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迷宫中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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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马是在雨天捡到那家伙的。那时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抱膝坐在小巷的角落里，像是被人连鱼缸带水遗弃在那里的小鱼。不知道为什么，游马下意识地向他迈出了脚步，撑着一把红色的雨伞走到他的面前。外表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表情凶恶，似乎是在警惕着游马的靠近。但对于游马而言，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少年的那双湛蓝色眼睛。如同抱着一种欣赏艺术品的心态，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那双眼睛。只是游马按捺住了这种对陌生人有些不太礼貌的行动。
“你不回家吗？”游马问。
“不想回去。”他说。
游马把雨伞避雨的范围分给了他一点：“那不如和我回家吧。”
十三岁的九十九游马在面对这个人时出奇地没有任何防备心，仿佛知道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犹如一种深入灵魂的本能。陌生的少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就这么邀请一个陌生人和你回家？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游马回答：“你不会的。所以要和我一起回去吗？”犹豫了几分钟，少年接过游马手里的红色雨伞，主动地站起身来，给他撑伞，这种举止好像做过成千上万遍，在记忆的迷宫里最终回到了起点。
游马的家人都是很宽容的好人，他们没过多询问什么，心照不宣地接纳了被遗弃的“小鱼”。
换下来的衣服被扔进了洗衣机里，那家伙在洗完澡后身上只裹着游马的被子（毕竟没有合适尺寸的换洗衣物）。游马把晚饭端了上来。“名字？你叫什么？”他问。“……凌牙。神代凌牙。”他回答，坐在床上望向站在一边的少年，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是鲨鱼啊！”熟悉的称呼让神代凌牙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有些惶恐地看向游马，想要从那双玛瑙红色的眼睛深处寻找到那个令人恐惧的答案。“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像一种动物来着……刚才想不起来，现在想起来了！是鲨鱼啊！我可以叫你鲨鱼吗？我是九十九游马！”好在不是那个让人害怕的答案。
“……随便你。”他说道。
吃过晚饭，凌牙就坐在一旁看着游马对着学校的作业抓耳挠腮，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告诉游马答案。
“噢噢，鲨鱼你好聪明啊。”
好不容易把这点作业折腾完，游马草草洗漱过后便扑到了床上。
“鲨鱼你躲什么？那点地方睡觉很不舒服的吧。”
“我没穿衣服。”神代凌牙好像破罐子破摔了。
“那有什么可介意的。”少年大笑着钻进了被子里，过高的体温抱住了那具泛着不正常冷意的瘦削躯体，游马的指腹无意间掠过凌牙身上的伤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吓到的鱼。“鲨鱼你的脸好红哦。”“闭嘴。”游马从被子伸出一只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两个少年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条被子，打算睡觉。似乎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气氛，凌牙问起了那把红色雨伞的来历。
“雨伞？快斗送的。”
“你的朋友？”
“是恋人。”
神代凌牙倏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偏沉的嗓音在游马耳边温柔低语：“没什么，睡觉吧，游马。”
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袭上了游马的脑海，直至少年沉沉睡去，身旁人那双美丽的湛蓝色眼睛变成了不祥的红色。
【■■，■■■■？■■■，■■■■■■■■■■■■……】
【你不后悔吗？】
【■■■，■■■■■■■■■。】
【■■，■■。】
一种不可避免的、妒火中烧的情绪在神代凌牙——或者说在纳修的心里悄然诞生。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站在混沌深渊里的胜利者什么也不想要，他只想要爱，只想要游马像之前那样对待他。这样的理由驱使着他再度幻化回了人类的姿态，像是守株待兔的农夫，刻意地出现在那里。
我现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游马我不会让给别人。
……
不对劲，很不对劲。
快斗想到。
这段日子里游马没再邀请他去他家，就算是他主动说起，游马也像是有秘密一样，死死捂住不让他看。这种反应快斗很熟悉，就像是家里不让养宠物的小孩子偷偷养了一只，然后对外隐瞒。他略微低下头，从背后抱住了那孩子，只有凑近了才能嗅到那股隐约的气味……像是海水的味道，掺杂着游荡在海洋之上的海风的气味。他是去海边了吗？不对，没这么简单。
