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命运这东西，总是不遂人愿。
你越不想看见谁，谁就偏偏出现在你眼前。
许桐很准时，她和刘资两个人到体育场的时候还不过七点半，刘魅嘴里嘀嘀咕咕的早早在那等着了。
她看见许桐，愣了愣。
“活动参加完了？”许桐挑眉，找了块舒适的草坪坐下，刘资索性直接躺在刘魅身后。
“完了，就是一拼酒的，我瞧着没意思就先过来了。”刘魅对许桐笑着，瞪了瞪刘资，把他从草坪上踹起来，后者一脸不情愿。
许桐朝刘魅勾了勾手指，刘魅坐过去问怎么了。
她低声道:“我对你弟没感觉。”
刘魅的脸白了一瞬，根本来不及反应许桐是怎么知道的，她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抉择了半天，最后还是坦白了事实。
“姐，我就是让你俩先见个面，至于能不能在一块，那也不是我说了算是不是，还得看你啊。”刘魅生怕许桐不相信，又补充道:“我就跟他说让他去宿舍楼底下等你，然后随便说几句那婊子的坏话，其他我也不敢想啊。”
刘资无所事事的从地上摘了一大把草，叼了一根在嘴里晃来晃去，真有一副吊儿郎当的气势。
刘魅伸手扯过那根狗尾巴草，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赶紧的，过去给桐姐解释。”
刘资翻身坐起，两条胳膊闲闲地搭在刘魅肩上，翻了个白眼，“我有啥好说的……”
刘魅推他一把，“你还没什么好说的，你要不是给我说……”
刘资赶紧顺势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泄露半个字，刘魅气极，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刘资腹上吃痛，一个不留神放开了她。
刘魅得了喘气的机会就从草坪上跳起来，离刘资十尺远，防止这小子再侵犯人权，她大声道：“姐，我给你个实话，刘资这小子就是暗恋你，一直偷偷摸摸地不敢说，今儿求着我让你俩见面。”
刘资：“……”
许桐觉得好笑得很，她配合刘魅，轻轻地拍了拍刘资的头，“是嘛，你小子。”
刘资指了指自己，瞪大眼睛，正欲说点什么，眼睛一斜就看见韩思叶带着一帮子穿着黑衣服带着鸭舌帽手里拿着木棒子的人浩浩荡荡往这走。
韩思叶就是他前女友，那个鬼一样的女人。
许桐:“……”皇帝的新装？
刘魅:“……”
刘资:“……”
许桐看见韩思叶彻底被噎了一下，她一直觉得刘资说他前女友化妆跟鬼一样是刘魅教他说的，为了奉承自己，现在看来，这小伙倒是一点假话没说，苦水吐的委屈死了，不但没有添油加醋，还给足了人家小女生面子。
用鬼来形容啊……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桐在心里替这姑娘感到惋惜，韩思叶明明长的梨花带雨，看着弱不禁风，学什么别人化浓妆。
不过确实也是个能叫人的女的，这点没吹，一喊就是一帮子人，大学恋情果然不可信，瞅准了刘资不混就搞上去。
离这边太远，韩思叶没看见许桐，差点没冲出去给刘资一个巴掌扇过去，她挑衅似的大声开口喊道:“刘资，他妈给老子滚出来，怂个几把呢？”
许桐不耐地用舌尖抵了抵后齿，不屑一顾地揉了揉手腕，出口不逊？
韩思叶旁边几个哥们着急忙慌拉住她，环顾四周小声道:“你低调点行不行，等人齐吧，谁知道他们叫了谁，咱别吃亏了。”
韩思叶的表情像要吃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放肆的话一过去，两边都鸦雀无声。
“……”许桐低头看了眼手机，心里纳闷他们怎么走一半不走了在原地杵着，正打算过去挑个事，想着把架早打完早完事。
她就猝不及防地看见——
看见韩思叶的眼睛在一瞬间亮起来。
她一路小跑过去，亲热地挽住那人的胳膊，那人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反感，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说让她松开，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任她挽着。
