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青丝无用

1、楔子

　　“阳，我不想分手。”手机那边的声音不死心的哀求着。

　　隋阳听了“前男友”的哀求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虽然今天之前，电话那边的人还是他放在心上的男朋友，可是今天，这人的喜怒哀乐，半点都影响不到他了。究其原因，隋阳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概，我太渣了吧？隋阳自嘲的想。

　　隋阳坐在玻璃沙滩上，听着手机，看看自己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又看看脚上最新款的鞋。耳边的絮叨不入心，思绪已经飞到九天之外了。

　　这个时候，隋阳竟然想到了鲁迅。高中以前读鲁迅的文章好多好多背诵，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背，今天他发现鲁迅先生写的东西真的挺深刻。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本就不相通，而我只觉得他吵闹。

　　就像现在的我，和手机那面的包子。

　　“就…真的是进行不下去了。”隋阳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走不出过去的人。

　　真的不爱了，爱不起来了。就不能好好分个手么？拿出点成年人的作风，干脆利索点儿？

　　“为什么呀？”对面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我做错了什么吗？是不是你上周要去吃川菜，我非吃西餐你生气了？是我任性了。我可以改，我可以改的，隋阳。”

　　……跟川菜有什么关系？隋阳完全想不起来吃川菜这件事儿。

　　“不不，跟那些不发生关系，你挺好的，我不想你为了别人改变什么，更不要为了我改变。这次是我自己的问题。”隋阳嘴上耐心地劝慰，其实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阳，我不想分手。”包子没办法，只好反复地强调他的中心思想，就是“他，不想，分手。”

　　隋阳可以听包子念叨之前的旧情，可这种车辘轳话来回说的方式就太招人烦了，一点儿新鲜的都没有，隋阳耐着性子又劝了一句，“包子，分是肯定要分的，除了这个，你想怎么办都行？”

　　“我想跟你说话，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包子轻松被隋阳的话术套在里面，说着自己卑微的诉求。

　　“好，我都答应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发微信…”接不接就不好说了，怕包子黏人，隋阳又强调了一句，“分手了咱们还是朋友啊，也不是仇人。那可说好了，必须是正常的交流。”

　　“谁要跟你做朋友！”包子脑袋里也不全是馅，还有智商，虽然考虑东西慢点儿，他也知道自己被绕进去了，这时候反应过来，他已经答应分手了，真真儿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懊恼着，声音里不觉带着怨气，不由又强调了一遍，“隋阳，我不想分手。”

　　又来！这下隋阳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他听着手机那边带着的哭诉不为所动，冷着声音，说出的话里不沾半点儿温度，“好了，别再磨磨唧唧的来回说这点事儿了，给彼此留个好的念想不行么？非让我烦你？”

　　包子被隋阳这一句呛得忘了自己之前要说什么，一年多的感情，说不喜欢了一下子就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

　　呵呵，也许不是一下子吧。之前那些越来越多的敷衍包子心里也明镜似的。

　　隋阳每一次分手都不是因为第三者，两个人是大三的时候确认的关系。同样，隋阳跟前任断得干干净净才正式跟包子在一起。包子目睹过隋阳和前任分手的惨烈。当时他还觉得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身在其中，他才体会到个中滋味。

　　才真正认识到，隋阳这个人。

　　隋阳的爱情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轰轰烈烈满满当当。爱你的时候，你是他的世界，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你。把你装在粉红色的爱情泡泡里精心呵护。

　　如今不爱了，他就把这些泡泡挨个戳破，将自己的心摘出来完完整整的收好，你人是死是活他管不着。人道一点儿让你的心掉地上别悬着，就是他的恩赐了。

　　正所谓人生苦短，好聚好散，别耽误他遇到下一个正确的人。

　　这就是隋阳，一个教科书般的渣男。

　　包子心里还有很多的不舍，当初在一起时，隋阳亲口承诺过的：你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呵呵，哄人的话罢了。

　　包子知道再多的挽留也没用了，心里的不甘生出了怨怼，他道：“隋阳，你真的太渣了，欠情债太多，你会有报应的。”

　　说完不给自己留下卑微的机会，包子单方面摔了电话。

　　隋阳看着被挂断地手机，心情有点……好。

　　每次分手，都像卸下二百斤的重担，包子是他第66个男朋友，分手这事儿已经不会在隋阳心里留下哪怕是一丝的难过。现在，他的心里只有轻松和愉快。

　　隋阳摸着身边的彩色玻璃石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现在是11月份，北京已经入冬了，他穿的还是单衣。他望向旁边，这是……海参崴？

　　隋阳这辈子就去过一次海参崴，三年前要做毕业设计，去海参崴的玻璃海滩取景找灵感。上飞机前他跟包子说了分手，他刚到玻璃海滩包子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刚刚那通电话是真实的，是三年前的。他还记得，挂掉电话后，他第一次见到唐跃，唐跃远远的全程看着他打完这通分手电话。

　　是梦么？

　　隋阳努力往远处望，“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

　　“他好像很难过。”

　　竟然真的是唐跃，他在隋阳的梦里还是三年前的那般模样，一张素净清秀的脸，语气轻缓，似在劝慰。

　　隋阳确认，这是梦了。

　　他朝唐跃笑的很温柔，“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这里啊？”唐跃也笑，淡淡的。

　　“瞎说。”隋阳轻轻的驳了一句，他没有再去过海参崴，不过，他不想跟唐跃纠结这个话题，这个人，不抬杠的时候温柔的让人眷恋。他往后悠闲的躺到了玻璃沙滩上，享受着梦里短暂闲适的时光。

　　“咱俩说说话吧？”隋阳对着梦里的唐跃提了个要求。

　　唐跃笑的有些腼腆，“你想听什么？我……我不太会说。”

　　“你就说说，咱俩分开以后你有没有想我？”

　　“分开？”唐跃一脸的疑惑，“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们……也分手了么？”

　　“……没，没分手，”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听到分手两个字隋阳心里揪的慌，“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那我给你唱一首《遥远的歌》，写了一首遥远的歌，送给遥远的你……没有任何预兆这故事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故事……”隋阳想着刚刚包子的电话，嘴里念叨着：“跃，你说，你是上天派来替包子报仇的么？”

　　“达拉达拉达拉啦……”唐跃没有听到隋阳的问话，继续给隋阳唱着。这次的隋阳没有一点儿的不耐烦，他安静的听着，听着……

　　直到隋阳早晨醒来，他有一丢丢的后悔。

　　他后悔梦里忘了一件事儿。

　　他想说：

　　唐跃，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