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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霹雳响道静初穿越 ...

  •   乔道静其人,本不叫乔道静。

      她乃是穿越大军里的一枚小兵,本名程书,是个普普通通的新人职员,在21世纪自有家人。忽一日天打雷劈,遂穿越来了这不知其名的朝代里,出厂配置便宜爹一枚,名叫乔维岳;便宜娘一枚,闺字池越云。

      以程书的眼光来看,微博推送和□□空间里常写的“霸道王爷爱上我”、“妖孽帝王你别逃”戏码,只要在正常的朝代里就不会发生——礼法,毕竟是封建社会维护统治最有力的武器。

      既然自己先否定了一路大开金手指的玛丽苏人生,那么没有WiFi、空调和抽水马桶的生活就变得可怖了起来。更别说她自己在现代社会也有给了她许多父爱母爱的双亲,更不会因为便宜爹妈的关爱而涕泗横流,从此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别人做父母——毕竟是受父母关爱二十多年的孩子,无缘无故忽然另认爹妈,只要这个人略有孝心,那就是不可能的。

      激发她斗志的乃是她这辈子的祖母赵老宜人。

      那是一个冬天,气温低到她这才落地半年、受到严密保护的小婴儿都能从门缝里感觉到一丝丝的寒风涌进来的地步,她身边两个伺候的丫头英儿、秀儿正在闲话。这里插一句,程书穿来半年,身边人说的都是商丘本地方言,与她前世商丘话颇有共通之处,她又是河南人,每日耳濡目染之下倒也能明白其中大意。

      秀儿说:“我听说二房那边没有儿子,好像想叫大爷过给那边呢。”

      程书心说:“乔维岳也是三房独子,怎么可能过继啊?生个多余的孙子过继还差不多。”

      果然英儿就道:“咱们大爷也是先头老爷的独生子,怎么可能?你别议论主人家的事了,不好。”

      秀儿道:“那就是让咱们大爷生个小爷过给二老爷那边,反正那天我路过大爷的书房,听见‘过继’两个字了。”

      英儿道:“那样不也挺好的?你又多什么嘴?”她年纪虽轻,却是池氏陪嫁的家生子,比秀儿在主母面前得脸得不是一点半点,道:“你不要总是到前面去,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仔细大爷看见了罚你。纵大爷不罚你,你这样不守规矩,奶奶也是要发怒的。”

      秀儿却一噘嘴儿,嘟囔道:“爷才不会罚我呢。”英儿没听清,以为她知错了,就不再说了。

      程书却听见了,心说这丫头怕是和男主人看对眼儿了,便宜娘要糟。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她祖母在她娘生产之后就给她爹寻摸通房丫头与小妾的事哩,就连这个秀儿,也是赵老宜人塞过来恶心池氏,池氏又扔来伺候闺女洗尿布的——婆母赐下的奴婢,不好扔去做砍柴烧火之类的杂事,显得苛待长辈房里人。而伺候孩子是个日夜不分的活计,只消白天也盯着不许她歇着,时时给她些活干,保管这秀儿睡不够觉。困,比什么脏活累活都能消磨掉秀儿那点“雄心壮志”。

      池氏根本就没考虑秀儿敢不好好伺候大小姐的可能性——笑话,这年头主人家要打杀了奴婢,那是只消扯个“偷窃”的名头,再交点钱就连官府都不会管的。女儿磕破一点皮,池氏能活吃了秀儿,什么样的人胆敢连性命也不顾了?