韩思叶一改刚才为虎作伥的嘴脸，恨不得整个人粘在那人身上，她甜声开口道:“谢斐哥哥，你终于来了呀。”
一声谢斐，让刘魅如遭雷劈。
她连忙转头看向低着头不做声的许桐。
“嗯，他们没动你吧？”
“没呢，他们哪敢，谢斐哥哥你一定要为我出头，就那个叫刘资的人。”韩思叶伸手一指就是刘资，“就是他……不但骗我感情还……还…”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好像还带上了哭腔。
“别哭。”谢斐细心的为韩思叶拭去泪水。
刘资:“……”我干什么了，你自己看看那张脸我能下得去手么。
作为大一新生的刘资并不知道许桐和谢斐之间的恩怨，他默默冷笑，不打算回应韩思叶的污蔑造谣。
许桐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体育场看到谢斐那帮子人，但她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
笑着看谢斐吻了吻韩思叶的额头。
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收回这副模样。
时光乘坐着马车被拉回了很久以前。
*
“你怎么蹲在这哭？”
“……”许桐戛然停止了哭声，她几乎是诧异地抬起头，满脸泪痕，衣服上都是被人故意泼上去的泥点，头发很乱很脏，没人愿意和她说话，给她起各种不堪入耳的外号，隔三差五往她的桌子上乱涂乱刻，许桐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挤。
“别哭了。”谢斐也蹲下去，用指尖温柔地抹去许桐脸上的泪水，眼底的关心让她愣了神。
那种眼神，许桐这辈子都没有看见过。
谢斐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许桐入学以来第一个朋友。
那时候的谢斐还是A中的校霸，却没什么距离感，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三年级许多男生都能与他打成一片，篮球场上，夺目耀眼的男孩带球过人三步跨篮，浑身都带着光，挥之不去。
谢斐想让许桐看他打球，许桐就胆怯的跟过来，她带着口罩和帽子，生怕别人认出来她。
人海茫茫，谢斐一眼就看见了裹得严严实实的许桐，然后朝她露出了得意的笑脸。
许桐也激动地朝他挥了挥手。
要是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不仅是当时的许桐，许多年后的她依然这么想。
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一幕太美了，叫谢斐的少年在球场上大汗淋漓的挥洒着自己的青春，与队友默契配合，三分又三分。
她一个人坐在拉拉队里想，这么优秀的男孩啊，如果有朝一日，谁能成为这个男孩的心上人，那该有多幸福。
她又来不及多想。
“哟，这不是许桐么？”
好像小心翼翼维护的那一点小心思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破，可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一把拉下她的伪装，不顾许桐笨拙的躲闪，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操还真是唉。”
渐渐又有女生一圈又一圈的围过来。
“怎么，许桐你不是学霸么，不是成绩好不屑于和我们为伍么？怎么不回去学习啊？”女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急于高声与所有人分享:“原来许桐你喜欢谢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劝你别痴心妄想了，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样子。”
“就是，赶紧滚啊，谢斐能看的上你？”
“怎么这么厚脸皮，想倒贴谢斐啊？”
不是的...我们只是朋友...
