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退散》绯叶

15、风雨欲来

　　五一三天小长假给大家带来了短暂调整的机会，但假期一过所有人都将面临更加繁琐的工作。别指望有人来帮助你，现在的职场生存法则就是这样，要么狠要么滚。你不对自己狠自然有人来对你狠，狠过的结局就是滚。

　　点开ERP，完成上一级批示的核销报告返回账户，接下来就是走财务流程。将近两百条的报告一次性发过来，工作量可想而知，光看着满屏幕的批示邮件就能叫人崩溃。哪怕筛除最紧急的导出来，也有一百来条。

　　连续一周虞筝平安就没干别的，财务窗口开放有严格的时间限定，如果不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一旦窗口关闭，哪怕有公司领导批示，财务团队也不会付一分钱。系统流程这是这样，数据、时间决定一切。所以说这礼拜忙碌的也不仅仅是她们，整个办公室干得都是同一件事。

　　五二零活动场地方没有再整幺蛾子，但这不意味着万无一失。接下来运送活动物资布置场地就交给行销支持部门，孙熠辉恨不得长出八只手，亲自盯在第一线几乎不沾办公室，基本把自己扔在了各个活动场地。朋友圈九宫格是各个活动场地的布展进度，有时你看他上午还在南四环，没准一个小时后就跑到通州去了。配文：累成狗！
　　虞筝平安纷纷点赞。

　　由于是几场活动同时进行，市场部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神经绷得紧紧的，那压力大得就像充气充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有爆了的可能。

　　那个名叫虞筝的气球就是中午爆了的。上午雷振宇给她打电话没空接，大概也是知道她比较忙，消息是中午才发过来的。雷大妈通知儿子，二大爷家的大闺女五月二十号订婚，问他们要不要去。
　　“……什么节骨眼你和我说这些，二十号那天是周五，难道要咱们请假回去吗？再说你二大爷一和你爸没血缘关系，二和你家玩相爱相杀都五年多了，这个时候闺女订婚该还份子了又盯上你们家？”
　　“不是，这……”雷振宇也很为难。从心里讲他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妈打来电话，肯定还是要和媳妇说一声比较好。去还是不去没关系，老太太这个电话可能也只是纯吐槽一下，毕竟这个二大爷贪得无厌太没下线早就盛名在外了，捞不着好处就四处不平的人，想必去了也没几个人真心祝贺他要嫁女儿。雷振宇想了想，只好说：“不生气，不生气。我也没想去，就是和你说一声。”

　　虞筝差点被气乐了，“你没打算去给我打什么电话，我现在忙成什么样你不知道？”隔着几十公里雷振宇也能想象媳妇头发都气炸起来的样子，赶紧顺毛安抚：“不气啊，我知道他们家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咱们结婚他出了一百块礼钱嘛，现在轮到他们女儿了，他得把这个礼钱挣回去。再说咱俩结婚时他女儿算小，不用出礼，现在轮咱们算大按规矩来要出这个红包，他多能算计啊，他家一份礼钱换咱们家两份！这种人别说我不尊敬长辈，我也是能躲多远就多远。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亲戚，咱犯不着为他们制气。老婆，晚上想吃什么，今天老公要亲自下厨慰劳。”

　　话到这份上虞筝也没了脾气，缓和了语气，“晚上熬点粥就行了，没胃口。还有你那二大爷的事，和妈说一声，让他们老两口去吧，需要我们随礼你给她发个红包。”
　　“不用，真不用。”雷振宇又打保票，“真的，老婆。我根本没打算出这个钱，凭什么啊？就凭他当初讥讽我傻考不上大学，凭他整天在我家吹牛给我安排工作然后关键时刻他缩了，凭他整天夸他闺女学历高将来要钓条件好的金龟婿，结果钓了一个不知从哪犄角旮旯出来的凤凰男？拉倒吧，有那钱我给媳妇和蕾蕾买冰激凌呢！再说平辈回礼，那是看远近亲疏的，当我傻帽我才不鸟他。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说：“只是订婚需要随礼吗？”
　　“……”虞筝很想说特么的你叨逼叨叨逼叨这么一大堆，已经决定的事情没事和我说惹我上火干嘛？！

