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残红舞》消失了的天使

17、童年噩梦

　　那时候他十一岁，刚到谷中才半年，对任何事情都好奇万分，谷中的奇花异草本就无数，他每日便有绛儿带着满谷乱窜。师傅师娘也并不阻拦，只是随着他们罢了。
　　只是，这谷中唯一不能去的，就是后山哪个终年寒冷无比的岩洞，师傅师娘曾再三嘱咐，任何人不准入内。
　　年少的两人就把那个岩洞当成了最最向往的地方。但因为顾忌师傅的责罚，他们也未曾敢闯入过。
　　直到有一天晚上，依稀回忆起，那是四月末，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左右都无法入睡，便起身出了门。
　　谁知鬼使神差的到了后山的岩洞，他本无意闯入，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心想这样黑摸摸的晚上，定是无人会知晓的，自己只进去瞧上一眼，便立马出来。
　　他不知道，这一眼，会让他记住一辈子。
　　他冒着夜色，走进了岩洞，只觉得丝丝寒风直往衣襟里吹去，让他免不得边走边哆嗦。洞中的光线很暗，年幼的白他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只闻的“叮……叮……”的响声在洞里传开。
　　“是谁？”接下去便听到了师娘的声音。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闯入岩洞，便被师娘发现，顿时窘迫万分，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听到响声而来的于贤影看到一袭单衣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直哆嗦的徒儿并没有多加责怪，只是脱了外衣给他披上，牵着他的手进到了岩洞的中心。
　　此时的自己才看清洞中的一切。
　　洞只有一张冒着玉气的玉塌，和躺在玉塌上面色褪尽，青白难分，嘴角吐着泡沫，四肢不挺抽搐的师傅。
　　他初时被吓呆了，醒过神来，慌忙跳上塌，扶起师傅，手指触处，如遇寒冰，急忙呼道：“师傅，你怎么了？”师傅并无回音，依旧不停的抽搐。
　　白日还一身健硕的师傅，怎会如此？
　　瞧见师傅没反映，急忙转头望向师娘。
　　贤影轻轻的抱起徒儿，一脸悲伤“风儿，容师娘晚点在于你细说，你暂且别问，等会子不管看到什么，都莫害怕莫出声行吗？”
　　瞧见徒儿点头，她才放下他，径直坐上了玉塌。
　　只见师娘解开了师傅的衣裳，一片耀眼的黝黑肌肤之中，却停留着一朵白色的大花，花儿盘于师傅的胸前。
　　待掩口细看，却不是真正的花，只是大花形状的印记，这印记状如手掌，状如鲜花，色如初雪，且澎勃汹涌，就好象师傅体内有朵等待绽放的花朵，随时都可能破皮而出一般
　　师娘盘腿而坐，双手呈莲花状置于胸前，过得片刻，头上隐然有白色雾气冒出，沐风大吃一惊，他虽未见过，却也听父王说过，这是内功练至极上乘境界方有的现象，可自己入谷半年来并为曾瞧见师娘有使用过半分武艺。
　　顷刻间，师娘头上的雾气已聚成一团，居然也是呈莲花形状，映得师娘的本就妩媚动人的脸更加鲜艳欲滴起来。看的他一时飞红了双颊。
　　只闻得师娘“呔”的一声，呼出一口浊气，从头上取下一枚血红色银针，狠狠的用劲插入了师傅的胸口。师傅“啊”的一声大叫，便再无声息。
　　此时，自己已是看得呆了，自是发不出任何声响。
　　过得片刻，师娘的额头逐渐冒出鲜红的汗珠，汗珠慢慢沿脸颊流下，将师娘的脸染成一道道血印，极为恐怖。师娘的手仍紧握着那根插在师傅胸前的血红银针，手上青筋突起，显是十分用力的样子，就好象在跟一个巨大的力量在抗衡。慢慢的，师娘额头上的血汗越流越多，而师傅胸前的白色花印却慢慢的在缩小，直至血汗将师娘的脸完全染成鲜红色，师傅胸前的花印也缩成了指甲大小。
　　师娘拨出银针，手如疾风，迅速点住了师傅全身十多处穴道。才缓缓收了乱窜的真气，下了玉塌。
　　他忙去扶师娘，师娘惨白的脸色，吓的他不清，他从来没有见过师娘如此吓人的神色。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此出，他心理都如虫噬。
　　后来师娘告诉他，师傅在年幼的时候便开始研学傀儡术，然，要连就五重以上的傀儡摄魂术变要服用这世间至毒“蠡”。
　　“这蠡毒不同于其他的毒物，中毒者如果一辈子不动情，不与心爱之人发生肌肤之亲，便无事。如若发生了，便会受傀儡噬心之苦。你师傅爱我至深，甘愿为我受如此折磨……起初，我要是早知道他会这样，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他爱我，让他碰我，也不会有绛儿的。我曾经以为，凭借我的医术，应该可以解了这该死的毒，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把这毒引渡一部分到我的身子里，只有这样我心理才会好受点。风儿，你知道我看见他每月这样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哈哈——我恨不得杀了自己，都是我这个祸害，如果不是我，你师傅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他会是绿撷山庄的庄主，会有很多爱他的女子和很多漂亮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傀儡术和绿撷山庄，可他却打心理的厌恶。如果不是这破山庄，他的师傅师娘就不用经受如此折磨了。
　　白沐风微微一笑，想来，对绿撷山庄的不屑大概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吧。
　　后来听师傅说，历代的绿撷山庄庄主都是要研学傀儡术的，只有习到第五重之上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庄主。
　　历代庄主都必须遵守不能动情，不能同心爱之人发生肌肤之亲的誓言，如果违反，不仅自己要遭受“蠡”的反噬，所爱之人，也定会受“同生鬼蛊”的折磨。而他的师傅，绛儿的爹爹，原是绿撷山庄庄主人选，后来，因为师傅遇到了初出医谷的师娘——于贤影，两人厌倦尘世，毅然决然的归隐山林。才有了苏寞的娘亲——前任庄主紫炼。
　　而后的几年中，每月末，自己都会守在洞口，一遍遍的唱师娘教的歌，师娘说，她曾经想过离开师傅，可是，不出百步她就会后悔。有的人从出现的时候，变已经扎了根在心理了，挖不去，砍不掉，就那么硬生生的霸占了你的心。
　　而对他而言，绛儿就是这个占据他心的人。想到绛儿，白沐风笑的更加明显了。
　　其实，若严格说来，苏寞与绛儿本是同门。如今绛儿救他这回也并无不可。
　　呆白沐风回神，身畔的白衣男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了。徒然留下了丝丝槐花和“蠡“的混合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