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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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直接退出了竞争，谢斐和他的团队在谈判结束的当天就订机票回了A市，方婷她们见怪不怪，也没一个人敢去问许桐她和那位先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接近凌晨两点，窗外飘起了小雪，月光打上了模糊柔和的滤镜，夜幕是微暗而泛蓝的，而雪却为它点缀了光明，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化成水，带着空气中的气味都夹杂着清新。
很多人都扛不住困意去睡了，许桐和董自棋两个人还在秉烛彻夜的对着电脑看文件查资料。
“这个你看一下。”许桐站起身，把三四张密密麻麻印满了字的纸递给董自棋，缓缓道：“提前签合同，我们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辛苦你陪我一起熬夜了。”
董自棋接过，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安逸又温柔，“没事的，许小姐也很辛苦。”
许桐道：“许小姐叫起来多生分，叫我许桐就行。”她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玩笑道：“是吧自棋。”
“是。”董自棋道：“许……桐，我总有一种，明天签合同不会很顺利的感觉，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许桐指尖轻扣桌面，“沈升平那边不会出问题，就怕……”她垂眼，“有第三方强硬阻止我们签。”
董自棋闻言，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转过身来对着许桐道：“他们再霸道，也不能做这种触犯法律的事。”
“可万一，他们做的是维护正当权益，而我们才是那个不守规矩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正当走程序，签合同，具有法律效应。”她不解，“哪里不守规矩？”
许桐笑了笑，看向董自棋道：“你忘了么，咱们收购的这块地，本来是应该在谁的名下？”
她迟疑道：“……前总经理？”
“你说当时那份购买合同怎么就消失不见找不到了呢，太巧了吧。”许桐起身倒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在董自棋桌子上，“但说不定还有更巧的，咱们这边刚签完合同，人尽皆知了，那边又来一个合同，证明这地二十年前就已经被购买走了，收购人要是写清楚是许江倒还无可厚非，万一这关键的字被水模糊了看不清了。”
许桐在一行字中找到遗漏的错处，用笔慢慢画出一个圈，“那我们就摊上事了。”
董自棋不傻，是个明白人，在家族里也有一定地位，只是爱好谈判这个行业才来到许氏工作，听许桐明示暗示一说，自然就了解的七七八八。
“那……谁会巧合的把合同再次拿出来……”她双手捧住杯子，往许桐勾勒的地方看了一眼。
许桐放下笔，“那谁知道呢。”她狡黠地笑，“说不定是原主自己拿出来的也未可知。”
董自棋一向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像沉沉的湖底被个别石子投出了涟漪一般，看得许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戳了戳董自棋的胳膊，“我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想的。”
董自棋好半天都没消化的了这个重磅新闻。
她的意思是……许江设的局……故意让他们抓破脑袋也要争得地的开发权，然后再亮出消失的合同，这实在百口难辩也在劫难逃。
许江竟然没死？那纪羡英也应该和他在一起，之前的葬礼都是假的，他们还好好活着……
董自棋的眼里好像有了一点与以前的沉稳不一样的东西，像光线在某个瞬间汇聚于一处，有了希冀与欣喜，有了往前走的方向，以至于她的手忍不住微微握拳。
许桐眼神变得犀利，在旁边认真注视着她的表情，而董自棋却浑然不知，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旁若无人。
董氏大小姐对许江和纪羡英这么上心，还是有点意思的。
董自棋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掉进了许桐的套，她一直都在弄错重点，而且在把情绪全部泄露给她。
对啊，重点是许桐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和许桐只是因为一场谈判而产生交织，萍水相逢，她没有理由告诉自己这么大的事情。
除非她有目的。
她抬眼看向许桐，后者也在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许桐把分在额头两边的刘海往耳后掖，那样太挡视线，“我不是说了么，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瞎想的，我也没帮你证实什么。”
“不，你告诉我这件事，绝对有你自己的目的与私心。”董自棋还是淡然平静的声音，但能从她稍带发抖的指尖看出她整个人紧张激动的不成样子，“但你怎么知道我很关心纪羡英和前总经理的。”
许桐耸了耸肩，无辜道：“我真不知道啊，我只是和你一起商讨明天签合同可能发生的一些不好的情况，怎么就扯到他们两人身上了。”
董自棋不住的摇头，绝对否认许桐说的话，“你从来不会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既然说了，就一定想要从我这得到些什么。”
许桐哇了一声，赞叹道：“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心机，把我看的很透彻啊自棋，那你觉得我想了解点什么呢。”
她肯定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对吗。”
许桐甩甩发麻的胳膊，摇头，“你要想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董自棋再没有当初的轻松从容，她一把抓住许桐的手，后者百无聊赖的偏过头看她。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我是董氏的人。”
许桐掀起眼皮，“我知道。”
董自棋惊讶道：“你一早就清楚……我是董氏的……”
她接话道：“大小姐啊，董伯父他们也就你一个闺女，不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你怎么还跑出来呢。”
说起他们，董自棋的神色黯然下去，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想给你介绍我是什么身份的。”
许桐看着她，“那你可以开始讲故事了，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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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当时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五六岁，我不小心听到我父母的对话，我知道了我原来有一个妹妹，但我从来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在哪。”董自棋说话的语气急促又快速，若不仔细去听，是听不明白她说了什么的。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后来我……我长大了，我有能力了，想要去问他们，但被管家知道了这件事，他郑重地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再提，更绝不能让我的父母听见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个妹妹的事实。”
