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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撞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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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初没了兴致,面上客客气气,把礼数做全,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告辞离开。
须臾,慧仪进到内殿,见母妃悠哉抿了口茶水,面上一片从容,不觉好奇:“母妃您和妹妹聊什么了?”
贤妃并不想和女儿多谈,微微一笑,道:“聊你不懂的事儿。”
闻言,慧仪倒是习以为常,撇了下嘴,不再多问。
自己这个母妃,说好听点,待人和气,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实则,一肚子的主意,神神叨叨得很。
回到东宫的虞初,刚到缃云阁的垂花门口,就与从花园里散步回来的虞瑶碰个正着。
虞瑶如今只觉凉了心,灰了意,看虞初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先跨过门槛,用肩膀把虞初往旁边一推。
虞初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同虞瑶计较,她总要离宫,回到虞家,犯不着针尖对麦芒,把后面的路堵死。
不过,虞初瞧着虞瑶仍是带有怒气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终是追上去,唤着她。
虞瑶听到了也不想理,反倒小脚儿匆匆,走得更快。
见虞瑶一副油盐不进,傻倔傻犟的样子,虞初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提着裙摆几下追上去,跑到虞瑶前头将她拦住。
“跑再快又能跑到哪里去?还能把太子殿下追来不成?”
不提太子还好,一提到太子,虞瑶只觉愈发委屈,紧抿双唇,瞪着虞初:“你还想如何?你现在倒是风光了,县主大人,贤妃娘娘亲认的义女,太子殿下都要对你另眼相看了,这东宫还没真正女主人,你再到皇后那里说几句好话,没准真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虞瑶听到虞初主动去找皇后,后来才得封县主,心里头的酸楚用言语已经没法子形容,再看虞初,比仇人都要可恶。
说到这,虞初也有气:“我那天找你多少回,你不见我,我只能站到窗外与你说,说了不下四五遍,问你去不去,你不吭声,不给我回应,我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要我绑着你去不成?”
多少回,虞初想把枕头送到虞瑶跟前,偏她不接,自己不争取,旁人再能帮又有何用。
“你身为太子侧妃,也是皇后儿媳,在正妃未进门前,你就是做做样子,也要时不时去皇后那里晨昏定省,尽尽孝道,让太子刮目。这时候不去,等以后太子妃进门,你就更没露脸的机会了。可你做了吗?我说了多少话,你有听进去一半?”
谁不会算账,上一世虞初就是个受气命,受了再多的气都憋在心里,宁可自己承受,也不愿说出来。
但显然她承受再多,到虞瑶这里,都不会得到太多感激。
既如此,她又何必再去受这种窝囊气。
虞瑶没想到虞初是真的敢说,还当着下人的面,就不怕隔墙有耳。
虞初气势一上来,虞瑶就怂了:“你说得不明不白,我哪里能明白。”
“还要如何明白?你自己不会动脑子多想想,又不是长得多美,还这般没脑子,别说太子,若我是男子,也不定能看上你。”
虞瑶被虞初说得一愣一愣,竟是半晌应不出一个字。
“索性我也不会在这久住,今后你好自为之。”
话落,虞初转身,往自己屋子走。
该做的,该说的,虞初让虞瑶明明白白地记住,自己从不曾欠过她什么。
不到半日,姐妹俩的对话就一字不落传到了太子耳中,刘喜在这种事上的打探速度,向来是让主子满意的。
太子盘腿坐在榻上,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棂洒进来,在男人周身镀上一圈暖黄的光。
他捏着一串佛珠,唇角略上扬:“这女子当真是狡黠。”
