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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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
□□•舒伦堡走在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窄走廊上，企图用陷入掌心的指甲来保持自己的平静。然而这走廊上铺着的地毯却吸收了所有声音，包括他的脚步和呼吸。舒伦堡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耳朵，来确定自己有没有失聪。
尽管他第一次来，但是他同样清楚，这走廊只通向一扇门。舒伦堡的胃抽搐了。他今天来到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站到这么一条走廊上，而是作为中央保安局办公室负责人进行日常的工作，他几天前才进入这座褐色的大楼，对这一切都还不明晰。然而一通突如其来的内线电话却把他叫到了这里。
此刻的舒伦堡站在门前，整了整自己的制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决定推开门。
“你很准时，这是个好习惯。”某个带着提琴般振鸣的男声响起，舒伦堡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反手关上门，目光停滞在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身上。
紧闭的百叶窗使屋内充满了一种暧昧不清的光线，细微的尘埃悬浮着，渲染着一种似乎如同被遗忘的经年的画作的气氛。奢华的装饰，宽大的办公桌，一盏绿色灯罩的小台灯正徒劳的试图用自己的光芒填满硕大的办公室，却连坐在桌后人脸都无法全部照亮。
舒伦堡紧张的站定，向对方行了一个军礼，而对方，同样很有礼貌的站起身来对元首致以问候。
灯光从下面为他的脸打上了奇怪的阴影，让舒伦堡只能看见他高直的鼻梁，著名的鹰钩鼻。他看起来比想象中年轻。舒伦堡想，并注意到他的眼睛并不像一般的日耳曼人深邃而严苛，却是细长的，使得他眉骨与脸颊间的距离显得很短，只是灯光的局限让舒伦堡并不能看到他的眼神。他的手臂很长，举手礼时手臂会曲起，手背上扬，显得不太正式……
尽管这是第一次见面，但舒伦堡知道他是谁，当然知道。海德里希，中央保安局局长，拥有着这间本身塞满了秘密的办公室。
被看得人突然咳嗽了一下，舒伦堡才发现自己的却走神多时了。
“长官，”他尴尬的开口“我是舒伦堡，□□•舒伦堡。”
“很好，年轻人，我看过您的资料了。”海德里希的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您刚刚升为二级小队长吧？做得很好，您做的很好，年轻人，现在请您坐下吧。”
舒伦堡浑身僵硬的坐在了海德里希对面的椅子上，透过小台灯的灯光，他看到海德里希的眼睛在暗处发着光，“谢谢您，长官。”
“没关系。”海德里希挥了挥手。“年轻人，请您讲讲您最近的工作，是的，包括法兰克福的那些，我们将决定你实习期后的去向。”
舒伦堡努力回想了自己在法兰克福保安处和在保安总局只干了几天的工作，如果他带着一贯的自信评价自己，他做的的确不错，但着并不足以引起海德里希对他作为法律顾问的工作表现出如此高的兴趣，并且还时不时点评两句。这使他很苦恼，也带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恐惧。在几周之前他向四处处长海因里希•缪勒汇报工作时对方就曾经提到，舒伦堡的调动一直都在海德里希的密切监控之下，那么这场所谓汇报的意义是……
“好得很，年轻人，”在舒伦堡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汇报时海德里希如是说，他的两手张开，显得极为体贴与诚恳，只是舒伦堡不自觉的注意到这双手细长白皙，仿佛是女人的手指。“你会在两周之内接到你在保安局的工作安排的。”
舒伦堡用了一秒钟回味这句话，一份新的调令，或者，最好的话，一份升迁令。舒伦堡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体，他会到哪里去呢？他不知道。但是这是一条新的道路，一条远比作为法律顾问或者地方法庭的律师都更加光明和有趣。是的，这座褐色大楼的新生儿已经俨然是帝国的心脏，是帝国最隐秘的大脑。而他在这里，在这个男人的话中，同样嗅到了权利和利益的味道。舒伦堡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个男人，传言中的金发野兽，坐在自己面前的海德里希，他将带自己走向何处？舒伦堡抬起头直视海德里希的眼睛，却发现对面的男人也在玩味的看着自己。瞳孔中的黑色，没有任何温度。之前的自信好像抽走了，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恐惧？舒伦堡很快就把这种情绪甩开了，因为海德里希告诉他可以离开了。他跳起来，想个新兵一样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就在手指触到冰冷的门把手时，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年轻人，您的聪明让人喜欢，但是猜测您不该猜测的人不是个好习惯，” 舒伦堡停住了，转头，而桌后的男人语气里似乎带着戏剧化的得意，“而且有可能要了您的命。”
翡翠色的台灯依然无法照亮海德里希的脸，而舒伦堡却确信自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海德里希眼中仿佛被冻住了一样的蓝色。舒伦堡深吸了一口气，“谢谢您，长官。”
他打开门，光芒涌入，刺在视网膜上只剩下了冰冷的虚无，看不见一切黑暗。
他走进光芒时突然想到，自己选择进入保安处是不是个错误。这样的念头只用了一瞬间就放在了脑后，门在身后关上，舒伦堡对自己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轻快的离开了无声的走廊。
1936年1月9日，舒伦堡被任命为保安总局第3分局（管理新闻和档案）第1行政处处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