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心死之后的真想 ...
-
江月夜病了,一连病了七八日有余,直到冬至后第一场大雪,才在林暮寒照顾中慢慢好了起来,而沈春暮自从那日在将军府见过之后再也没出现过,到是沈花砚派人来寻了几次,都被林暮寒以天气寒冷为由给打发了,江月夜披着厚厚棉衣坐在昭华阁门前,看着门外的满地的白雪出神,直到身旁响起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坐在门口了。”
“出来透透气。”江月夜看着站在走廊不远处的人,交领窄袖墨绿色衣衫,披着一件墨色斗篷,风姿卓越、玉树临风。病好之后才得知自己五年未见的好友从铜陵赶过来看望自己,江月夜满是开心与感动。
“你啊你啊……五年前的伤还不够吗?还要在受一次?”
江月夜就跟没听见一样看着满地的雪说道:“丁飏,你这次待多久。”
“腊月前回去。你别打岔,给你说话你就不能往心里去去?”
“是不是伯父又催你婚事了?”江月夜伸手接过一丝白雪问道。
“哎,我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听见脚步声,两人立马转头看了过去。
“官人喝药了。”林暮寒端着药碗走近将药碗放在江月夜手里,转身说道“祁官人坐里面吧,我家官人身体还没好,不能见风。”
“是是是……你家官人身体最重要了。”祁丁飏拉着江月夜就进了屋。
昭华阁里早早的就被林暮寒铺上地毯,铜火盆里的炭火也是烧的十分旺盛,一旁小火炉上架着酒壶温着酒
祁丁飏到了一杯酒放在嘴里抿了一口:“真香……”
江月夜笑笑,伸手也给自己到了一杯喝了起来。
“这镯子不错。”祁丁飏眼尖的看到江月夜手上那枚银镯。
江月夜一愣,摸了摸那枚镯子,想起当初的场景,一时间心里竟然酸痛起来。
看到江月夜的样子,祁丁飏就猜到这镯子是谁送的:“哎……那个小寒,我有些饿了,你着可有吃的?”
“有,不知祁官人想吃什么?”
祁丁飏看看外面的的天,随口道:“都行。”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林暮寒说完看看江月夜问道:“官人可吃什么?”
“不了。”
“嗯。”林暮寒拿过空药碗转身出了门。
看着林暮寒出了门,祁丁飏才坐的离江月夜近了一些,看着江月夜低着头一直在摸索着那枚镯子:“他送的?”
“嗯。”
祁丁飏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江月夜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死心了呀,怎么还……哎……”
“或许这就是注定的宿命吧。”江月夜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行了,什么命不命的,我才不信呢。”
江月夜笑了笑,他知道祁丁飏是不信的,可他信。
“你跟我走吧,去铜陵,那里你想要多少个澜馆都行,好不好?再说我父亲也希望你过去的。”祁丁飏手搭在江月夜肩上拍了怕。
“我……”是啊!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开呢,五年前就该离开的呀,江月夜失落的点点头:“好,我跟你走。”
“真的!太好了。”祁丁飏开心的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但他抬头时看见江月夜眼角的泪,他心里一阵刺痛。
林暮寒端着吃食进来时就看到趴在桌上喝的不省人事的江月夜,祁丁飏也喝的有些多撑着头在说胡话,他眉毛一皱,放下食盘,扶起江雨夜走到床边躺好,盖好被子,祁丁飏看见林暮寒过来,伸手搭在他肩上一直冲着林暮寒傻笑。
“祁……祁官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林暮寒看着祁丁飏小声的说道。
“嗯嗯嗯……别让我爹看见,不然又要罚我了。”
林暮寒心想:这怕是喝糊涂了。赶紧扶着祁丁飏出了门。
晨日里漫漫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江月夜因为喝酒的原因,原本好了一些的身体又病了,从夜里一直咳到天亮,林暮寒连夜照顾着直到天亮。
祁丁飏看着床上病恹恹的江月夜,心里开始怪起自己来。
“他怎么样了?”祁丁飏看着忙前忙后的林暮寒问道。
“官人睡了,我现在去煎药。”林暮寒端着铜水盆看看床上的人满眼的心疼。
“嗯,去吧,我陪着他。”祁丁飏坐在床榻边上将被子拉了拉。
“嗯。”
林暮寒走后祁丁飏就看着江月夜连连叹气:“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他沈春暮到底有什么好,值的你为他舍生入死的,不都说已经死心了吗?怎么还这么放不下,非要把自己命搭上才算吗?你又不欠他们沈……”
“暮郎……暮郎……暮郎……”
祁丁飏听着江月夜嘴里一声一声的叫着,手里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他不是江月夜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究竟是多么的爱他,睡着了喊的都是他的名字。”祁丁飏看看床上的人,起身捞起被随手仍在一旁的墨色斗篷提脚出了门口。
“祁……祁官人,你这是要去哪?”林暮寒端着药,看着冲向雪地里的祁丁飏。
“将军府!”说着祁丁飏已经穿过昭华阁前的那颗白果树出了门。
应京的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人也没有,只有祁丁飏一人一身黑衣带着满腔怒气一路疾行。
澜馆和将军府的距离一个在头一个在尾,祁丁飏从澜馆一路走到将军府,满身的白雪也压不住心内的怒火。
将军府门前挂着红色灯笼,门中的牌匾上“将军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屋顶上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看起来是那么威严,祁丁飏看了一眼,用力的敲着那扇黑色大门,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吱呀”一声。
“您是……”将军府里的下人们从来未见过祁丁飏。
“祁丁飏,找你们家沈将军。”不等那下人回话,祁丁飏已经推开门自行进了将军府里。
“哎哎哎……我们家将军在休息今日不见客的。”年纪大的下人拦也拦不住,急的在身后团团转转。
“客?谁说我是你们家的客人?”祁丁飏冷笑一声喊道:“沈春暮,你给我出来!”