这句话许桐没能说出口，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越来越多的人对许桐拳脚相加，她们在许桐身上，尽情发泄着那些在家里或学校不能言语的情绪，积累了太久，爆发在一个人的身上，谁都承受不住的，可她们只是把欺负人当做一种灭顶的快感，好像只要许桐的身上青紫交加，她们就能好过一些。
许桐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模糊想到的人，还是谢斐。
场下乱成一团，有惊呼声有嗤笑声，更多的却是冷眼旁观，谢斐呼吸急促，脑子里冲上一股火，他咬紧牙关，不顾队友的拉扯，加快脚下的步伐，径直朝许桐的方向跑去。
他做了一件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是谢斐最疯狂的一天，他把所有碰过许桐的人，像报复一样，为许桐尽数讨回。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许桐去了医务室。
没有人看得清他脸上的神色。
那一定是可怖扭曲的。
*
解脱了么。许桐撑不住的想，我应该是死了吧。
可我还有一个朋友。又也许带着朦胧不清的情意。
我还没和他道别，我有点想他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
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庆幸与欣喜。
如果死亡是人一生千帆过尽后的结局，那我应该会因为你的存在而留恋这个世界。
谢斐的几个好哥们在床边急急忙忙的去找校医，确认了许桐不会再昏迷才放下心来。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想要逗她开心。
“我还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你还是头一个。”
“就是，斐哥虽然混，但一般不怎么打架，除非兄弟几个被人堵或者有人主动挑事，不然我们几个也是好学生呢。”
“去你妈的好学生，真正的好学生就躺在你面前你是不是瞎了。”
“哎哎哎你是不知道，斐哥当时那个动作啊，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让我想想啊……暴怒如鸡！对，就是暴怒如鸡！眼神简直能把人吃进去，直接一脚踹翻了那个女的，我操那个带感啊，还有还有……”
“闭嘴，文盲。”门外谢斐带着刚热好的饭盒，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样子能吃人。
几个同学翻了个白眼，纷纷比了个欧克的手势，有眼见的自动退场。
“怎么样了？”谢斐伸手掀开空气刘海，探了探许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拿两个人的温度相比较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道:“刚来那会你还在发烧，现在好像不烫了，你感觉舒服么？”
许桐点点头，有些愧疚地道:“我没事，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本来是想好好看一场比赛，没想到弄成这样。”
谢斐一脸无所谓，他嘴角扬起，笑得明亮，眼睛里有星辰大海，能让人沉醉其中。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以后么？
不知道哪里来的以后。
回忆在这里停留。
许桐终于双手撑地站起身，独自一人走向谢斐。
刘魅想要伸手拉住她，不让她继续往前走，许桐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的恩怨，是要了结的。
刘魅还是松开了手，看着许桐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月光洒在这片草坪上，场外的路灯已经不亮了，只有体育场上还有着残余的亮堂。
许桐此刻的身影好像那天的谢斐一样逆着光。
谢斐看着朝着他走来的女生，并不意外许桐在这里。
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在满心满眼的寻找许桐。
可他看见许桐和另一个男生聊的欢快，有说有笑，那是这么多年在自己身上从没有过的轻松与愉快。
从心房涌上来的痛感包裹了谢斐的全身，他想要气许桐，想看她皱眉，想听她像从前一样说自己吃醋了，于是故意和韩思叶表现出亲昵的举动。
可他的余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许桐。
他想让许桐吃醋，想证明许桐心里还有自己。
但好像失败了，许桐并没有为他的举动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难受。
只有他像跳梁小丑一样。
他终于明白，许桐从来不是闹着玩，分手那天，许桐的话，是认真思量过后下定决心，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
她是被伤透了心才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你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
韩思叶那帮子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缓缓走近的许桐，刚刚上来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蹿回老家，表情像是要下跪认错。
很奇怪啊，明明谢斐就在身边，为什么要害怕，而且谢斐对自己做了那么亲密的举动，为什么要没有底气，喜欢他，又为什么要畏惧他的前任。
也许是他们这些人从心底里就认定，谢斐不会动许桐一根头发，永远都不会。
这不仅是韩思叶的直觉，几乎是所有知道这段恋情的人，都觉得，谢斐狂了二十年，却唯独不敢在这个人身上下狠手。
都觉得许桐是谢斐的软肋。
只有在谢斐看向许桐的时候，那双冷淡疏离的眼睛里，才真正拥有七情六欲。
谢斐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桐，想要迫切的在她身上看到难过与愤怒。
他几乎是有些悲哀的想，如果我能在她身上发现一点点不自然，哪怕是一点点。
我都不会再彻夜无眠了。
许桐似笑非笑地睨着谢斐，似在嘲笑他的感情，她走的不快，一步步靠近，脚下的草被踩的吱呀吱呀的响，直到谢斐的面前站定。
距离并不远，两个人的心跳好像交织在一起。
“谢斐……”他明知许桐不怀好意，却还是没办法亲手再一次推开她。
她倾身，用韩思叶的语气在谢斐耳边缓缓道:“哥哥？”
很奇怪，同一种语气，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竟然有如此大的不同。
对于旁人，只有恶心。而对眼前人，只有心动。
那些不能再说出口的情意在这一刻粉碎。
谢斐伸出手，想也不想的把她抱进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