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茶香》咸鱼123

7、第 7 章

　　张掖环顾四周，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小院，将雅致精巧发挥到极致，想必生养在这里的女孩儿也是极妙的，不然怎会被妖狐的惦记。这小院原本便清幽，风水是有些问题，眼下被妖气笼罩，四处少人，更是寂静的可怕。忽然，从绣楼里传出清脆的琴声，如同山间流淌而过的清泉，叮叮咚咚，顿时让人心旷神怡。继而涓涓泉水化为细流，潺潺不止，琴声婉转动听，此时女子柔媚的歌声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悱恻，她约莫是低眉唱到:怀人对月倚南楼，触起离情泪怎收，自记与郎分别后，好似银河相隔女牵牛，日盼郎归情万缕，相思苦处几时休，好花自古香唔久，只怕青春难为使君留。
　　好好的闺阁女子，怎会吟此花柳之情。怪哉，怪哉!张掖心下正疑惑，殊不知绣楼房门早为他打开。里面传来女子黄莺般的声音，煞是好听:先生此来，折煞俺小院好多花柳呀。
　　张掖拱手而降:小姐爱花，正巧，小生亦是惜花之人，只是小生之惜花素与别个不同。
　　哦～
　　非是国色不能入眼，且看这满园艳彩怎及小姐半分。
　　呵呵，小姐侧目，笑道:先生可真是个妙人儿，可惜我已经有了九郎。
　　张掖浅笑安然:不知九郎何许人也，盼与一见。
　　先生怕是要白来一趟了，九郎归家未回。
　　那正巧，小生来此是为了小姐。
　　为了我？
　　如果小生告诉小姐，你口中的九郎只是一只骚臭狐狸你相信吗？
　　小姐斩钉截铁的说:你这人好生无理，他怎么会是妖怪呢！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孤男寡女隔窗对话影响不好。
　　不瞒小姐，是老爷托我来的。
　　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了。
　　姥爷早就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来不了。
　　来不了？他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
　　有性命之忧。
　　何来姓命之忧，我这小院又没有洪水猛兽，他为何不来!
　　因为这里有妖怪啊！
　　又是妖怪，你这人前言不搭后语，肯定不是爹爹派你来的。
　　小姐放心，我不是歹人，这里有你爹爹的凭证，你九岁那年的生辰礼物，一对金钏儿，还有老爷的一封亲笔信，他怕你不信，特地托我转交给你。
　　小姐愣住了，真是爹爹让你来的。
　　张掖把姥爷的书信交给小姐。那信封上古拙的写到:慧儿亲启。真的，是爹爹的笔迹，小姐开心地落下泪来，颤巍巍双手打开书信:慧贞我儿，三月不见，甚是思念，惠儿被妖物迷惑，使我父女咫尺不能见面，唯恨爹爹昏老无能，不能代慧儿受过，长话休说，惠儿汲见张公子，千万要清醒过来，听从张公子安排，如此，我父女今生或可一见，切记!切记!
　　九郎骗我，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小姐擒住泪水，正色道:九郎要回来了，咋们快走。
　　小姐这边请，张掖说道。
　　担惊受怕的李姥爷见到自家女儿，早就老泪纵横，于是两个人哭作一团。
　　慧儿，爹好久没见到你了。
　　慧儿不孝，爹爹可还安好。
　　好，一切都好，只是俺慧儿受苦了。张掖虽不愿打扰眼前这一对父女相聚，但思及大患未除，仍开口道:狐妖将归，姥爷可否为小生准备好小姐衣物，待小生化成小姐模样，取信那狐妖。
　　听他说话，姥爷方才醒悟过来，怪就怪自己多日不见女儿，辄一见面便丧失理智，先生能将女儿救出，本事无需怀疑，他要什么，自然要安排妥当。
　　小莲，小爱将小姐旧物交与张先生，上厢房为先生梳妆。
　　知道，俩丫环回到。
　　李府的丫环真是心灵手巧，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七尺男儿变作楚楚怯怯一女娇娃。如不看正面，侧身与小姐倒是有九分相似，转过身来，刚才怎么就没发觉，这位先生然来是男生女相，面目与小姐虽不同，倚借昏暗灯光，便有五分相似了。
　　张掖上得阁楼，将房中烛火吹灭一根，房间顿时昏暗下来，又照着小姐模样，依靠南窗，静等九郎归来。忽然微风撩过，送来暗香阵阵，花香掩盖不了的狐臭味，隐约可闻，继而房门大作，狐妖来也。
