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墨竹打着旋,发出沙沙声音,我睁开眼,穿着暗紫色圆领长袍的钟离站在窗外青石板小径上和一个人交谈,声音被叶声遮挡。
他回来,看到我坐在榻上。
“朝暮?”他道。
我挑眉,“嗯?”
他耸立的双肩放下,将手中一支梅花放在我身边花瓶中。“这是今年早梅。”
我抓住他插花的手,如炮珠滚地般发问:“刚刚在外面你和谁在交谈?谈些什么?你的执念是什么?是杀丞相夺帝位?既然对方让你放弃,你为何不放弃?”
钟离一下松开梅花枝,梅花枝掉落入瓶中,发出清脆的声音,“铛......”
“你这刚刚醒过来,不好奇你为何会晕过去,反而担心别人,我不会害苏相的。”钟离拉住我的手,不要脸地坐到我身边。“我给你弄了桂花糕,你试试看,味道如何?”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展开,纸中央躺着几块桂花糕。
我拾了一块,咬了一口。“一般般,没有松河旁边的桂花糕好吃。我晕过去了?”
他笑着,坐在我身边,拿了一块桂花糕吃起来:“你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晕过去好几天才醒过来,荣安夫人这下不只跑苏相那边,还得往你这边跑。”
我想想荣安夫人那一定要拿我开罪的模样,“猫哭耗子假慈悲,即使没有她的殷勤,我也会让嘉善的人全力救助苏相。嘉善的人到了吗?”我道。
“到了,今早到的,现在人已经带去给苏相看病了。”钟离道。
“我去看看。”我站在床上,绕开钟离。床帏上的铃铛被我震得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用去,他们回来的。”钟离握住我的脚踝。
我瞪大眼睛,跺脚,“登徒子!”
“殿下,皇上说你几日未归九华殿,今日让你回趟九华殿。”
寻久走进来,及时解我的围。
我心中暗暗为这个敢担着我一声大喊进来的寻久竖起大拇指。
钟离收回他的手,站起来,“你先休息着,我去去就回。”
我戒备地看着他,钟离嘴角上扬,走出房门。若我身边还跟着彩叶,我定要让她拿来白盐和狗血撒在门口,去晦气。
“公主。”
近一个月没听到有人如此叫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公主,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谁?”
我直起身,问道。门外站着一个八尺高的人,黑色的身影映在白色油纸上。
“还真招了个鬼。”我嘀咕道。
“公主,莫不是连我的声音都听不了?”
声音朗朗,却在每个词后半个字降低声线,这么变扭的声音,我今世只听一人这么说。
“晋将军?”我道。
那人在门外沉闷的回答了一句嗯。我身边没有一个丫鬟,没有人可以帮我去开门,我只好自己起身自己去开。
“公主可是见到了华国三皇子?”门外的晋安语气似乎有些不善,很是奇怪。在嘉善,我就知道这个朝暮疯狂喜欢的男子不欢喜朝暮这个事实,但上一次见面,与晋安交谈几句,虽然语气不善,但也没有冷到这个份上。
我打开门,晋安一身白衣戎装,发丝整齐,手里执着一把白须长剑,朝暮曾在笔记上多次写到、画到的王麟剑,应该就是这一把了。
晋安细长双眼瞪大,犹如看到鬼魅。
我连忙跳到他身后,一只手撑着他的后背,躲闪着看着屋内,道:“还真闹鬼?”
晋安道:“公主,这一醒还真如熏愿说的一样,心情大变,手力见长。”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吃惊的是我,我想起熏愿那个小姑娘曾和我说过,朝暮素来端庄,我看看自己披着件紫色男士外衣就走了出来,还赤着双足,两只脚踩在石板上,十分醒目。
“公主性情再变,应该也知道嘉善女子当着异性光着双足是什么意思?”他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一愣,脸色一白。
“公主,入华国不出一个月,连这个都忘了?”晋安发现了我的心虚,咬着牙齿问道。
华国依水而建的国家,国人个个善游泳,脱了鞋,就能往水里跑,未成年的孩子,都爱光着脚走在泥巴地上,我对光脚并不在意什么,但看着晋安的模样,光脚对于他们嘉善那边意义重大,连忙走回屋子,从床底下翻出一双鞋子。
我穿鞋子的时候,晋安背对着我。
我道:“晋将军怎么会在这?”
晋安道:“被华国的人请过来的?”
我穿好鞋,将钟离早就备好在我身边的衣服穿好,走到晋安面前。
“阿姐收到了我的玉佩,派人来救助苏相了?”我道。
晋安道:“嗯。我作为大使带太医过来。”
我抛开脑子里,定是朝暮阿姐为了解朝暮相思之苦,才把晋安这人送到了华国,像模像样地穿戴好衣服,走到晋安面前,紧张地道:“那苏相呢?他情况好吗?我们能救吗?”
晋安道:“能救。陛下很担心你?”他表情祥和,嘴角线条柔和,伸出手将我衣领整理好。“别让陛下太担心你。”
我点点头,“阿姐一直都不放心我。阿安我们去尧都转一转吧,华国三皇子说,我昏迷躺在床上都好几天了。”
“刚刚披的衣服是华国三皇子的?”他突然问了我一句,我一阵莫名其妙。
“大概是,你先前来的时候,他在我床前走了一阵,大概落了一件外衣在这?”
“外衣也能落?”他眼底锋芒,语气不善。
“奇怪,钟离出门身上有外衣,难道他来看我的时候还多带了一件衣服?”我回想起钟离离开的时候情形。我自己给钟离寻了一个解释,“大概是三皇子遗落下来的换洗衣服,他担心苏相,打算留在相府几日。”
晋安眼神冰冷地看着我,“朝暮,我有时候真心希望你能死在鹤顶红之毒中。”
我看到他眼里的寒冷,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面躲去,躲在门后,佯装哭泣哀求道:“晋将军,我从前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苦追你,也并没有做多少坏事,你不必这么盼着我死吧。”
“哼。”他袖口长剑一摆,“和我出去转转吧,省得你被保护太好,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