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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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无情的打在两人的头上身上，被风一吹，寒意肆虐进骨子里。
陆鄢忍不住抖了抖，把伞重新捡起来，安慰道，“别这么说自己，起码，你游戏打得很好呀。”
宁非眉毛狠狠的跳了跳，他只是一个白银水平而已，但是想到一时跟她解释不通，只是“嗯”了一声，“不早了，先回去吧。”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也很淡，从她手上接过伞，就准备离开。
“宁非，你明天也会送我吗？”陆鄢说这话时眼神躲闪，不好意思直视他，又忍不住去观察他的反应。
“嗯。”
陆鄢回家，王文静正在厨房打扫卫生，听到她回来后忍不住扬声问，“鄢鄢，怎么样？”
陆鄢换好拖鞋后，把饭盒拿进来，有点小高兴，“还行，他送我回来的。”
“我跟你说，你要学会撒娇懂不懂？男人就喜欢会撒娇的女孩子，明儿去买一身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王文静是过来人，吃过亏的过来人，一字一句的教导她，“以后他如果心疼你的话，你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陆鄢最不爱听着话，但是想到如果她说自己的想法的话，她妈肯定又唠叨个不停，就住了嘴，嗯嗯的听着附和着。
“行了，去辅导你弟做作业去吧。”王文静把她往外赶，“过会你叔回来了，要作业还没做完的话，又该生气了。”
她母亲在她六岁时改嫁，嫁给了现在的孟叔叔。孟叔叔家有个大儿子孟千里，前些年又生了一个小弟，孟凡，刚上二年级。
每天，陆鄢从幼儿园下班后就得回家辅导这个弟弟。只是现在她多了一件事，每天去看看宁非。
表面上看，宁家求着娶媳妇，实际上，只要他们乐意砸钱，砸更多的钱，总会给他取上媳妇的。而陆鄢这边，王文静希望陆鄢快点嫁出去，顺便捞一笔彩礼钱。
买方市场与卖方市场的地位造成了，陆鄢每天都被强制要求去看看宁非，和他培养好感情。
以后才能救济救济娘家。
***
“姐，寒号鸟是什么鸟呀？”孟凡指着语文课本上的一篇文章问。
陆鄢默默掏出手机查，“等会啊，我查一下。”
“姐，你不是初中毕业吗？这都不知道吗？”
晚一点时候，孟祥回来了，一换好拖鞋，就径直来了孟凡的房间，看也不看陆鄢，只是问，“作业做得怎么样了？都会做吗？”
对这位继父，陆鄢既害怕又感激，如果没有他，她连一个名义上的家都没有。
“小凡还有一篇——”
“孟凡，我在问你！”孟祥直接打断，厉声道。
孟凡身子一抖，哆哆嗦嗦的答，“寒、寒号鸟还没背完。”
大多数家庭，父母双方各自扮演着红白脸的角色。常常母亲温柔体贴，父亲声色俱厉，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乐此不彼。
在这个家中，孟祥就扮演着红脸的角色。
“什么时候能背完？”孟祥继续逼问，孟凡的鼻头都出了汗，急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文静刚好打扫好了厨房卫生，插着手就过来了，“怎么了这是？”
仿佛救星降临一般，孟凡赶紧求救般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王文静会意，立刻上来打圆场，“别吓着孩子了，小凡你慢慢背，你姐姐陪着你一起。”
孟祥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什么叫慢慢背？放学到现在都几个小时了？”
王文静扯了扯他的胳膊，“孩子还小。”
孟祥扫了一眼陆鄢和孟凡两人，冷哼了一声，去了客厅。王文静又叮嘱了陆鄢两句，让她赶紧督促着弟弟背好课文后再睡。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孟凡只觉得水深火热，让他想尽快结束话题。眼下等到父母两人出去后，他才肩膀一松，整个人放松下来了。
“小凡，来，我们多读两遍——”陆鄢拿过他的书打算一字一句的教他。
却不想孟凡直接一掌把书拍掉，声音尖锐，“都怪你！如果你不惹爸爸生气，他就不会凶我了！”
这话，就像一根刺一样直直的扎入到陆鄢心里。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她根本就没有得到一丝认可，如果不是贪恋王文静偶尔的温柔，她根本就不愿意留在这里。
以前私底下，她还会天真的问王文静，孟叔叔是不是不喜欢她？
王文静顾念着她小，总是哄她。后来渐渐长大了，那个答案她不用问都已经明白了。
这个继父，讨厌她讨厌得不得了。
与之相对的是，他疼爱孟凡疼爱到骨子里去了。
孟凡见她不说话，又拿手来打她，嘴里骂道，“都怪你都怪你，你出去出去！我不要你！”
陆鄢呆呆的任他捶打着自己，二年级的小孩，力气已经不小了，打在身上也痛得不得了。
更痛的是心。
陆鄢站起来，打开房门，经过客厅，孟祥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视若无物，亲眼看着她出了家里的大门。
初春时节，昼夜温差极大，陆鄢只穿着一件薄衫就出来了，被风一吹，忍不住就报紧了胳膊。
人人都在歌颂父母的伟大，创造、孕育、培育、每一个步骤都付出巨大的心血，且他们分文不取、不求利益。事实上当真如此？
陆鄢常常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是一对年轻男女犯下的错。这个错误的后果是，那对男女分道扬镳，各组家庭，扔下她在原地。所有的后果都由她一人来承担，由她来背负这一切。
性格决定命运。性格的决定因素来自于基因，而流淌在骨子中的基因是父母赐予的，一定程度上，父母决定命运。