      答案是:自以为找到了靠山的人。

      本地本就不是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更兼上几年遭过好久的灾,乃是蝗灾、干旱、洪水接踵而至,小民家吃不饱饭,因而溺女成风,连赵老宜人这官家太太也不能免俗。程书穿来半年,囿于身体条件,只是在摇篮里睡觉而已,不大了解本地风土人情,只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祖母很是不悦,还道是普通的重男轻女。毕竟古代女孩又不能做官,种田也没力气,古人重香烟,想要男孩也很正常,她也不以为意。

      不料赵老宜人要杀她之心甚盛,竟使动了秀儿:“你只消把她的襁褓解开,这样冷的天,她自己就冻坏了,到时候你往外头一躲,我自来保你,岳哥儿也爱你,不忍你出事的。”

      秀儿一看大爷与老宜人都爱重她,叫“生了儿子擎家业”的心思冲得晕头涨脑,寻了个英儿到外头去洗尿布的空儿,又唆使乳母去偷懒,鬼迷心窍一样解开了“乔道静”的襁褓,嘴里还念着:“大姑娘,你可不要怨我。”

      程书早在她支开乳母的时候就觉出不对来了,又听见她说这种话,当时就紧张了起来:哪个反派动手之前不说点脱罪的话?秀儿这是要害了自己的命!然而她一个婴儿的身体,如何自保?眼看着秀儿越逼越近,她浑身只有十个指甲是硬的,情急之下,竟冲着秀儿“咯咯”笑了起来。

      秀儿心一软,解了她的襁褓,抱她起来道:“大姑娘……”

      话没说完,程书的手指头歘的一下就戳她眼珠子里去了!

      这里解释一下,乔家只有大人用的大指甲剪,没有婴幼儿专用款。而因为怕弄伤了婴儿,小孩子剪指甲的频率会比较低一点,平日里只把婴孩的双手一起捆在襁褓中,“蜡烛包”一裹,指甲长一点也不怕孩子挠着了自己——这就使得程书的指甲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婴孩手脚无力,架不住眼珠子最是脆弱,秀儿当场扔了程书就痛叫起来。程书掉在地上,自然更放声大哭,婴儿哭声极具穿透力,满屋顿时热闹起来,好么,池氏一系立时就到齐了。

      以池氏的段位,收拾个奴婢还是易如反掌的,待到乔维岳与赵老宜人闻讯赶来,秀儿已经连赵老宜人如何诱惑她都说出来了,还抱着乔维岳的大腿哭呢:“大爷救我!”

      亲,你刚刚作为一个奴婢谋杀了你的主人啊!

      乔维岳脸上先就挂不住了,开始和稀泥:“这丫头不好,想也是说的假话,图活命罢了。母亲怎会杀孙女呢?”

      池氏冷冷道:“谋杀未遂,按律当流,奴犯主,加二等,该绞。”

      赵老宜人脸上也挂不住了,她是恼羞成怒:“她是奉我的命来的,要杀先杀我!”

      池氏当场暴怒道:“好啊!国法定了的,溺女者流两千里,杖七十!”便扯着赵老宜人要去官府。

      池氏娘家离得虽然不太近,池氏的二嫂却正在此处陪伴小姑生产并教她抚育长女,闻声也赶了过来:“我倒要问问,干犯国法是个什么样的大罪!”

      乔维岳还怕闹出来了影响他们家的家声——本地虽然溺女成风,明面上还是对这种犯法的行为不支持的——忙赔笑道:“二嫂休急,母亲人老,糊涂了。”

      程书还在那惊讶呢,这特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呼奴使婢的一家子,居然要溺女?贫家溺女还能说是养不起,富人家是为什么啊?总不能是不想出嫁妆吧?那也不用杀了孩子啊!

      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哪怕穿越到了一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这么憋屈地被祖母谋杀,好像也太窝囊了一点点。

      她还在思考,乔维岳与池氏的扯皮已经到尾声了,自然是池氏大获全胜的:“娘子宽心,母亲老了,糊涂了,往后家务都交给娘子打理就是。”

      他还觉着这是个颇为优厚的交换条件呢,换得池氏不追究赵老宜人的过错。池氏已经快气死了,她图那一点点掌家的油水吗?把女儿继续交在赵老婆子手里她才不放心呢!

      两边不欢而散,秀儿也被安上了个“偷盗主家”的名头,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官府那边意思意思给主家判了个杖刑,许交钱赎免,乔维岳交了钱,也不提给红颜收尸的事,一张草席卷了完事。

      直到此时,程书才悟了:不奋斗,就是个死——这坑爹的封建社会,它没人权呐!

