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退散》绯叶

17、乱糟糟

　　月子仇不共戴天其实也仅仅是虞筝和雷振宇婚姻矛盾里毫不起眼的冰山一角。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合的，按理说感情基础更稳定，但架不住家庭背景不对等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儿女感情的事情老人给过建议，其他的就看各自造化就行了，做老家儿的不要过多干涉。感情好，水到渠成自然会组建小家庭，别总拿那些不切实际的老讲究消磨小年轻的感情热度。刘姨始终这么认为，孩子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会掌握分寸，做父母的该放手就放手。所以在她给女儿分析了雷振宇的家庭背景后，申明了组合家庭的利弊，就让女儿自己做最终决定。

　　有的时候选择嫁给爱情需要很大的勇气，但虞筝真就奔着爱情去了。在做出选择后，她的感情之路被泼了第一盆冷水。在他俩都认为“我们结婚吧”的时候，雷大妈是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第一次的理由，今年属性不合家里会破财；第二次，今年无立春是寡妇年不吉利；第三次，我儿子本命年办喜事方儿子……巴拉巴拉，老雷家总是有一堆理由。

　　为这事虞筝家人很不理解。这都是熬到21世纪的人了，能找出这么一堆理由，老雷家其实是不想两个孩子在一起吧？既然人家长辈不乐意，那咱们就算了，好好的市区家庭的姑娘还愁找不到对象，没必要非要吊死在你们郊区农村这棵老树上。显然雷大妈并不是不乐意，反而是相当乐意。全村他儿子是第一个搞的本市又是城区的姑娘，她体面着呢！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因为文化水平低思想落后外，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做给外人看的，瞧见了么我不点头谁说也不行！城区的姑娘，照样被我拿捏的服服帖帖，这叫本事！

　　通过这件事，虞筝认清了一个事实，感情再好抵不过一个思想守旧的家庭。自始至终，雷振宇没有为维持这份感情的热度说一句话。当雷大妈认为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可以让儿子结婚了，虞筝心里那份热烈如火的感情早就降温了。

　　得到虞筝不想结婚的回复，雷振宇一脸懵逼，不是这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就不结了？虞筝冷冷看她一眼，“我没耐心陪你们一家子耍了，耗不起。七年了，整整七年。就这样吧，你要觉得我们还有感情，就和过去一样该干嘛干嘛，如果处不下去就分，还省得我们都落得一个离婚的下场。”
　　我靠！雷振宇第一想法：我婚还没结呢，媳妇居然想到的是离婚！

　　……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整个上午虞筝都非常烦躁。平安帮她倒水，看她情绪不对也没敢问，偷偷给孙熠辉发了一条信息。

　　孙哥，今天忙不？筝姐好像一直在生闷气，我不敢问。可看她烦烦的，好担心哦！

　　孙熠辉此刻也有点烦，狠狠碾灭烟，目光转向远处布景的一个忙碌身影，眼底掺杂着满满的不忍。收到平安信息的五分钟前他刚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围绕的核心正是那个年纪轻轻干劲十足的小伙子。

　　虞筝并不知道孙熠辉中午会赶回来，其实他不到11点就已经回到办公室，只是没往市场部那边来。平安目睹了他面色不虞冲进齐总办公室，但很快面无表情又出来了，之后就一直待在自己办公室没出门。和他一起回来的一个小伙子被叫进老齐办公室，一直到午休才出来。

　　逃生通道并不是虞筝开辟的专属打电话区域，事实上谁要想开个小差啊，忍不住抽根烟啊，或者和某某某电话里聊些不可告人的话一般都会选择这个地方。僻静，不用担心人来人往受打扰，也不用担心领导过来查岗。

　　虞筝是过来躲清静的。她就想找个地方待一会静一静，平安不放心就跟过来，然后……两位已婚女士被眼前的一幕辣住了眼睛。

　　虽然孙大圣活泼开朗诙谐有趣，平时办公室插科打诨活跃气氛都是他，且与虞筝师姐弟的关系平时没少给她们帮忙，但真没见过他化身暖心大哥哥的一面。虞筝甚至都要掏手机了，非常想把眼前珍贵的一幕拍下来留作纪念。

　　孙熠辉这时抬起头，发现台阶上有人，有点尴尬，又有点狼狈。刚才光顾着安慰伏在他怀里哭泣的大男孩了，一时忘了逃生通道也是公共区域。好在来的不是别人，不用担心被有心人看到出去胡说八道。

