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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十九、快板 浮士德 ...

  •   1939年11月,阿尔亨
      舍梅尔蜷缩在咖啡馆舒适的沙发椅上,11月的荷兰已经臻于冰冷,就像他握着咖啡的手。英国间谍M1-16坐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对方已被告知此行的目的,但是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窗外的某个晦涩的角落,一群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坐在车里烦躁的等着,他们离得咖啡馆里的两人不近不远,刚刚能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声。他们在等待一个信号。其中包括特别行动队长,我们的老朋友瑙约克斯。此刻他正在烦躁的抽着烟。
      然而他们等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舍梅尔曾经神经质的认错了一只灰色的车,然而他的愚蠢行为被理智的间谍制止了。
      时间迟钝的转着,瞬间被拉长。
      猫头鹰钟表翻飞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冰一般的蓝色,和深不见底的黑。
      别克车驶进了黑色的笼罩中。

      “尊敬的先生,我不得不抱怨一下,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年轻人走出咖啡馆,青白色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颤动着像是凝结着的冰。
      “对不起亲爱的舍梅尔先生,我们抱歉让您久等。我们发生了一点小事故需要处理,不过您放心,我们可以随时启程到伦敦。”
      “真是感谢您的信任。”年轻人笑了起来,像是即将融化的冰。他们正在走过一辆灰色的车子旁,“要知道这种信任在灰色的年代里可真不容易。”
      “说实话,我也有同感。信任总是能想阳光一样驱散我们彼此国家战争的灰色。”史蒂芬斯笑着答话。
      “愿这光芒能永驻人间。”舍梅尔先生诚恳的说。
      “用您们的话来说,那就是,”白斯特先生加了一句俏皮话,“‘您真美啊’”
      舍梅尔先生的脸色变了,他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过程。
      “‘请等一等。’”

      枪响了。尖锐的声音与其说是枪声,还不如是划过空气带来的奏鸣。舒伦堡不知道第一枪打中了谁,或者什么部位,总是他看到了红色的血。
      融化冰的,温暖的血。
      舒伦堡很快找到了自己的PPK,他的手指有一瞬间划过了P08,然而海德里希的话更倾向于一种诅咒。他放弃了那华丽的装饰品。7颗子弹。舒伦堡谨慎的想。呼啸的急刹车声,然后有两颗子弹擦过舒伦堡的脸颊——窗玻璃破了,光穿过缝隙,不管折射反射干涉衍射,宛如密密麻麻的网,烙印在视网膜上。再然后才是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灼伤。
      舒伦堡愣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的脸被擦伤了,片刻的愣神带来的是更大的窘境,他恰好夹在瑙约克斯和柯本中间。然而此刻舒伦堡却看到了更奇特的场景,格里尼斯也掏出了枪,对的人是柯本。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背叛的人有那么多,枪口晃了一下,不知道该对准谁。舒伦堡看着格里尼斯,对方的脸像是被冻住了,没有丝毫的表情。
      “□□,过来。”
      格里尼斯没有放下枪,也没有移动视线。而舒伦堡小心的向格里尼斯移动——不可抑制的他怀疑格里尼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柯本的手抖得厉害。
      舒伦堡终于离开了柯本和瑙约克斯的连线。瑙约克斯已经开始笑了,柯本的手还在抖,格里尼斯的手揽住了舒伦堡的腰,舒伦堡的手扣在了枪套上——P08,又是P08.舒伦堡的手指感觉到冰冷的金箔。如果说是这颗子弹射进的是格里尼斯的头颅呢?只要他的目的不是保护自己而是劫持……
      “□□,到车上去。”格里尼斯把舒伦堡挡在身后,下了下一个指令。舒伦堡突然觉得他的语气仿佛海德里希,但还是遵从地闪到了他身后。
      柯本的手颤抖着,最终垂了下来。枪掉在了地上。