随着年龄的增长，陆鄢逐渐开始意识到，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好似都挣脱不了命运的樊笼。命运就像滚石，找到你，追到你，扼杀你，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奴隶。
这样的事实，让陆鄢感到些许的绝望。
她脚步不停，走了大约几百米，到了一个小区底下，按了门铃。
孟千里把她迎了进来，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头，“今天怎么过来了？”
陆鄢沉默，换鞋进屋，在沙发上抱坐一团。
“和阿姨吵架了？”孟千里给她冲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坐在她旁边猜测道。
“没有……我就待会儿，过会就回去。”陆鄢摇摇头，她不可能留宿这里，孟祥最不喜欢自己接近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可是孟千里却是真心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陆鄢难免会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
孟千里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呆这里胡思乱想，便问起这两天最近的事来了，“你真的同意嫁给宁非那小子？”
宁非，这名字在A城就泛着一股子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废物诸如此类的恶臭味道。
这事当初提上来的时候，孟千里就持坚决反对的态度。可是陆鄢当时点头了，孟千里一想到这事就直皱眉，“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陆鄢怔怔的道，“30万的彩礼钱，我妈不会轻易放弃的。”
30万，在他们A城可以买一套房，在人均收入两千多的城市，30万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起码对于王文静这个普通家庭妇女来说，30万，恐怕她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
孟千里道，“小鄢，你该有自己的人生，宁非不是什么好人，再怎样你都不能嫁给这种人。现在他家确实条件还看得过去，但是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到时候或许还不如普通人家。”
陆鄢咬唇，这个哥哥长她六岁，思考问题也比她深刻不少，但是他却不是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前辈在说，而是巧妙的站在她的角度进行劝解，句句在理。
“如果你怕说不通你妈的话，我去帮你说。”孟千里道，
陆鄢有些动摇了。
但是雨中少年沉默不语的说自己不配时的静默隐忍不甘，以及他眼中极力掩饰的脆弱，让她心软了。
“我再想想。”最终陆鄢只给了这个语焉不详的回答，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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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五块。”宁非扫过条码后，盯着电脑屏幕的金额，头都没抬道。
“宁非？”一道略显熟悉的女声不确定道，宁非条件反射般的应声就要抬头，但是一丝被沉在脑海中的记忆浮了上来。
不。
“你认错人了。”宁非身形僵硬，克制住要抬头看一看究竟的想法。
袁媛道，“宁非，我知道是你。”
宁非只好抬头，神情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昔日的恋人相见，该用一种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宁非不知道，总归不会是笑着祝你幸福。
在他的梦中，袁媛已经死了千百次。可是梦醒后，他为自己的卑鄙无耻的想法而深深自责。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当你陷入黑暗中时，黑暗也已入侵至你的体骸。
袁媛脸上的表情就很精彩了，她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像宁非，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但是现在的宁非……她忍不住蹙眉，问，“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宁非的瞳孔直视着她的，却发现里面坦荡荡一片，她是真不知道。
“还好。”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在告诉她，他过得并不如意。谁会年纪轻轻选择窝在一个小超市里面工作？
而且，短短四年，他的变化太大了。
昔日飞扬跋扈神采飞扬的宁非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面容深沉的青年，眉间充满郁色，他的脸色也很苍白，就好像常年没有晒过阳光一样。
这几年，他到底怎么了？
袁媛还想再问，想再和他寒暄寒暄。
此时，陆鄢气喘吁吁的来了，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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