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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脚底抹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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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笑寒觉得自个儿好像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李云山又一骨碌滚下了床。
花笑寒强撑开沉沉眼皮,往地上一瞄,果见李云山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那儿,精光着身子,枕着胳膊睡得正香。
于是花笑寒心安理得地再会周公去了。
可不一会儿,他又睁开了眼睛。
李云山什么也没穿,若就这般躺上一夜,明儿一早准要生病。
花笑寒抱着被子翻身坐起,伸脚轻轻踩了踩李云山的膝盖,柔声唤道:
“云山,云山?地上凉,你上来睡。”
李云山也是困得很,眼皮子都未掀开,只迷迷糊糊嗯了声,梦游似的手脚并用爬上床,将被子扯来些自己盖了,便不再动弹。
花笑寒将窄窄的薄被打横,分给李云山一半,又把他的脑袋往枕头上搬了搬,这才呼出一口长气,伸指头点点这人的脑门儿,低低抱怨道:
“怎么总睡不老实。”
李云山似梦中有感,一下便牢牢握住花笑寒那根作怪的手指头,熟稔地连同自个儿的手一道放进了被子里。
花笑寒任他这样别扭牵着,阖眼安心地睡去了。
李云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现在很凉快,特别凉快。
凉快得就像一只没有羊毛的羊。
他甚至疑心花笑寒趁他熟睡,心血来潮剃光了他的厚厚羊毛。
花笑寒是个修发尾能划破指尖的人。
李云山已经做好了被剃掉尾巴的心理准备。
他狠了狠心,小心翼翼探手摸去。
尾巴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因为李云山已经是一个人。
人当然不会有羊毛和羊尾巴。
李云山发现自己活动的不再是羊蹄,而是手。
一双温热的,带着厚厚剑茧的手。
其中一手正揽在花笑寒的腰上。
李云山方才惊觉,他身边睡着的是花笑寒。
他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安安稳稳地同花笑寒一道睡在床上。
花笑寒一向睡得很熟。
李云山游移的目光显然并未惊扰到他。
花笑寒没有醒,却反手抓住李云山的手腕,将那只向下摸去的手重新搭回了腰上。
李云山连忙收回这只不听使唤的手,狠狠揉了揉自个儿的鼻子,好强行压下这阵莫名涌上的酸意。
他应当认认真真亲一亲花笑寒,但眼下这地儿却有些不大合适。
不告而别的花笑寒情愿亲的该是肥羊,而不是被莫名其妙撇下整整一百五十天的李云山。
李云山捏着嗓门儿咩咩叫了两声,却怎么也学不像。
花笑寒听见动静,便挪近了些,迷迷糊糊地哄道:
“王八羔子……赶紧睡,好不好?”
李云山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好。”
可是他睡不着。
花笑寒说要领回万花谷的是肥羊,而不是李云山。
假若他醒来发现肥羊变作了李云山,李云山定会被撇下第二个一百五十天。
李云山不会吃两次同样的亏。
花笑寒撇过他一次,他绝不允许花笑寒再撇第二次。
李云山吃过亏,他已经变得十分聪明。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以前的李云山做不出,而现在的李云山会为了花笑寒做出的决定。
李云山俯身亲吻了花笑寒的眼角,然后将他从被子里整个儿剥了出来。
没穿衣服的李云山比穿得很厚的花笑寒更需要这床被子。
李云山将被子裹在身上,如同系着一条浴巾。
月光在这处破败栖所的门前汇成了一条小河,李云山却无心欣赏。
一个跑路的人自然无心欣赏月色。
李云山发过暗誓,花笑寒撇过他一次,他绝不允许花笑寒再撇第二次。
他的神情有些狼狈,又有些得意。
这次是他撇了花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