“快斗你快点松开啦，好痒。”
“那你应该做什么？”
游马笑着给了他一个吻。
游马还太过年轻，就算是和恋人亲近也仍旧带着一种莽撞感，还带着几分粗暴。那是无从知晓的本能。
等到游马回到家，一进阁楼就被凌牙拽倒在地，柔软的嘴唇覆了上来，实话说，游马自己也搞不明白他们两个关系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好像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从衣服的下摆伸进手，两手控制住了那截瓷白色的腰，反过来把凌牙按倒在阁楼的地面上。
“你……不继续吗？”
“鲨鱼想要我继续吗？”
“嗯，想要。”
“这算什么？用身体支付居住在这里的费用吗？”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的话，也可以……呜！”
凌牙果然很像鲨鱼啊，在最后一发，游马被狠狠咬了一口，尖牙扎穿皮肤，渗出血液。不过少年没因此喊出声来，他似乎对于疼痛早就适应了一样。做完之后，凌牙身上盖着被子，躺在游马的腿上，少年此刻赤.裸着上身坐在阁楼里看电视。脖子上的牙印和吻痕都相当明显，虽然还尚显年轻，但游马的臂膀已经初显肌肉线条，凌牙知道这家伙平时没少参加户外冒险活动。
“鲨鱼……我还是很好奇你是从哪来的？你之前并不住在心城吧。”游马的目光仍然放在电视上。
“管那么多做什么，那些事情很重要吗？”
“欸，这时候都要贯彻神秘主义吗？”
听到他这么抱怨，凌牙笑了。忽然，从游马的书包里掉出了信封，他把那个信封捞了过来。
“这是什么？”
“别人给我递的挑战书。”他说。
凌牙打开了那个信封，不是挑战书，这内容怎么看都像是情书。
他看了一眼写信人的名字，什么也没说，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关心。但在游马看不到的视角里，神代凌牙的表情正在逐渐变得冷漠，平静如海洋般的湛蓝正在被非人的红色侵染。
我现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游马我不会让给别人。
“咔哒。”
“咔哒。”
沉稳的脚步声仿若临近的死神，他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少年为何对他穷追不舍，明明是大白天，他却感到了一股来自于地狱般的阴冷。无光的混沌深渊正在向他张开巨口。
“嗤——！”
手掌贯穿了胸膛，临死前的那一刻，他在那张人类的面容上看到了非人类的本相，随后那家伙面无表情收回了自己的手，流光溢彩的古怪卡片出现在他的手里，伴随着人类逐渐消失的呼吸，那张卡片像是半开半合的大门被启动了，超越世俗常理的力量在那一刻重构了某个事实。
我现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
我不会把他让给别人。
“哟，纳修，你这过家家的游戏还没玩腻哪。”贝库塔突然出现。
“那边的事情你该做的都做完了？”
“是是是～做完了～我哪敢不做完。只是我真的有点同情游马君了……纳修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巴利安的领袖抬头望向太阳，炽烈的太阳光令他稍微眯起眼睛，然后回答：“我不在乎那些事情。我在此之前已经对巴利安世界尽到了我的责任，那么现在应该给我想要的东西了吧。”贝库塔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是被困在了迷宫里，而这个迷宫他恐怕永远也走不出来了。不过看样子他自己也没有走出来的意愿。
“鲨鱼，好困哦，你不睡吗？”
【■■，■■■。】
“明天要去春游吗？”
“好……Zzzzz……想和鲨鱼一起玩。”
“……”
“还不上来吗？”
天城快斗从阁楼入口探出头来，灰蓝色的眼珠只是盯着凌牙。看到老熟人的脸，神代凌牙还有些怀念，但也仅限于此。
“离他远点，你这个不过徒有人形的怪物。”
“如果我说不呢？”
来自于高次元世界的生命体抱紧了怀里的少年，亲昵地脸贴着脸：“他应该爱我，他必须爱我，这是我尽到所有责任之后应该得到的奖励。”
天城快斗忽然蓦地露出了惯常的冷笑：“看看你那副表情吧，神代凌牙，或者应该叫你纳修，对吧。”欲.望的集合体终于显现出了那贪婪的模样。
凌牙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他们两个就像是旧世界的遗孤，银河眼的力量让天城快斗在复活时避过了源数代码的一部分事实重构。凌牙冷漠地想着——但你也就能避过那一次了。
“再说一次，还给我。”
“我拒绝。”
绮丽的代码再度出现在纳修的手里，绽放出亮如白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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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气很好，非常适合春游。
游马喝光了第二杯可可，嘟囔道：“快斗怎么还不来啊。”
“我们没必要再等他了。”凌牙说。
“再多点人也挺好的吧……”
“游马。”
“嗯？”
“看着我的眼睛。”
“……还要等人吗？”
十三岁的少年摸摸脑袋：“对哦，我为什么等在这里来着？是要给鲨鱼买新衣服的吧。”
“我们走吧，尽早买完然后去玩。”凌牙主动牵住了游马的手，然后被游马反过来牵住。
游马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好啦好啦，我又不会丢掉你，真是个黏人的坏孩子。”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迷宫中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