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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卖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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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巧巧刚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懵。
身下是硌的难受的草席,头顶是黑乎乎脏兮兮还有点落灰的天花板,浑身无力,连转个头都费劲,脑子更是像针扎一样地疼,耳边似乎在嗡嗡作响,浑身没有一处是好受的。
没等她理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记忆,一个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巧,你好点没”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灰扑扑补丁衣服的消瘦女人就进来了。
孙巧巧没力气瞪圆眼睛,内心却翻天覆地,这、这是谁
她不会是被拐卖了吧!
女人见她醒了,似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出去了:“你等着,娘去给你端饭来。”
不多时,她就端了一个满是缺口的瓷碗进来了,那里面乘着一小碗黑乎乎的糊糊。
孙巧巧理了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不敢乱说话,而且从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实在难以忍受,虽然她闻着似有异味,但有吃的总比没有强。便一言不发地端过来,寻了个好一点的碗边吃。
这糊糊的味道委实算不上好,而且有很多细碎的青菜,其实并不当饱,但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孙巧巧愣是吃出一种山珍海味的滋味来。
女人的眼中尽是化不开的疼惜,从袖中掏出一块黏糊糊的方糖来,塞进她嘴里:“吃吧。”
孙巧巧不声不语地待了三天,总算是捋清楚了状况:她如今也是浩浩荡荡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了,这具身体才八岁多一点,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弟弟,和已经成为寡妇的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张氏侍弄农活是一把好手,也有一手织布的手艺,带着儿女倒还过得下去。
不想飞来横祸,小儿子前不久染上了恶疾,张氏将家中财物尽数变卖,连那架简陋的织机都典给了别人,接下来就差卖了家中那两亩薄田了……
女儿孙大妞却是个闷声不吭干大事的性子,她去找了与张氏打过几次交道的陈牙婆,把自己卖了!
陈牙婆倒不是个黑心人,给了她足足十二两银子,要知道,这可是十几岁的大姑娘的价儿,还得是模样周正的。如果不是孙大妞自幼跟着外婆认了几个字,怎么也卖不上这个价钱的。
之后大妞又去药房抓了药,把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才把这事往家里一说。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张氏纵有千般不愿,也没有办法,她疼儿子不假,但女儿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更何况,孙大妞是她第一个孩子,平时也十分懂事,张氏怎么也没卖了女儿给儿子治病的想法。不想这女儿哪是懂事是太过懂事了啊!
张氏强忍心中酸涩,这最后的几日,什么都不让孙大妞做,顿顿有蛋吃,偶尔还给大妞添块肉吃。
陈牙婆来接人的那天,张氏将大妞打扮得利利落落的,还扎了两个红头绳。收拾了一个大包裹给她,里面是两身新衣服和一包糕点,剩下的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张氏还特地带孙巧巧去城里逛了一趟,拿家里不多的钱买了一把小镜子,含泪递给她:“前几年你老是要这个,家里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你好生收着罢。”
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子,并一个姐姐,孙小弟的病总算是好了。只是病了这么长时间,脸色蜡黄蜡黄的,瘦得都成皮包骨头了,十分令人心疼。
小孩子懂事得早,这几日一直伺候着大妞,忙前忙后的,也不多话,但十分执拗,便是倒个水也不让姐姐沾手的。
如今大妞要走,母子两个泪流满面,孙巧巧上了车,还能听到后面的嚎啕大哭声:“妞儿啊……”
“姐姐,姐姐……”
“你等着,娘定赎你回来!”
孙巧巧不是原装货,这几天也不敢往张氏和孙小弟身边凑,他们只当大妞心中难受,也都顺着她。故而孙巧巧和张氏和孙小弟的感情并不深厚,但此刻也难免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思绪,打量起自己现在的环境来。
驴车上还有几个小丫头,陈牙婆也在车上,她打量了一眼车里的小丫头,说:“你们赶的倒是巧,丁府要进几个小丫鬟,能不能选上,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孙巧巧才刚弄懂这边的基础知识,却是不知道这丁府是个什么地方。
但驴车上的其它女孩子,都十分激动,眼睛都亮了。她左手边的一个小姑娘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惊叫起来:“丁府可是那个出了娘娘的丁府”
孙巧巧不着痕迹地看过去,车里又闷又不透光,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但那姑娘头上似是戴了一朵珠花,充做花蕊的珠子亮亮的,还反着光。
陈牙婆道:“可不是!你们到了可要规矩些!若是被选进了丁府,你们也能过好日子了!”
这话说的十分满,难不成当个下人还是去享福了
这丁府是什么人间仙境不成
陈牙婆并不是直接把她们送去丁府,而是把这些姑娘安置在了一个小院子里,好好儿地教了几天规矩,比如怎么称呼人、怎么自称等等。
等最基本的东西都教完了,陈牙婆才捡着乖巧的八个小姑娘往丁府赶来。
别人倒也罢了,陈牙婆却是亲自教的孙巧巧规矩,她花了十二两纹银把孙巧巧买回来,可是指着她卖个大价钱的。
陈牙婆特地多叮嘱了孙巧巧几句,说道:“姐儿认得几个字,是个有造化的,规矩学的也好,只到了那府上,莫要出差错才好。”
孙巧巧其实并没得了大妞的所有记忆,只是有许多记忆片段,断断续续的。
但也记得两个字,这个世界的字体看起来与繁体字有六分相像,并不十分难猜。且孙大妞虽说是识字,但她不过八岁多的一个女娃,能学多少东西
而且张家外婆病故了两年多了,从那以后她就没再接触过这些东西了,认真说起来,不过会个自己的名字,几十个很基础的字罢了。
即便如此,孙巧巧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只面上并不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