许桐感受到董自棋情绪的波动变化，因为她手上使的力气越来越重，手腕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红痕，留下了指尖的印记，但许桐好像感受不到一样，任由她抓着，也不喊疼，也不出声让她松开。
“我在大一那年，有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网，我不再一定需要依靠他们才能维持我的生计，所以我不顾他们的劝阻离开了董氏，我查到我妹妹的下落了，她最后的出现是在纪羡英的助理身旁，我当时欣喜若狂，我跑去谢氏找她，但她告诉我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她只得把我拒之门外。”
董自棋呼吸有些不稳，手也无意识的松了力气，许桐这才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不经意的碰了碰手腕。
“后来……所有人都在传纪羡英和前总经理死了，我当时觉得再没希望了，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找那个助理，我……”
许桐杯子里的水已经空了，她不紧不慢的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还顺便帮董自棋把她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省的一会摔了楼下旅客找上来算账。
她对着董自棋道：“第一，我并没有告诉你许江和纪羡英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瞎猜的别把锅给我，第二，关于你非常信任我，愿意告诉我你妹妹的事，我表示感激且惋惜，但我依旧无能为力。”
许桐笑了笑，“而且我觉得你应该还有实话没有说出来，你为什么那样在意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她目光锐利，像找到猎物一般且带着驯服它的偏执，想要一眼望进董自棋的心里，去窥探她的秘密，“你们真的没见过吗。”
轻描淡写，你们真的没见过吗。
这个人太善于观察，琢磨人心了，董自棋心想，如果你和她经常闲聊，但话题并不是她所希望的，许桐就会潜移默化的把话题转过去，连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好像就只是到了该聊这个的时候了，其他聊什么都不合适，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就像现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一点掌握主权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和她说几句话，许桐就把一切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都问了个底朝天，而你还在喋喋不休，像个跳梁小丑。
人总是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有的人会利用自身条件，有的人学会操控心理，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而许桐好像都不一样，她没有花时间去专业系统化学过心理学，也不会通过人的微表情而察觉出不妥当的地方，她只能一步步推理，然后想方设法求证她的推论。
这个道理很简单，人只要一旦说谎，再天衣无缝的说辞也会有蛛丝马迹的破绽，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沉迷在谎言中不自知，又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的沉沦。
董自棋的心思被她戳破，没有愤怒，反而生出了狂喜，因为她太想找一个像这样的伙伴。
她看着许桐，认真专注地问：“如果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能对我诚实以待。”
“当然。”
她给了自己十二分的勇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好。”
“你信以命抵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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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桐再没说过话，默默听完故事，半响都没出声。
她笑的太假了，皮笑肉不笑，“我觉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你可能有不尊重的地方，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
“你父母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话音刚落 ，许桐就利落地站起身，把刚才看过标错的文件塞到包里。
董自棋静静地看着她，不置一词，好像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恬静而美好。
“既然你说完了，那我也自报家门好了。”许桐道：“我是你口中那个前总经理的女儿。”
董自棋微微睁大了眼睛，睫毛忽闪。
“别着急惊讶，你掏心掏肺给我说了这么多，你想从我这了解什么，只要我清楚的，知无不言。”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是。”
早就预料到了的答案，可在确确实实听到的那刻，董自棋还是瞬间就低下了头，安静地闭上眼睛，室内偏暖的灯管下，有泪光一闪而过。
“我还有一个问题，许桐。”她重新睁开眼睛，又是那个一尘不染的董自棋，独立又坚强，从不屈服，“如果最后的结局，是纪羡英包庇了她的助理，而我的妹妹就是消失在她手中的，你的立场还会和今天一样吗。”
许桐心道这姑娘真有心机，一语双关，既问了自己将来的立场，又含蓄的问了现在是否不与她为敌。
她扯了扯褶皱的衣服，虽然是笑着的，但字里行间却满是对一个人的威胁，“立场这东西谁都不好说，但至少我绝不会对许江有一点点的心慈手软。”
董自棋这才放下心来，感激道：“谢谢。”
“谢我做什么。”
董自棋摇了摇头，暖系光灯打出来的光线与窗外投进来雪的光亮纵横交错，她轻轻微笑，心道。
我们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而拼尽全力，这样的人，我都从心底里感恩。
泪水充盈眼眶，她侧过头去看许桐，只能看到模糊的脸庞，“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桐满意地拍了拍手，走过去拉着董自棋躺下，伸手把灯关上，整个屋子霎时暗黑一片，不见五指，只能通过外面朦胧的月光看到身旁那人的轮廓。
她随意道：“你明天，帮我在整个G市宣扬一件事。”
“这位代表许氏新来的首席谈判官。”
许桐窝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带着浓浓的困意道。
“是许氏前总经理许江的亲生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