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医者》阿泽小说

3、以牙还牙

　　沈凌轩看到这几个人，皱了皱眉、心烦的说：“你们有完没完啊？都说不医了你们还来干嘛？”

　　这次这几个捕快，却不像上次那番蛮横无理，尤其是江左，毕恭毕敬的说：“先生，小的也是按章办事，还请您行个方便，不要为难小的。”
　　沈凌轩衣袖一挥，转过身子，走进了药庐，江左快步跟了上去。

　　云眠拿着包子，不知所措，也跟了进去。

　　沈凌轩对他们一如既往地冷淡，盘腿坐在床榻上，一身的痞气说：“？那我要是不走呢，难道还想把我这草堂拆了？”

　　江左也料到是这个结果，预期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
　　“先生，我们自然不敢，前几日是我们不懂礼数，冒犯了先生。”
　　“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江左无动于衷，沈凌轩看这几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手里的引香烛已经燃了起来。
　　“我们走了倒是好说，但是恐怕孙常德，孙大夫在府中受些苦。”
　　这话语一出，沈凌轩怔住了，手中的引香烛熄慢慢熄灭，炉中的销魂香屑最终也没有点燃。
　　“你说什么？”
　　“先生，您的舅父孙常德，孙大夫正在府中做客，先生你若是不过去，恐怕孙大人的安危......”

　　真是好心机啊，居然抓了自己的舅父为要挟他，真是厉害！

　　沈凌轩冷笑一声自叹道：“果然是有备而来，手段可真是高明。”
　　江左露出笑意。

　　这件事看来是躲不掉了，他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师傅灵位面前，焚燃了香烛：“师傅，徒儿无能，弄药堂的规矩徒儿恐怕守不住了，还请师傅在天有灵，原谅徒儿这次，若日后再犯，必当万劫不复，不得好死。”

　　祭拜一番之后，他让云眠准备好了药箱，跟着江左一起走出了弄药堂的大门。

　　“沈大夫，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随时可以出发。”

　　沈凌轩吩咐云眠几句，就和江左一行人驱车去了李府大宅，这一去就不知是否能全身而退了。

　　不用半个时辰，沈凌轩就到了李府，管家把他接引到了大堂，李夫人和师爷大堂正等着他。

　　李夫人正眼瞧了瞧沈凌轩，看他气质不凡，肤白貌美，不像一个大夫，倒像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哥。只是他年龄不大，不知有什么本事，问到：“你就是沈凌轩？听说你医术高明，能治各种疑难杂症，今日我请你来，就是我家老爷，你若治得好，我李府大大有赏，你若治不好，小心小命难保！”

　　沈凌轩面色不改，看着这位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李府夫人嗤之以鼻说：“夫人无需多言，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沈凌轩一字一言，万分小心，他虽身居城外，但城内之事，他也略有耳闻，尤其是这李府。

　　李夫人亲自引他去了李大人的房间。

　　到了李大人的居室，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奇香，房屋四处都摆着子夜幽兰。但是香味不止一种，还有一种香味道寡淡，不仔细闻，一般人无法察觉。沈凌轩看了看床上昏迷的李大人，面色青白，嘴唇暗紫，是中了毒。

　　“这下毒之人真是好手段，居然通晓药理，懂得药物相生相克之法，怪不得寻常大夫看不出来。”沈凌轩心想
　　“快点为我家大人诊治。”李夫人并不客气，命令他说。

　　沈凌轩坐到床前，为李大人探脉。脉象轻浮，气若游丝，心脉衰退，这是长期中毒的结果。只不过这毒不似鹤顶红那般直接取人性命，而是慢慢在体内积蓄，最后侵入肺腑，如若在等几天，病入膏肓，在世华佗也难治了。

　　“快说我家老爷得的是什么病？要如何医治？”李夫人焦急的问道
　　沈凌轩直言不讳说：“李大人中了毒，再过几日，性命不保。”

　　“中毒？”李夫人难以置信，这硕大的李府，上上下下几十口谁有这么大胆子？就算是有，这下毒之人又有什么本事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沈凌轩不语，不敢耽搁，拿出了药箱中的银针开始施针。

