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退散》绯叶

29、扶不上墙

　　在虞筝的印象里，平安是那种长相不突出但非常耐看的类型，那种五官一眼看并不算惊艳但越看越觉得端庄。人很理智，对人对事从不做妄评，有她自己一套做事原则，且原则性很强。和她组搭，相处是一个非常愉快的过程。
　　虞筝很庆幸能和她组成搭档，事实证明两人合作两年多不仅工作效率非常高，而且随着相处久了更是结下了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情谊。再加上那位孙熠辉同学，正好组成了达·梅西纳公司金光灿灿的黄金三角。

　　她已经来公司三年了，最初并不是和虞筝一组，她原来的搭档离职了才调到虞筝身边。那时她刚结婚不久，常被虞筝打趣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谢领导给我分配一个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小能手。那时虞筝也刚和搭档分开，孙熠辉调去了行销支持部，于是仰天长叹就成了筝姐的日常。叹什么，叹孤军奋战形单影只。
　　平安的到来成功安抚了虞筝那颗饱受寂寞摧残的心，俩人共同语也多，做事风格虽不尽相同但配合非常完美，绝对的黄金搭档。

　　不过工作中再成功，并不代表家庭同样完美。哪怕是虞筝，面对一地鸡毛的家庭困境，有时也是有心无力。发现平安情绪上的变化是近一年左右的事，虽然没有影响工作，但虞筝直觉这不是好现象。
　　曾经的经历告诉她，一个女人在婚后面临的诸多挑战，往往得不到理解反而遭受种种诘责。

　　虽然很想帮助她，但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谁也无法体验当事人的痛苦，何况很多事都是个人隐私也不好太去深扒。也试着去和她谈心，侧面开导一番，有成效，显然治标不治本。

　　关于自己的事平安极少提起，那天俩人谈话时间不长，竟成了平安打开心扉的突破口。从不多的语言当中，虞筝得到一个信息，平安的婚姻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甚至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过去她只简单的认为平安面临的可能是比较普遍的婆媳问题，毕竟从古至今，婆媳矛盾是每个家庭问题的导*火*索。
　　她承认她想简单了。原来这世上不止一个雷振宇。

　　远在几十公里外正忍着便便的臭味给儿子铲屎的雷振宇很内伤，心说老子真是躺着都中枪，明明老子已经改了好不好！

　　“……他就是这样，目的达不到，就不让我睡觉，除非他自己困了先睡过去。”

　　“为什么啊？”虞筝给她冲咖啡，尽管非常清楚平安应该尽量少喝的，但是这个时候也只有咖啡帮她能提提神，缓解一下疲劳。

　　“我婆婆再有几天要出发去丽江。”

　　虞筝点头，这事听她提起过。老太太很有激情，不但要去丽江，还要把整个云南玩遍了。为此虞筝颇有感慨，羡慕人家老太太这个年纪还有如此雄心壮志，反观自己的妈，鼓励她多次出门走走吧，趁着现在腿脚还利索，结果被亲妈回敬一句：“我出了门，蕾蕾谁管？”说得好像她不是蕾蕾妈似的。不过想来也正是因为亲妈心疼女儿，才会有这种反应。

　　“前几天发了工资，肖军就整天和我要钱，而且一要就是一万五。”

　　啊？这是什么逻辑，自己的妈要出门旅游，凭什么和媳妇要钱？

　　“筝姐，我说的事估计没人会信。”
　　虞筝看她面色郁郁，担心的厉害，知道现在顺着她说是最好的办法，忙点头：“我信，我信。”心里却在说姑奶奶，你要心里有事可千万别憋着，容易出大事啊！

　　那天虞筝第一次看平安哭，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到，她婆婆抱着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的伟大理想，打算这次要把云南玩遍了。但是家里两个儿子，似乎大儿子很少管家里事，只要出钱出力的都是平安。因为肖家各种理由找她要钱，导致她薪水虽高但根本攒不下钱来。
　　这次的起因也不光是老太太要旅游，旅游只是一个导*火*索。当肖军找她要钱时，一来钱数多，和平时三五千拿不在一个档次，二来平安有了自己新的人生规划，所以就不想再毫无节制的给。肖军逼问她凭什么，一家人孝顺爸妈有什么错。

