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沾衣》沾衣

7、飘雪

　　雪告诉自己，鸿的行为不过是基于对朋友的关心，别无它意。即使他最近和她说话多了些、奇怪了些，也不过是初三的群体bt造成的不正常，很快就会过去。
　　他对她，绝对是无意的。已经被拒绝过的人，没必要再去多思多想，最后自取其辱。她是这么想的。
　　反正，她的暗恋，在一年前就被他判了死刑。尽管她并未表白过，只是自己私下写的文字被他看到而已。而他也只是写了封信，告诉她，抱歉。
　　而朋友，还是的。大家关系都很好，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断了牵系。虽是初中的孩子却未必不会掩饰，她尽量将所有的情绪藏起，只是渐渐离他远了。和其他的男生打打闹闹，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在意。
　　可是，有什么不对了。
　　晚上上补习班，她静静走着，在雪里。他跟在后面。上课时他传来纸条：《少年漫画》后面附带的网点纸你要不要？我给你带过来。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忽然开始靠近，乱了她的心呢？
　　雪走在去补习班的路上，心思放在身后的人身上。这个补习班是学校里组织的，放学之后她总喜欢自己一个人走过去，用一段时间的安静想着她的种种心事，在这时候独自一个人却成了一种暧昧和折磨的原因。甚至有种感觉，她的独自是为了他。
　　雪有些着恼，快步走着。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不快，被拒绝的人怎可还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该是不要喜欢他的，至少表面上看来，她对他已经不再钟情。只有如此，他们还是朋友。
　　天上飞着雪，她专门挑积雪深的地方走。想到他就在身后，竟然连踢雪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加了几分文雅。然后到了补习班的大楼，教委下令不许课后补习，那里是租一所小学的教室。她走得太快，所以来得太早，门还没有开。
　　这样黑暗的教学楼，竟然只她和他。雪慌了起来，拐到一处小走廊，躲开这样暧昧尴尬的接触。她听着他的脚步，他走到走廊外停下，雪装做看着墙上的画像，他却一直没有走进来。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窗外的雪，在暗色天空下飞舞。这样的景象，她想她一生也不会忘记。当同学都到来，门也开了的时候，她走出去，看到走廊外面倚墙站立的他。她于是知道，什么地方，不同了。

　　即使在哈尔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冬天的时候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冷。零下十几二十的温度，也只如此而已。
　　雪回家要坐公车，车站终点在鸿家门口。两人确定关系之后，雪就多走一点路到终点坐车，和鸿一起。鸿也多走一点，在车站看雪离开之后，方才转身回家。有的时候天冷，而公车发车照例是要等一段时间的，他也仍要看着车开走才离开。雪在车上看他站在雪中，又是心疼，又是喜悦。
　　怎能想到，还有这样的感情，在他和她之间。单恋的苦似乎远去，而属于她的，是满满幸福。她喜欢他，而他，竟然给了相同回报。
　　她总是丢三落四，不戴手套是常有的事。她把手放在口袋里，挡不住寒冷。他把他的脱下来给她，她说他会冷，他说他是男生。他戴着一只，她戴着另一只，两人不戴手套的手相握，塞进他大衣口袋里，满满的温暖。
　　而飘落的雪花，见证他和她的誓言永远。

　　他说，他喜欢长发，于是她一直不曾剪过发，尽管她实在不喜欢照顾它。
　　他说，他喜欢雪中的她，因为她便是周华健那首歌，雪中火。倔强的外表下，有敏感易感的心。
　　他说，即使将来还长，他和她也总是同路人。

　　几年——不是很多年，只是几年——之后的冬天，一位和她同名的女歌手出了盘专辑。她不是很喜欢那名女歌手，因为她原来是演戏的，唱起歌来中气不足。包括那首《飘雪》，她唱得也是发虚的。
　　只是，这首歌让她一遍遍地听着。
　　雪向来不悲秋，只是伤冬。每当到了冬天，总会想起在那个中国最北方的省份的省会里，两个不足十七岁的孩子相握的手，暖了彼此的冬。
　　而现在，连往事都已经难得想起。北京的冬向来不够冷，即使下一场雪，也是第二天便化成原本的五颜六色。天地间没有白色的苍茫，连本一到冬天就会发凉的手都没有机会变冷。
　　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吗？
　　歌声一遍遍地问她，他们冰雪中的誓言是真心的吗？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剔透的六瓣，融化在她手中。
　　便是雪泥上的鸿爪，怎能期望它不消逝？
　　可，反正，也存在过了。
　　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吗？
　　当然——会。
　　她看着漫天飞雪，微微笑了。

　　飘雪韩雪
　　忧郁的一片天
　　飘着纷飞的雪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竟是我孤单的思念
　　飘零的一片叶
　　就像你我的终结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充满温暖的从前
　　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
　　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
　　雪花像绽放的礼花
　　天地间肆意地飘洒
　　纵情在一霎那
　　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撕开我记忆的伤疤
　　让往事像雾气慢慢地蒸发
　　让我知道什么叫放不下
　　为何我的泪会不停地流下
　　滑过你曾经亲吻的脸颊
　　所有的对错在顷刻崩塌

　　忧郁的一片天
　　飘着纷飞的雪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竟是我孤单的思念
　　飘零的一片叶
　　就像你我的终结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充满温暖的从前
　　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
　　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
　　雪花像绽放的礼花
　　天地间肆意地飘洒
　　纵情在一霎那
　　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撕开我记忆的伤疤
　　让往事像雾气慢慢地蒸发
　　让我知道什么叫放不下
　　为何我的泪会不停地流下
　　滑过你曾经亲吻的脸颊
　　所有的对错在顷刻崩塌
　　原来你带走了我生命的暖春盛夏
　　就连秋的果实也只在梦境里悬挂
　　原来寻找的是我自己难了的牵挂
　　这泓伊豆的温泉是天给的惩罚
　　如果知道结局我们还会相爱吗?
　　我猜不到你的回答
　　冰雪中的誓言是真心的吗?
　　怎么此刻什么也没留下?
　　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雪掩埋记忆的伤疤
　　往事就像雾气慢慢地蒸发
　　痛到麻木也许就放得下
　　就让我的泪不停地去冲刷
　　冲刷你曾经亲吻的脸颊
　　伸出手像露珠一样的冰雪
　　那瞬间的落花仿佛在
　　记得你和我的爱情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