　　“请夫人帮忙，褪下李大人的随身衣物。”

　　李夫人听闻后，命令守在一旁的丫鬟说：“还愣着干嘛？快帮忙！”
　　丫鬟立即帮忙脱下李大人衣服，沈凌轩立刻施针，在面部的承浆穴，上关穴，下关穴等几个穴位，而后换了几根更粗的银针在承满穴，关门穴，太乙穴，天枢穴等穴位封住了李大人的心脉，防止毒气入侵。

　　最后吩咐丫鬟们把门窗打开，把室内的兰草搬了出去。

　　师爷有所觉察，试探的问：“不知道沈大夫此举何故？”

　　沈凌轩心想，笑言，“室内浊气甚多，大人体弱，这些兰草虽有清心安神之效，但现在对大人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弄出去才好。”

　　沈凌轩写出药方，并嘱咐李夫人说：“这药方虽有解毒之效，但并不能完全治好大人的病症，若想痊愈，我还要勘察几日。”

　　李夫人立即派人去抓药，还有几味特殊的草药，只有弄药堂才有，李夫人也吩咐了下去。

　　三人到了前厅休息。

　　管家突然进来，说：“夫人，赵飞虎回来了。”

　　李夫人一听，又惊又喜，说：“还等着干嘛？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赵飞虎进来，沈凌轩定眼一看，居然是他？那日无辜害他跳崖的带头捕快，竟然在李府当值，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赵飞虎给李夫人行了个礼说：“夫人，南山崖下，并没有林玄羽的尸首，那人恐怕已经跑了……”

　　“废物！”李夫人拍着桌子，大怒道，“跑了？你们十几个人，连他一个小毛贼都抓不住，留你们何用？”

　　“这……”赵飞虎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可恰巧看到的坐在一旁的沈凌轩。

　　沈凌轩面无表情的的看着赵飞虎。这人害他跳崖，差点性命不保，若不是林玄羽，自己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路边野骨。现在沈凌轩真想动手杀了他，可这是在李府，自己的私人恩怨还是暂且放一放。

　　但这赵飞虎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夫人！这人……”赵飞虎指着沈凌轩说：“此人乃林玄羽同党！”
　　赵飞虎夺声而出，李夫人神情大变，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沈凌轩知道这李夫人不敢拿他怎样，直言道：“我还没有兴师问罪，你倒是反咬我一口，赵捕快！”

　　师爷看出这两人似有恩怨，问道：“不知这赵飞虎怎么得罪了沈大夫？”

　　沈凌轩站起来，放声大笑说：“那就得问问你们这名手下了。”
　　李夫人蹭蹭的走过去，脚底下仿佛着了火，质问赵飞虎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飞虎跪着说：“夫人，他是那林玄羽的同党，我们在南山下并未找到林玄羽的尸骸，肯定是他救走的。”

　　李夫人听了一番话，目光又转向了沈凌轩。此人是林玄羽同党，又是唯一能医治她家大人的人，用还是不用，抓还是不抓？李夫人一咬牙，下令说：“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夫人不可!”师爷忙说。

　　“有何不可？”几名下人过来，抓住了沈凌轩说：“他的命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他不医！”

　　沈凌轩叹息冷笑道：“那你杀了我便是！”
　　“别以为我不敢！”

　　沈凌轩赌定了她不敢杀他，自己这条命和他家李大人的病相比，孰轻孰重，他自然知晓。

　　“李夫人，你可想清楚，你家大人的病可就我一人能治！”

　　李夫人走到他身前，瞪大了双眼说：“你敢威胁我？”

　　沈凌轩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惧怕，任凭他们处置。可就在此时，李大人身边伺候的丫鬟跑了过来，一脸的恐慌说：“夫人，不好了，大人吐血了。”

　　“什么？”

　　李夫人看了沈凌轩一眼，压着沈凌轩一起去了李大人的房间。见了一地的污血，李夫人吓得站不住脚，摊坐在了椅子上，冷静后，站起来就抓住了沈凌轩的肩膀说：“快！快救我家大人！”