　　“小夏怎么了？”虞筝想自己烦成那样了都没想过哭一哭发泄一下，这孩子遇到什么事了！
　　“哎！”孙大圣上天入地七十二变无所不能今天也没了办法，实话实说：“15号合同到期，也不知什么情况，公司今天才通知不续用。”
　　平安张了张嘴，几秒钟后才轻轻发出一个单音，“啊？”
　　虞筝蹲下来，摸了摸小夏的头，小声问：“什么原因？”
　　小夏摇头。

　　逃生通道被极度压抑的气氛围绕，几个人心知肚明——没有原因。一个公司如果想让一个人走，有的时候真不需要理由。

　　孙熠辉点燃一支烟，“我尽力了。我电话里说得明白，我的评估是满分，但上面说问题不在这。哼！”大圣吐出一只烟圈，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问题不在孙熠辉的评估这里，那么在哪里就不言而喻了。这种事遇到了很糟心，但生活中每一天都在发生。受伤的，永远抖是最弱势无助的那一方。

　　小夏跟了孙熠辉近两年，个人表现积极主动，应变能力也很强，能吃苦又有耐心，符合单位对员工要有狼性的要求。公司很多着急受累的活派给他，加班加点从来也不抱怨，即便如此，公司还是不肯把他留下。又仿佛为了防止提前一个月提出，这孩子无心工作影响五二零活动的进度，这还差两天合同到期才急急火火把人从活动场地叫回来，甚至连隔一个中午把活干完都不肯。

　　“别难受了。你跟我快两年，平时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回头哥找同学问问，看谁家缺人，争取最快速度把你安排进去。”
　　小夏委屈巴巴点头。
　　“补偿谈了吗？”

　　这是个敏感问题，但虞筝还是问了出来，小夏又点头，但没说具体细节。得知谈过补偿事宜，大家也都放心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具体补偿金额涉及薪资保密制度，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雷。

　　跟着又安慰小夏一番，腼腆的大男孩调整好情绪，道了谢就回办公室收拾个人物品准备交接事项去了。剩下三个各自叹气，感叹世事无常。

　　“你们怎么来了？”
　　“散心。”
　　“我去！师姐，咱不带这么损人的。”
　　虞筝直皱眉，“谁损你！我可不是来散心的，结果看见你们我更糟心了。”
　　平安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但压的很低。

　　孙熠辉表示非常遗憾，让你心情更不好了，我也没办法，因为我的心情也同样不好。虞筝平安深表同情，毕竟跟着自己将近两年的助理突然要走了，养只小猫小狗两年也培养出感情了，何况一个大活人呢。不过他们也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异样气息，活动马上开始，这个时候把熟悉活动的人突然裁掉，不是犯了临阵斩将的兵家大忌嘛？

　　孙熠辉眯起了小眼睛，他的眼睛原本小还细长，这回一眯直接变成了一道缝。

　　“这不是普通的裁员。”
　　“那是什么？”平安不安地问。
　　孙熠辉摇头，“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说不定已经开始了。”

　　那天中午孙大圣想了很久，对她们说：“最近大家都注意点。不管听到什么风声，看到什么事情，都不要随便打听更不要传。我的预感一般很准，但这次我有点拿捏不准这个开始是好是坏，所以大家都当心吧。”

　　这点倒不用他提醒，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事实证明孙熠辉的洞察力非常敏锐。小夏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由他拉开了一场公司内斗的序幕。至于到最后谁折戟沉沙谁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

　　唏嘘小夏的遭遇的同时，虞筝拨通了雷振宇的电话。雷振宇正为昨晚的事情一直懊恼，他道歉了一上午没得到任何回应，知道老婆这次气大了，为了能让老婆消气，他已经开始更改过几天给老婆送生日礼物的计划。电话响起来一看是他念叨一上午的老婆大人，顿时心花怒放，老婆还是心疼我滴！

　　这个电话仿佛是一个契机，不过如果思想不在一条线上，结果就有点莫名喜感了。就好比我心心念念想着你，结果你却想着他。

　　“老雷。”这个称呼是夫妻间的叫法，雷振宇被她叫了十几年丝毫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老夫老妻就该这么叫，这么叫多亲切啊！但他从来没叫过对方老虞，是真心怕把他美丽大方的老婆给叫老了。
　　“老婆老婆，咋了，想我了？”

　　隔着话筒，呼哧呼哧的兴奋声音让虞筝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给某人打电话，接电话的倒像是一只精力旺盛正在讨食的二哈，但二哈没有等来期盼已久的“肉骨头”。

　　“老雷，你们公司商务部不是在招人吗？我给你推荐一个好孩子。”

　　雷振宇：“……”
　　雷振宇满脑子只剩“卧槽”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