“师父还未给我画过画呢。”
松衍经常见他师父画画,书房里也有不少已完成的画作,然而那些画作皆为风景,从不出现任何人或动物之类的生灵。
似乎在白泽尊上眼里,比起人、物来,山水有灵更加得他的欢喜。
松衍也早已习惯,然而自从离开逍遥宫去昆仑山待了半年后,他此番再回来,却变得分外爱粘着他师父。
这会儿见白泽拎着他后脖颈把他放到一边,明显是拒绝画他的意思,他却突然生出一股子醋意,胆子也瞬间膨胀起来。
那山神水神有啥好画的,能比他小松鼠听话可爱毛好摸吗?
不怀好意地望了望那副即将完成的山水画,松衍偷偷将爪子探到一旁的砚盘里,染上墨汁后,直起身来趁白泽不注意终身一跃——
啪叽一声整只鼠趴在了宣纸上,两只乌黑的小爪子还锲而不舍地按着爪印。
好好的一副山水画瞬间毁了。
白泽:……
这熊孩子。
他将作乱完毕便开始装死的松衍拎起来,道:“你去昆仑山呆了半年,怎么还没学会收敛一些顽劣性子?”
松衍睁开眼,嬉皮笑脸道:“已经收敛很多了,这不是知道师父不会怪罪我嘛。”
他抱住白泽的手掌,用小脑袋在上面蹭啊蹭:“昆仑山太过寂寥,我日日都会想念师父,真是快要思念成疾。”
他这会为了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捡着词便乱用。一边嘴巴说个不停一边趁机撒娇,让白泽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住他的嘴巴。
“变回人形,去书桌前面的软榻上坐好。”
“噫?!”
这便是同意画他了!
松衍顿时欣喜起来,当即窜下书桌,摇晃着大尾巴爬到软榻上,下一秒,一位脸上带着兴奋之意的青年出现。
他坐在软榻上琢磨了一番,问道:“师父,我需要摆个什么姿势你会比较好画?”
白泽将那副被按了爪印的山水图卷起来收好,闻言道:“都可以。”
松衍便坐的端端正正起来,见师父果真摊开了新的画纸为他画画了,心里开了一片迎春花。
然而画画却是一个耗费时间的活儿,松衍起初还能坐的端正,时间一长,他便忍不住有了小动作起来。
时不时撑一下下巴,过会又无聊地扯了扯坐皱的衣摆。
加上白泽虽然是在画他,然而多数时候并不盯着他看,松衍变换了几个姿势后,最终直接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了软榻上。
白泽中途抬眼望了一下他,发现松衍的眼皮都半耷拉上了,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来。
那一瞬间的温柔倾泻满整间书房,然而某只昏昏欲睡的松鼠却不幸错过。
待松衍都快要彻底沉入梦乡之际,总算是听到他师父道了声:“好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愉快地凑到书桌前,嘴里还强调着:“师父你一定可得把我画得威风一些……”
然后他就看到了画纸上的内容——
一位容貌精致的少年正扒着高高的墙头,死活不敢动弹,墙下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正在龇牙咧嘴。
画面极其生动形象。
松衍:……
好像,和威风搭不上任何干系。
他有些羞恼,气愤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师父你怎么还记得!”
他本体为松鼠,被白泽捡回逍遥宫前的那个冬天,储存的粮食被隔壁刺猬偷走。
它为了不被饿死出来寻找吃食,冰天雪地里被野狗发现,追赶了好几里路,差点被吓破了胆子。
好在白泽及时发现,将他抱在怀里带回了宫中,他也成为了逍遥宫中最小的小弟子。
但是怕狗的阴影一直便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刚刚才修出人形那年,二郎神有事来逍遥宫拜访白泽尊上,身边自然带着他那哮天犬。
因为二人有事相谈,哮天犬便自己独自在宫内溜达。
结果两人事才谈到一半,白泽便听见了自家弟子的呼救声,赶紧跑出去一瞅,术法学的还不到家的松衍正扒在墙头,眼瞅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事儿算得上松衍的黑历史之一,他没想到他缠着师父给自己画画,最后却被突然掀起了一波往事,当真是有些不堪回首。
他委屈兮兮地想控诉师父,却发现白泽望着他,眼里蕴着甚少出现的笑意,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无事,如今有为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