　　平安不知道午休这段小插曲，她在茶水间休息，整个中午都没见到虞筝。只看见她的杯子静静扣在桌子上，茶叶桶也没有动过的痕迹。眼看午休时间快过了，平安拿起茶叶桶。

　　虞筝赶在午休结束前五分钟返回茶水间，忽然发现杯子里沏好的茶，心里一暖，“谢谢小平安。”平安给自己的红枣茶续热水，余光看她似乎在叹气，整个人非常疲惫，就问她：“没事吧？”
　　虞筝摆摆手，“不碍事。狗血的人生，谁不认识几个奇葩，只不过赶上老雷家比别人家多而已。”
　　平安忽然联想到肖军一家老小，感同身受，就安慰她：“筝姐别和他们制气，咱们不搭理他们。”
　　“是。我还真没心情搭理。”

　　对这位二大爷，不仅雷振宇，虞筝也没什么好印象。贪得无厌已经是给他的最高评价了，至于他干得更过分的事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多数时候没人愿意提起。虞筝平时不愿和这种人打交道，哪怕当初雷振宇他爷爷奶奶在世，每逢春节必要的走亲戚，只要他们一家子来了，她多半找机会眼不见为净。后来那老两口双双过世，雷大爷一家就像松了一口气，至少春节没再见过那一家子。

　　不过嘴上气话说了归说了，很多事还不能意气用事。下午虞筝给雷振宇发消息，又和他确定一遍真不用理会那位二大爷吗，雷振宇肯定回复：不用！
　　虞筝放心了，下午干活的效率都高了。

　　快下班的时候有位大姐接水回来，特意在她俩办公桌边停了下来。虞筝抬头，那大姐嘴角含笑，低声说了两句，平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三人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不过谁也没过多说话。那大姐就像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最后以一个“加油”结束了对话。

　　电脑右下角微信提示一条新信息，虞筝一看是平安，点开一看：筝姐，芳姐终于把这条八卦传到我们这儿来了。

　　虞筝再次抬头，只见办公室其他同事都在埋头苦干，视线转回屏幕，给她回了一条：她一说咱们一听。很快平安回复“明白”。

　　如今八卦娱乐遍地都是，但性质有很大不同。互联网头条各种八卦满天飞，但那些就是供大家娱乐看热闹的。公司的就不同了，公司是一个整体，需要的是凝聚力正面积极的信息，而不是那些真真假假无从查证的小道消息。你可以用娱乐的心态来围观事态的发展，但如果一旦发表个人看法最好还是脱离公司这个严肃的主体环境。

　　关于芳姐的八卦，孙熠辉同学下班后给她们的回复和虞筝差不多。难得大圣今天在下班之前赶回公司，打卡后载上这二位上了三环。路上就聊起白天的事，孙大圣表示我听得太多已经无力吐槽，然后对她们说：“芳姐这个年纪的女同志，生活重心往往已经不是升职啊加薪啊这些事了。你们想，她再有三年该退休了，踏实混到退休也就圆满了。哪怕工作不保，就算自己续保也不成问题。再说了，纪律条款也没有传八卦这一条，哪怕老板不爱听要办她，人家也不吃亏，到时候拿着一笔补偿金，还可以四处旅游享受生活，反正比我们苦哈哈累死累活要舒服。”
　　“孙哥，我只是觉得芳姐说的有点离谱。”
　　“小平安！”孙大圣真心实意说：“离谱不离谱不是咱们来判断，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
　　虞筝两个字总结：“无聊！”

　　“师姐，你们就记住我上次说的话就行。我比你们有机会更多接触他们，很多事比你们想象中的更恶心。但是我们能做的就是听到了当自己是聋子，看到当自己是瞎子。尤其是关于老板的八卦，躲得越远越安全。”
　　虞筝点头：“对头！”
　　平安：“嗯。”

　　平安最先下车，等车再拐上主路，孙熠辉调整了一下语气，仿佛是在解释：“师姐，也许我今天话说的有点重，不过平安今年面临升级考核，我不希望这中途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其实你可能已经感觉到了，徐丽在这时候请假，接盘人选不是非你们这一组不可，但是老齐这个时候偏偏对你们动起了脑筋。老齐这人油的很，可不是一般油条。”
　　虞筝肯定师弟的结论。

　　“最关键是今年考核的不仅是平安，还有徐丽等一大波人，甚至老齐老路都在这个行列。公司年底会有比较大的人事架构调整。听香港总部朋友说，Zoe九月初将调回中国担任大中华区及东北亚总监。看吧，到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风雨欲来啊！”虞筝感慨，孙大圣用沉默回答了她。

　　“师姐。”孙熠辉轻轻叫了她一声，虞筝本来还沉浸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中，忽然被他拉回现实，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前方红灯，车子稳稳停在路中间，大圣扭过头来，仿佛是在犹豫，又仿佛忍不住，难抑的兴奋简直呼之欲出。
　　虞筝：“……”

　　“师姐，我要做爸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