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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不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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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嘉禾带他来吃的,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骆舟略有吃惊,主要是以阮嘉禾的身份和外在形象,跟路边的这种小苍蝇馆子看上去实在格格不入。
阮嘉禾没注意他的神色,边往里走边介绍道:“这家的虾仁小馄饨非常好吃的,你对虾过敏吗?”
骆舟摇头:“不过敏。”
餐馆的门面很小,看上去很不起眼,骆舟进去后才发现空间其实还蛮宽敞的。
此时不到饭点,店里的顾客只有零星几个。
前台收账的老板娘认出阮嘉禾,亲亲热热打招呼:“原来是小禾呀,你有好一段日子没来了。”
所谓的好一段日子,其实已有两三年了。
阮嘉禾眸中浮现怀念的神色,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两碗虾仁小馄饨,一笼生煎。”
老板娘跟在后厨忙活的老板说了声,又凑来搭话:“我看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呐,你们谈多久了?”
“宣姐,别乱说哈。”阮嘉禾指指自己,再指向骆舟,“我年纪都够得上当他妈了。”
“去去去。”宣姐一摆手,“你才多大,当什么妈?”
阮嘉禾今年正好三十,虽然比骆舟大了有一轮生肖,可也远远达不到当妈的程度。
阮嘉禾俏皮地眨眨眼:“当后妈,不行啊。”
宣姐取了生煎,放在他们桌上,另送了碗红豆布丁,同时投来嗔怪的一瞥:“你净会和我耍贫嘴。”
很快的,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也上桌了。
馄饨是手工现包的,皮薄馅大,里面有整颗的虾仁,处理得清清爽爽的非常干净,咬上一口鲜味直冲味蕾。
和阮嘉禾说得一样,确实好吃。
骆舟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带很多人来过吗?”
“嗯。”阮嘉禾面不改色,“带过我的每一任男友。”
阮嘉禾初来花城,浑身上下只有不到两百块钱。
她的成绩优秀,好找家教之类的工作,麻烦点在于,距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她得找个住处。
花城房价高,房租同样昂贵,日租的房子贵到离谱,而月租的房子起码要押一付一,阮嘉禾没有钱付。
想过最坏的结果,是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再不济,拿几个纸箱子到天桥底下搭个窝。
幸好遇到了宣姐。
在店里当服务员,工资低到忽略不计,但包吃包住,活计就是在饭点人多的时候搭把手帮忙。
还能空出来时间做家教,以此来攒点钱。
她比预想中轻松无数倍,就熬到了开学。
开学后有助学贷款和奖学金,阮嘉禾手头宽裕点了,就辞掉了店里服务员的工作,但还是常常来店里吃饭。
大一下学期,阮嘉禾交了男朋友。
对方是隔壁系的系草,一米八几,个子高,身材好,而且是每个月零花钱十万的富二代。
一时间,阮嘉禾得到了许多人的羡慕。
宣姐却不满意,私底下悄悄和她吐槽:这男的一看面相就晓得是个花心大萝卜,靠不住。
后来阮嘉禾发现系草劈腿劈成八爪鱼,验证了此话。
宣姐安慰她:姐看男人很准的,以后你再谈恋爱呀,先把人带过来让我给你掌掌眼。
阮嘉禾的第二个男朋友,一位家境贫寒的高材生。
宣姐说:这男的看面相,是个实诚顾家的好男人。
新男友哪方面都好,唯一的缺点是太过在意她了。
早早地询问起北方彩礼多少钱,努力打三份工存钱,盘算着毕业后在花城买一处小房子当两人的爱巢。
尽管这个时候,他们才上大二。
阮嘉禾想要快乐,谈恋爱纯粹是为了找乐子。
从来没想过结婚。
在无形的压力下,她和对方提了分手。
第二任结婚时邀请了阮嘉禾,那时他如愿进了大厂,当上了中管理层,在花城买了房子,婚礼办得很盛大。
邀请阮嘉禾,大约是想看她后悔。
可惜只得到了一声淡淡的“恭喜”。
听共同好友说,他对妻子百依百顺。
确实是世俗意义上的“好男人”。
宣姐知道后也没惋惜,因为阮嘉禾带过来的第三任、第四任……都是更优秀的男人。
笑死,掌眼,根本掌不过来。
骆舟大概弄明白了。
难怪宣姐会误以为,他是阮嘉禾新交往的小男友。
只带过男朋友来吗?
骆舟低下头,藏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埋在心底的,那一点点隐晦的爱意,汲取到了养料,如藤蔓一般迅速抽条生长,缠住整颗心脏。
既然俊小伙不是小男友,宣姐转而问起:“你之前经常带来的那位江先生,和他怎么样了?”
骆舟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江先生,是江昀已经过世了的父亲吧。
那位真正的天之骄子,江原药业的董事长,也跟着阮嘉禾在这样的小餐馆里吃过饭吗?
骆舟实在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被问起江聿怀,阮嘉禾却并没有流露出伤心的神色,反而带着点小得意回答:“我们已经结婚啦。”
她点了点骆舟:“喏,这是他亲戚家的小孩。”
“结婚好哇。”宣姐闻言,放下心来,“虽然年纪大点,不过他看起来就是个会疼人的。”
江聿怀拥有江原药业60.1%的股份。
骆舟从江昀不止一次的咒骂中得知,他立下了遗嘱,把名下30%的股份留给江昀,另30.1%的股份给阮嘉禾。
江先生肯定深爱着阮嘉禾,否则怎么舍得?
在知晓阮嘉禾和他同病相怜时,骆舟对她感到心疼,同时又升起一种微小而隐秘的期盼——
他们是一类人,或许可以抱团取暖。
只短短不到半天,骆舟就清醒过来。
他有什么资格,和阮嘉禾抱团取暖?
江聿怀有能力给她一切。
骆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八岁的他一无所有。
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
不仅仅是年龄问题。
他配不上她,从各个方面。
藤蔓猛然收紧,勒得心脏一抽一抽似的疼。
为了掩盖失态,骆舟慌忙把馄饨往嘴里塞。
“好烫——”骆舟下意识出声。
烫得他舌尖发麻,柔软脆弱的口腔好似脱了一层皮,他没有把馄饨吐出来反而咽了下去。
散发着滚烫热意的馄饨顺着食道一路往下滚到胃里,带起火烧火燎的感觉,生理性的疼痛让他红了眼眶。
“怎么烫到了?”宣姐赶紧给他倒水。
“吃东西前,都不知道吹一吹吗?”阮嘉禾这样说着,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要他张嘴,“我看看有没有起泡?”
骆舟逃脱她的钳制,接过宣姐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光,强行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没事了。”
“行。”阮嘉禾坐了回去,“慢点儿吃。”
骆舟轻轻“嗯”了一声。
明明清楚,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可心里又控制不住地难过。
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