　　沈凌轩无动于衷。

　　见沈大夫无动于衷，师爷说：“沈大夫，切莫意气用事。”

　　沈凌轩冷笑说：“你们就不怕我是那坏人的同党，趁机害了李大人？”
　　师爷抚着长冉说：“我相信沈大夫，这其中的因由，也不能听那下人一人直言。”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希望李夫人明白这个道理。”

　　李夫人慌了神，管不了那么多，让人放了他，沈凌轩坐到了李大人床前，收了针，然后用点穴的手法，通了李大人的穴道。黑色的毒血从鼻孔内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

　　师爷把李夫人叫到了门外说：“这沈凌轩是唯一能救大人性命的人，还请夫人把私人恩怨放上一放。”

　　“可是，这叫我如何信他？”

　　“夫人，他若医不好大人，我们一刀杀了他就是，可是当下，我们有求于他，若莽撞行事，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况且他舅父在府中，他定然不敢胡作非为。”

　　李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我暂且信他。”

　　等到二人回到房内，沈凌轩已经帮助李大人排除了大量的毒血，李大人的起色和从前相比，好了不止半分。李夫人和师爷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沈凌轩会真心帮他们......
　　李大人还是昏迷不醒，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沈凌轩回到了前厅，发现赵飞虎也在，既然如此，就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李夫人正好赶来，沈凌轩直言到：“夫人是不是怀疑我跟你们口中的‘林玄羽’是同党？”

　　李夫人不言，但心里也是默认。

　　沈凌轩解释道：“夫人怀疑我，也自有道理，但今日，我必须把话说清楚。那日，我独自去南山采药，偶遇一黑衣男子，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林玄羽。我和他本无瓜葛，可是您的手下，也就是这位赵捕头，却把我当成那黑衣男子的同党，想要取我性命，我本再三解释，哪想这位赵捕头却一字未听，甚至对我狠下杀手，最后害我坠崖。若不是我福大命大，今日哪还有我沈凌轩？”

　　“就凭你这片面之言，要我如何信你？”李夫人说

　　“我并不知道你们和那人有何恩怨，但是，我若是他的同党，今日有很多机会对大人下手，何必要费尽心思，为大人诊治？”

　　李夫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若真想害他家大人，他们也防不胜防。

　　沈凌轩紧接着说：“夫人既然知道我身在弄药堂，就应该知晓我身居世外，不问世事，何必要和别人牵扯，把自己置于险地？这赵捕快不但害我差点丧命，还多次诬陷于我，让夫人对我心生嫌隙，他才是个那图谋不轨之人！”

　　沈凌轩本无心害人、他本无意招惹是非，但是别人如若想加害于他，他也有手段反击。

　　沈凌轩话里有话，李夫人自然能听得出来，相比他家大人的性命，这个赵捕头又何足挂齿呢？李夫人立即下命道：“来人！把这赵飞虎拖下去重大一百大板！”

　　这一百大板，足以废了赵飞虎。
　　只不过，他反正是和李府结下了梁子，日后若想全身而退，沈凌轩还得费一番功夫。

　　城外西行四十里，有一山寨，名唤“清风寨”。寨中百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寨中和乐。林玄羽，是这清风寨的寨主。他本是宦官之后，其父一生清廉，可不料被奸臣所害，皇帝昏庸，听信小人谗言，将他家满门抄斩。十年前，林玄羽年仅八岁，苟活下来。

　　前日出行，不料暴露行踪，被官兵追缴，岂料遇到了沈凌轩。林玄羽看到他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二人早就相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他一身青衣，温润如玉，面目儒雅，不染尘世，仿佛唐代诗人刘禹锡诗词中的青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第一次见面，就被连累他，遭官府追杀，可幸好沈凌轩没事，不然林玄羽要愧疚一辈子。

　　沈凌轩救他一次，他无所回报，只能将自己的随身玉佩赠与他，希望能护他安宁。他这一走，不知道他会如何，那群官兵是不是会找他的麻烦。

　　“寨主，书瑶姑娘来信了。”

　　林玄羽回过神来，接过书信，自叹道：“看来那狗贼命不该绝啊！要另寻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