      柏林
      接收器的终端发出信号不好的呻吟,不时呼啸过枪声。
      房间拉着窗帘,开着翡翠色的台灯。

      杜塞尔多夫
      舒伦堡挤在沙发上,他身边坐着格里尼斯,正在细心地给他脸上的擦伤涂碘酒,好在并不严重。瑙约克斯在房间里神经质地走来走去,一边嘟嘟囔囔——哦当然,如果他有神经这种东西的话。
      “您他妈的想离开这世界下地狱吗?!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您为什么没有被打中!”
      “哦好了吧,这话您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舒伦堡困难的动了动脸颊,格里尼斯的手指环住了他的手腕,但是他装作没有感觉到,“您还不如去看看柯本先生,哦,或许是克洛普?”
      “我需要去看他就像您需要给C先生打电话!”瑙约克斯晃着脑袋,尽管他的脑袋和脖子一样粗。
      “哦真是抱歉,C先生在您们赶到之前就和我联系过了。他要我稍微休整一下,在十一日会柏林。所以呀,您还是去看看可怜的克洛普先生吧。”
      “可怜?哼,这可真他妈好笑。”瑙约克斯晃着脑袋拿起手套出了门,那样子活像他要把脑子里的积水甩出来。舒伦堡礼貌的对他说了一声“再会”,不过他并没有答话。
      空气突然间静了下来,仿佛冻成了巨大的冰。唯一的温度点来自格里尼斯环着他手腕的手指,比舒伦堡的皮肤高出半个温度点,握得并不牢靠。他突然想到海德里希的手指,冰冷汗湿的禁锢像是一条缠得死死的蛇,还有绑住肢体的提琴线。他并非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安德鲁,谢谢你。”舒伦堡绽开他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老朋友,“没有你的话,我今天可是死定了。”他轻轻地停顿了一瞬间,以确保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的□□,我明白。”格里尼斯认真的说,脸上的表情没有舒伦堡预想的起伏。“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友情。”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舒伦堡放松的笑了,觉得很轻快。“现在去喝点东西吧,柜子里有你能想到的所有,各式各样的。哦不,我先不要,我还要再给海德里希打个电话。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帮我倒一杯chardonnay,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解决那个电话后来和你干杯了,我亲爱的安德鲁。”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像一个法国人那样用脸颊碰了碰对方的。然后抓起了通向海德里希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只用了一秒就被接起来了,一个听起来久违了的的声音愉快的笑了两声。
      “我亲爱的小□□,”海德里希戏谑的说,“如果是我是您的话,可能会选择Cabernet Gernischt,并且在品尝它性感的味道后和那可怜的好朋友□□,您认为呢?”
      舒伦堡被钉在了电话前,因而没有机会转头看到他挚爱的友人的眼神。他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平静,——并且对自己的平静满意,“局长,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会把对下属关于酒和性伴侣的
      品味的关注更多的放在重大的事件上,比如……刚刚结束的这一件。”
      “好得很我的小□□,我几乎在享受和您的久违的对话了。”舒伦堡在心里哼了一声。“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海德里希接着说,不过戏谑的语调并没有变化,“玩笑到此为止吧,听着,元首迫切的等待着您的归来——或者说,等待着和您同去的那两位先生到达柏林。”
      “是的先生,我知道了。”舒伦堡小小的叹了口气,理所当然的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同时明白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正在展开。
      “还有……”海德里希沉默了一个瞬间,“您有没有……恩……并没有什么的,”舒伦堡还没有从疑惑中回过神来,海德里希已经恢复了常态,“没有什么,请您记得上面说的话,我很期待十一日与您的见面。”他并没有给下属提出什么疑问的机会就武断的扣了电话。
      舒伦堡握着电话听筒站了一会,默默地放下了电话。他不知道海德里希到底想说什么——尽管他知道那和工作百分之百无关——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在不抱希望的希望着什么。打断他思索的是门铃声,来访者是房东先生,他给了舒伦堡一捆信件,大概有四五封——每一封上都只写着某个熟悉的地址,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人。据说它们是每天被放在舒伦堡公寓门口的台阶上的——在他离去的那几天里。
      舒伦堡礼貌的谢过了尽职的房东先生,把自己甩在沙发上开始拆那一摞信,几乎每一封都用大的出奇的纸写着什么“愿您安好”“尽快结束复命”之类无关紧要的话,和一个潦草的C。
      直到格里尼斯端着两杯酒从房间里出来问他为什么笑的时候舒伦堡才发现自己在看那些废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十九、快板 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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