      对于秀儿来说,她是奴婢,主人要杀就杀,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对于自己来说,她是晚辈,赵老宜人要杀她,连受杖刑都不用的,只消找个好借口就是了——也幸亏她现在连话都不会说,还能算个“溺女”,要是再大几岁,一顶“忤逆”的帽子扣下来,那可真是打死她都白打死;

      对于池氏来说,她是妻子,乔维岳别说拈花惹草了,就是在外头养出几个孩子来,她也只有捏着鼻子忍着的份。你道乔维岳是害怕池氏上官府去告赵老宜人溺女么?他是怕池二嫂作为亲家叫他丈人来告他娘!要换了池氏胆敢控告婆母,先打一顿板子再说,审完案子不管所告实不实,池氏都得在监狱里关几年[1]。

      更惨的是,上述人等还都是女人,男人一个不爽了,出家门去自有大好天地,女人就只好一辈子呆在家里等死了。

      21世纪那么多宫斗、宅斗小说,为什么都是一群女人在斗来斗去?因为她们的眼界就只有那么一亩三分地,往外走,那叫“不守妇道”,生活真正“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倘若律法把她们放出去自由生长,谁肯把自己的一辈子耗费在那等毫无用处的小巧上!

      领悟了这些令人痛苦的真理,21世纪的普通职员程书,这才变成了封建社会地主阶级家的大小姐乔道静。

      乔道静心说,自己穿来半年,也没见外头喊打喊杀,家里人也不是每日慌慌张张,可见如今还算是太平时候。这么一个百姓过得稳稳当当的地方,私底下搞死女儿也就罢了,不能说官方也要搞死女婴并以此为荣吧?那风气就不对了,几十年后遍地都是男人,去哪里讨老婆?既如此,看来还是得提高自己全家的地位,官做得大了,一举一动都有御史、政敌等人盯着,想谋杀个女儿也就不那么容易了。到了那时候,哪怕是长辈首告儿女忤逆,那也是丢人现眼的事情,败坏全家的声誉哩。

      可恨家庭总体地位的大事,她还插不进手去——凭她再怎么能耐,如今这家里当家作主的还是唯一的男人乔维岳,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婴儿,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由得又灰心丧气起来,直到某天二舅妈带着侍女过来亲手抱起了她:“给姐儿换件襁褓,裹得厚些,咱们回家走亲戚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又来开新文啦!本文讲的是个穿越玛丽苏轰轰烈烈搞人权运动的故事,金手指开得超级大,大家多多捧场呀!今天评论区发十个小红包!
    注释:[1]这个在古代官方称呼是“不睦”,属于“十恶不赦”的“十恶”之一,具体是指“谓谋杀缌麻以上亲,殴告夫及夫大功以上尊长、小功尊属”,翻译一下就是说“谋杀自己缌麻以内的亲戚;做人妻子的,殴打、告发丈夫大功以内的长辈,小功以内的亲戚”就叫不睦,而大功、小功、缌麻都是五服的名称之一。如果犯了这一条,那就是“十恶” ,是遇赦不赦的大罪。
    有一个特别有名的案例好多人应该都听说过:李清照二婚的老公名叫张汝舟,是个小人,娶李清照是为了老婆的名气和钱(主要是钱),李清照不给他,他就家暴。正好李清照发现他科举考试的时候作弊了,就把他给举报了,以妻子的身份告丈夫,要法办他,自己正好跟他离婚。
    张汝舟当然作弊了,得法办,但是按照宋朝法律,妻告夫,得坐两年牢,幸亏李大佬是个名词人,认得一些比较有能量的朋友,最后没坐几天牢就被捞出来了。
    以上两个典故实际上是封建社会里父权、夫权的体现,在古代纲常里,夫比妻要大,父(和母)比子(和媳)要大,在明清的时候,真有无耻的丈夫卖掉老婆或者婆婆卖掉守寡而无子的儿媳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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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沈夏。
    不仅是神仙剑主,还是个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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