　　小姐，多时不见，想煞俺小生呀！
　　张掖侧身伏地了头，半天不应。
　　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俺倒是要说一时一秒不见如隔千年万年啊，这次不告而别，小姐可是生俺的气了？
　　九郎见佳人不二应，上前跪坐下来，径自从身后搂住了扮做小姐的张掖。不料怀中的小姐颤抖了娇躯，九郎颇有风度，晚风轻寒，要当心身子啊，九郎抱小姐床上歇息罢。
　　突然九郎似是意识到什么:你没有梳头水的香味，你不是小姐，你是谁，纳命来!九郎伸手就要取他姓命，但是为时已晚，被张掖先发制人，贴了定身符不能动弹。张掖仔细的瞧了瞧眼前的九郎，五百年修炼的公狐狸精，年龄大了自己几轮，姿容倒是少见的，也确实要比自己好上那么几分，难怪那李家小姐要被色相迷惑。如不是人妖殊途，这九郎与那小姐倒也般配，怪就怪那掌管人间姻缘的月老牵错了线搭错了桥，坏就坏在他自毁前程，伤人性命。
　　哎，张掖叹了口气，他向来是不愿说这些话的:你本是修炼成精的狐狸，想来再潜心修炼五百年，便可得道，为何要跑人间这一趟浑水啊。
　　九郎哂笑:山中清贫，哪有人间逍遥快活啊。
　　为何要纠缠李小姐。
　　我没有纠缠她呀，你情我愿的事。
　　那为何要夺人性命。
　　你说那老管家啊，他挡了我的道，就该死，还有那些臭道士包括你，都该死!
　　孽障，若你今日有悔过之心，念你修行不易，尚可留情，放你归山，可你全然没有悔过之意。
　　九郎笑了:呵呵，回山，你莫不是在说笑么，如我没有见识过人间繁华，尚可在山中度日，可我见识过人间风景，认识了李小姐，怎能回到山中，独自一人忍受亘古的寂寞。
　　张掖陷入沉思。
　　哼，今日是我大意，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至于那几人，重来一次也就那样，九郎哂笑。
　　你倒是有骨气，比许多人都要活的通透。不过杀人偿命，这是人间的规矩，你既然入世，便要入乡随俗，按人间的规矩办事，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
　　要你带句话给小姐，胡九郎对小姐的心天地可鉴。
　　我当是什么呢，这种话你自己对她说吧。
　　什么？九郎错愕道。
　　未等他说完，张掖长袖一挥，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只见了一堆衣物，九郎去哪里了，突然从衣服底下钻出一只花狐狸，像是怕见生人的，一转眼便窜没了。九郎走后，院子里的雾气渐渐疏散，恢复了小院原有的面貌与生机，一只小鸟从墙外探头，数月后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园，不一会儿，墙角的蟋蟀又开始了口瞿口瞿的求偶声，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大榕树底下的草从里毒蛇在炫耀着它引以为傲的蛇信子，当然它不知道大榕树上还有一只花狐狸对自己虎视眈眈。
　　如果让他知道，始作俑者还在自家院子里，不知道李姥爷还能不能笑的这么开心。看着李姥爷笑的没边，张掖忍不住琢磨。李姥爷是本县的大善人，向来守信，承诺一半家产便给一半家产，大家都是为搏财而来，以为张掖也一样。只是今日的张掖却让他意想不到，张也说只要两锭银子，其他的作为封口费，今天事不得声张。
　　看来这位先生还是个隐世大才，难怪不显山露水，他自己不要，那不得更开心。说实话李姥爷在这件事情上是存了私心的，这银子自然不能白花出去。见他一表人才，本事又好，自己膝下无儿，何不将此才俊招赘入府，他进考的一干费用，全由自己资助。平白多了个骄儿，艳煞旁人啊，这样想，李姥爷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李姥爷笑容可掬，亦不叫先生了唤公子，聊着聊着，便问起张掖身世，旁敲侧击的说自家女儿年岁相当，云英未嫁。
　　这样一下来，张掖是搞明白了，李姥爷想要自己当他女婿。这是万万不可的，张掖思忖着，红了双脸，低说自己心里已有心仪之人，有负姥爷厚爱了。
　　姥爷得知，倒也没有强求，只是有些遗憾。他的恩情，姥爷铭记在心，承诺到只要张公子以后有需要李某帮助的，李某一家定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