一箭双雕。
那话,何尝不是说给他听的。
她为了姐姐得宠,费了不少心思,出了不少力,又怎么可能会对姐姐所嫁的人有意。
这一出旁敲侧击,再次狠狠打了他的脸。
尽管人不在他面前,可太子就是能想象得到,女子微微扬唇的模样,有多嘲讽。
而尊贵如斯的太子殿下,从小到大,又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便是父皇,也不可能这般拐弯抹角地讽刺他。
“你去,把她叫来。”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就不信,这世上当真还有比他这个太子更值得倾心的男人。
太子口谕传到虞初这里时,她正轻酌两杯果酒,并不惊讶,好似料到了刘喜必来。
刘喜见女子面泛粉晕,美目流转,浑身透着一股不可方物的美,暗自感慨的同时,对太子少有的失态也不感到意外了。
佳人虽多,但不走寻常路,让人觉得新奇的佳人实在少有。
太子别的事上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可于女色,从未在意过,是以,一旦动了念,便似洪水倾轧,一发不可收拾。
刘喜在虞初身上看到了几分可塑性,不由提点道:“二姑娘须知,太子人前如何英明果断,杀伐果决,可到底也是男人,也有不为人知软和的一面,就看二姑娘如何做了。”
想要在老虎头上作威作福,那也得先捋顺了虎头不是。
不得不说,刘喜这话,对虞初有一定的启发,也与她脑子里的一些念头不谋而合。
她酌这几口酒,也是为了壮胆,让自己更好地发挥。
毕竟,太子那样的人物,真要与他面对面较量,所需胆量也是非一般的大。
不然,虞瑶也不会在东宫呆了两年,连太子身上的一根汗毛都摸不到。
到了太极殿主殿门口,同虞瑶那时候一样,虞初也被亲自守岗的明英姑姑拦下来。
比起不值一提的虞瑶,明英瞧着眼前面颊微醺,含妖含俏的美人,这位才是更大的隐患,在皇后心里都挂上了号的人物。
“不知虞二姑娘来这所为何事?”
虞初前世没少同这位姑姑打照面,虞瑶在明英手上吃了亏,回头就找自己哭诉,是以,对于明英的为人,虞初也算颇为了解。
定了定心神,虞初扭头对跟在自己身侧的刘喜道:“不是殿下叫我来的吗?若不是,那我回去了。”
说罢,微转了身,一副真要走的样子。
刘喜赶紧把人拦住,好脾气道:“是的呢,明英姑姑也是例行公事,嘉仪县主快随我进殿。”
说着,刘喜给了明英一个眼神,这里好歹是太子的地盘,可不要因小失大,落了太子脸面。
更何况,人家姑娘如今身份不一样了,皇后亲封的县主,切不能轻视之。
明英见不得刘喜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可虞初不是虞瑶,看这面相就不好拿捏,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将人放了进去。
太子的寝殿比缃云阁要大多了,进到殿内,又往里好一通走,虞初踩着绵软的小步子,只觉这果酒的劲头一上来,也非同小觑。
她明明没喝多少,却已然有了醉意。
又掀了一层珠帘,进到里屋,走了几步,便被一座比她头顶还高的山水屏风挡住了路。
虞初脚步虚浮,一只手贴着屏风就要靠上去,嘴里还呢喃道。
“哪里来的拦路虎,恁的讨厌。”
说罢,手一用劲,就要把这乱挡路的玩意推倒。
可屏风又大又宽,底座极稳,虞初这点力气,压根就不够瞧的,用足了劲,拦路虎依旧纹丝不动。
反倒是从拦路虎的一旁,绕过来一个高高长长的身影,瞧着女子恣意的作为,不由眉头皱起,低喝了声。
“胡闹。”
虞初身子僵了下,一扭头,瞧见来人,歪头不动了,哼一声回道。
“你更讨厌。”
闻言,太子亦是一怔,随即眼眸沉沉,一声冷笑:“孤看你当真是狗胆包天---”
“谁是狗,你才狗!只不过倒霉当了回好人,又没要殿下感恩图报,殿下又乱想些什么,非要我承认对殿下有意才成?”
虞初凭着正往体内上窜的酒劲,一股脑儿把话说够。
“还娥皇女英,羞也不羞,殿下倒不如把你那两个好表妹全都纳了,岂不更妙。”
猫着腰守在门外的刘喜,断断续续听到从里屋传出来的话,不由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脑门上涌。
乖乖哟,这位县主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一个劲地往墙头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