　　听到这里，虞筝中肯说：“他这话没错。但他孝顺老人这事不能搞亲情绑架，从法律层面讲那是他的赡养责任但不是你的。他可以孝顺自己掏钱啊，他又没把工资卡交给你，再从你这边要肯定说不过去。”平安告诉她：“道理谁都懂，做起来很难。如果不是我坚持，我的工资卡也不会在我手上。”
　　“老太太偏心老大一家？”虞筝试探问，平安肯定道：“何止偏心。我婆婆恨不得我们俩每个月把工资都给她，我们吃穿用不花一分钱，然后她再去贴老大。”
　　“那肖军就听他妈的？”
　　平安悲哀道：“就算当时没听，事后还是要了钱哄老太太。”

　　“这次吵架了？”
　　平安嗯。
　　“不止因为钱吧。”虞筝凭直觉判断，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不然以平安的性格，不会把自己的脆弱悲伤和生活的不顺心都吐露出来。
　　“还因为房子。”

　　房子是个沉重的话题。如果一个家庭有些家底，给孩子预备了房子还好，但大多数底层家庭还挣扎在辛苦一辈子凭一己之力买不了一套房的温饱线上。

　　已经跳出房子大坑的虞筝颇有些同命相连感，她非常清楚房子在普通中国老百姓家庭问题里充当了什么角色。房子，可以让你充满无限幻想，成为你人生靓丽的后花园，同时也时时充满各种危机，稍有不慎就会让一个美满家庭妻离子散。

　　“我想攒钱买房。他不同意但也不说原因，我问他他就烦和我吵，后来他妈听见了。他妈就跑来说我不安好心，光想着营建小家自己去享受，分离他们母子。还说我们和她住一起，是大家的福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宁可把钱给人家卖房的，也不肯孝敬她。”
　　虞筝：“……”她不知该说什么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平安仿佛在自嘲：“我和他交往到现在，四年时间，给他家孝敬了快30万，结果还落得一个我不安好心。筝姐，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做人好难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端茶倒水伺候一大家子，挣得钱不敢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过年孝顺亲妈两千块钱都被拿出来反复数落。我不是没娘的孩子，我有妈啊，我也是我妈疼到大的！”

　　很多时候一个人压抑久了，那么大哭一场是很有效的释放压力的方法。虞筝静静等了一会，让她哭，让她尽情发泄委屈。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虞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线，让她说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更温柔，也更具安抚的力量。
　　“亲，听我说，我现在无法通过这件事来判断你的婚姻生活。作为你的同事，我很感谢你对我如此信任，肯把这么私密的心里话说给我。讲真，我现在非常心痛，不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同事，也因为我把你看做是自己的妹妹。我相信任何一个做姐姐的听说妹妹不幸福，心里都不会太好过。”

　　虞筝停顿一下，斟酌了有两秒钟，又说道：“这件事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诉求并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的反应非常激烈，这是不合常理的，那么我想你们真的需要静下心来推心置腹去聊一聊了。你可以回忆回忆，生活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你忽略掉了，找到它。相信我，各执己见的结果必然是无休止的吵架，当然我百分之百相信你不会是挑起事端的那个人。但我仍旧劝你一句，找个时间，你们出去走一走，哪怕找个公园在公共座椅上坐一会，在完全放松且没有其他干扰的情况下好好谈一次，给双方一个机会。”

　　平安低头不说话，虞筝继续好言开导：“让你们谈一次不意味着再去忍让。你记住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这是至理名言。女同志在婚姻中原本就牺牲巨大，每天面对的都不是曾经陪伴你成长的人，受了委屈也未必能得到他的安慰，甚至还会因为误解你而加重你们之间的危机。我相信很多事情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生的，既然如此，那么就给他一个申诉的机会。如果他绅士一点，有男子汉的担当，那么他应该给你一个能让你满意的解释。可是如果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不是落人把柄授人口实吗。”

　　平安心里很乱。她知道虞筝的话是对的，但是现在她没心情与那个男人说话。刚刚又收到肖军的微信了，对那件事绝口不提，反而问她几点下班，他妈今天想吃涮羊肉了，要她买了带回去。

　　那条微信给虞筝看过，虞筝很有一种放弃命运的无奈。我他么费尽口舌帮你们寻找机会，但这不是我的使命。
　　你丫真特么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与此同时，平安也做了决定——去他的涮羊肉，我又不该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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