“别……别喊,我们家将军今日真的不见人的。”
“他今日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祁丁飏顺着将军府内一边走一边喊,后面的人拦了拦不住。
清晨的吵闹声半个将军府都能听见,多日不见的沈春暮从大厅里出来,揉着有些疼的额头看着站在院中的人。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
“将军,这……这……”下人看看祁丁飏,再看看沈春暮一脸难堪。
祁丁飏看看沈春暮,冷笑了一声上去一把抓住沈春暮推倒在雪地里,伸手就是一拳,但在快碰到脸时停了下来:“一次次的伤害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是啊,我的良心喂狗也不会再拿给他了。”
“你……”祁丁飏气的狠狠的一拳打在沈春暮脸上,瞬间沈春暮的嘴角一片红渍,祁丁飏拽住沈春暮的衣领狠狠的说道:“五年前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会舍命救你!”
“救我?他何时救过我?”沈春暮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轻笑一声:“你替他出气,但也别胡乱替他说话。”
“好好好……我问你,看我是不是胡乱说话。五年前你是不是去边关打仗,突遇敌军偷袭伤亡惨重?你还记的是谁救了你吗?你在床上躺了多久你还记得吗?”
沈春暮一听愣住了,他记得这件事只有极少人知道的,他怎么知道?
“你现在躺在雪地里冷吗?”祁丁飏突然问道。
“什……什么?”
“当年得知你战后失踪,江月夜连夜关掉澜馆,置身前往边关寻你,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那些关卡的守卫,我们再见他时,我都快不认识他了,满身满头污渍,大冬天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可唯独身后木筏上的你盖得严严实实干干净净,你父亲请了多少大夫御医替你诊治,把你硬事从鬼门关拉回来,本以为这下可以美满了,谁知身体还没养好你爹就拿你的命你威胁他,让他跪在你们沈家先辈祖宗面前发誓此生不再与你纠缠,否则他不得好死,谁知江月夜那傻子为了你还真发誓了,他发誓此生不再见你,否则不得善终。为了救你他的双腿双脚在冰天雪地中冻伤了,终身难愈。所以我问你冷吗?你穿着厚衣袍都觉得寒冷难耐,那他呢!要说爱,沈将军你爱他多少?心里重他几分?”
沈春暮跪在雪地里听着祁丁飏的话双手颤抖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醒后父亲只告诉他不许再去见江月夜,他不听还是跑去了,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张书信,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江月夜,
“不知道?好一个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你回来多久了,每日与他耳鬓私语,你竟然说你不知道?”
沈春暮想到自己对江月夜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他此刻心里比着着寒冬还要冷,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但是他又十分的害怕,他眼前晃过江月夜为他做过所有的事情,还有那山脚下那一屋子的木雕,事事都满足着自己,若说不爱,谁会去做那些事。
沈春暮晃悠悠的站起来冷冷开口道:“你们都知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巫桐和挺着肚子的沈花砚站在厅门口看着。
“春暮……”沈花砚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我兄弟合起来骗我。”
祁丁飏看了看转身朝大门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沈春暮说道:“沈将军知道江月夜带着什么祝愿发的誓吗?”祁丁飏带着讽刺的口气说道:“祝你子嗣繁荣,愿你沈家世代繁荣。这么祝愿有多美满,到了他身上就有多残忍。”
这话无疑对沈春暮来说是致命的一击,他脚下一麻倒在了雪地里,漫天的大雪里回响着那句美好而又残忍的祝愿,一声声的打在他心底深处,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