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迪奥X你（八）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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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你坐在窗边的木椅上用银勺搅动着红茶，方糖在坠入滚烫的茶水后迅速的融化分解，将浅橘色浸染成更深的橙红。这种枯燥乏味的行为似乎能令你烦躁的心潮稍微平静，因此即使听见了门扉打开又合上的声响，红茶即将溢出杯面，你也依旧没有停止在杯中投入方糖的举动。
你只是抬起头望向迪奥，向刚送走医生的他陈述一件事实：“我都听见了。”
夏风裹挟着蝉鸣从窗的缝隙溜进来，与之相对的是室内的静溢。你看见迪奥温柔的红眸蒙上了一层冰凌，在折射的日光下显得异常冷酷。
“你听见了多少？”迪奥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他走近窗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你，分明是一样的面孔，但却从彬彬有礼温和体贴的绅士转变为蛰伏着伺机而动的冷血野兽，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不，并不是这样。
你忽然意识到很可能迪奥从未变过。他体内流动的并不是乔斯达家族的血，能在食尸鬼街活得很好的人，从骨子里就不可能与世无争。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伪装，扮演着让人喜欢的角色，让你们忽略了隐藏在表象后真实的那个他。
但这都无所谓了——至少在此刻，你自觉已经能足够坦然地面对现实。
“从那句‘有合适的方法打掉他吗’之后的所有。”你放下了勺柄，视线在左手无名指璀璨的婚戒上掠过，深深呼吸后缓缓起身，“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呢？迪奥。”
“呵……”迪奥非常短促的嗤笑了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可笑，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你的想法还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保住这个孩子，即使孕育他可能会丧命也无所谓。”
他说这话时不由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截至今时，她的面容在记忆里已渐渐模糊。但那个软弱的、即使被虐待、被羞辱却仍然不离开达利欧·布兰度的女人，但却在能力范围内为他提供了一切。她本可以活的更久一些，但是在生下迪奥之后，她又数次怀孕——贫民对避孕毫无概念，夜里点起蜡烛读书是有钱人的专权，漆黑的夜里男女的交合是底层人廉价的娱乐方式。
迪奥曾经劝母亲堕胎，却被她拒绝了。天主教徒就是这么可笑，还未成型的肉块本身就不具备思想，和活着的人比起来就更无价值。而最终那些肉块也没一个存活下来，它们总是在母亲过度的劳动中流产，不待休养好她便又在男人的辱骂中继续工作，最后早早毫无意义的过劳死去。
你此刻倔强的神情和他印象中母亲的印象微妙的重合了。
当年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阻止母亲，而现在他有了力量、金钱和地位，按道理足矣阻止你的任性。
“可就算堕胎我也一样会有生命危险。”你上前一步握住迪奥的手，打断了他的回忆。而指尖交叉重叠的温度仿佛给了你力量，他听见你以颤抖却仍然不失坚定的声音问道，“那么——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心怀期望，耐心等待，奇迹也许真的会到来。”
不，这个世界没有奇迹，没有希望。
迪奥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他知道你会死去，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子嗣。
——就和他的母亲一般，或许不用等待孩子的出生，你就将长眠于泥土中。
棺木中放置再多珠宝再多鲜花也无法阻止机体腐烂。他最爱的天蓝色眼睛将失去光彩，烂成血水、苍白的肌肤会在前几天肿大，然后破裂，再然后蛆虫将爬过你的身体，吞噬你的血肉。十年之后打开棺木，残余的可能只有破旧的衣衫和惨白的骨架，你富有光泽的蓝发也将像杂草一般覆盖在冰冷的颅骨上。
“你不会死的，凯瑟琳，因为我不允许。”
他低下头吻你，唇齿温热，动作粗暴，心底冰凉。
25.
其实在知道自己怀孕这个消息的瞬间，你脑海中掠过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所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怀孕可能导致你失去生命，所以婚后你和迪奥一直做了避孕措施，但说不准是哪一次的“失误”，造就了新生命的到来。
你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但真正面对时，你却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如果生命能够以人世间的财物衡量，那你愿意拿出所有继承的金钱作为交换，只求免于死神的笼网，能够获得健康的身体。
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上帝，也存在撒旦，但他们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施以拯救。愈是成长，你就愈发意识到这只是个荒谬绝伦的幻想，而现实是如今的每一天都是恩赐，你随时可能面临死神的召幸。
如果都是要早早死去，那你想要在离开前，最后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比如一个流着你血脉的孩子。
——他的孕育、他的诞生、他的成长，都会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延续。
意识到这一点后，你内心涌动的热潮压过了恐惧，即使意识到留下孩子的行为是打着无私母爱为名的自私举动，但你仍然任性的做了决定。
这可能是你短暂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的任性，你这么想着，握住了丈夫的手，向他告知了自己的心意。
26..
你不愿意堕胎，坚持要生下孩子这件事让迪奥相当恼怒，他久违的感到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控制，为此你们之间头一次不欢而散。虽然没有再争吵，但无论是白日的相处或是夜晚入睡前，你们都相敬如宾，仿佛在玩谁先服软就等于认输的游戏般。
唯一算得上好的一点，大概就是你们没有分床别居。
你怀孕这件事，不止迪奥，就连你病榻上的父亲也多次规劝。但父亲总是拗不过倔强的孩子，到了后来，他便对此保持沉默。因为得到了纵容，所以相较于迪奥，你近来心情的确不错。
入夜渐深，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帘浅浅一层打在床头，你的呼吸和缓平静，显然已陷入沉沉梦乡。那大概是个美好的梦境，你近日微蹙的眉目难得的舒展开来，唇边也带着一缕浅浅的笑意。
迪奥站在床边借着月色打量着你的睡颜，几许后视线缓缓下移，随着时间流逝，你的腹部也微微凸起，显出孕育生命的迹象。他对这个继承了自己血脉的子嗣并没有什么感情，只要一想到它的到来可能会带走你的生命后，他就愈加烦躁。
为你拉好被角，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虽然乔斯达祖宅是在乡村，但乘坐马车不久便可到达较为繁华的城镇。迪奥心情不渝时偶尔会去那边的酒馆散散心，而在经过大厅时，短促的狗吠令他不快。
“闭嘴。”他冷冷的睨视卧在大厅地毯上的大狗——丹尼已经步入了老年，牙齿掉的不剩几颗，全亏每日有女仆给他喂肉糜才能维持健康。它缓慢的朝迪奥摇晃了几下尾巴，打完招呼后又继续趴着不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本来见到他就会远远避开的狗似乎意识到威胁离自己远去，于是在见到迪奥后还会热情的摇尾巴转圈以示亲近，简直和乔纳森那家伙一个样子。
不过被狗吠打扰后，迪奥的视线便不自觉被挂在大厅墙上的石鬼面吸引了——鬼使神差般，他取下了石质面具放在衣襟里，才唤仆人准备马车出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迪奥X你（八）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