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钟离连溪x云轻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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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溪只得先安慰苏贵妃和沁常在，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无诏不得入殿，他也没有办法前去。
只是，他知道怜雪的脾气，只要她不愿，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估计也难以屈服，哪怕是对抗皇权、父权。
果不其然，临近天亮的时候，几个宫女太监抬了个人进来，正是怜雪，连溪还未靠近，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息。
连溪赶忙走上前，便看到了怜雪身上淋漓鞭痕，她已然昏了过去，哪怕是在梦中，仍旧蹙紧双眉，下唇同样被咬出了血。
纵使苏贵妃待她一般，但仍旧有着多年感情，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沁常在本就疼爱女儿，此刻见此，受了极大刺激，幸而桂春拖着，不然已经栽倒在地，桂春却也红了眼。
景乾宫几个小宫女连忙将怜雪接过来，抬到寝宫，桂春吩咐人去叫太医，却被跟在最后御前行走的女官拦下。
“慢着。”女官邢映南一向倨傲，但因着其深受皇帝器重，连一向跋扈行事的皇贵妃都要礼让她三分。
邢映南向苏贵妃微一行礼：“参加贵妃娘娘、八皇子。”一旁的沁常在，她甚至不放在心上，只是微微颔首罢了。
之后她面对桂春笑道：“皇上有令，不得为明月公主治伤，让她记住这次教训。”
苏贵妃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她自小养尊处优，如今伤得这般重，已是受了教训……”
邢映南笑容不变：“娘娘所言甚是，只是这是皇上之命，娘娘妄图抗旨吗？”
苏贵妃顿时息了言，久久才隐忍道：“臣妾不敢。”
随后，本以为此时告一段落，邢映南却忽然说道：“皇上有旨，请娘娘听旨。”
苏贵妃跪下，垂下头，过于担心而容貌不正，长发遮盖住她的表情，连溪心脏飞快跳动着，越来越不安，而云轻尘握住他的手，微微使了点力气，才让他不至于软倒下来。
“苏氏教女无方，降为妃，封号梅，罚俸三月，禁足半年，无诏不得出。”
“常氏贤德淑慎，升为嫔，封号沁，迁至惊枝宫主殿。另，明月公主记回常氏名下。”
两句话过后，两个人的命运天翻地覆。
沁嫔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急忙跪下领旨，但听到邢映南所说具体内容时，脸色顿时白了几度，泪痕还留在脸颊，明明是大喜，看起来却是狼狈至极。
苏贵妃看不清表情，她的语气倒是无比平静：“臣妾领旨。”
邢映南笑容更深：“臣恭喜沁嫔娘娘，择日将会通知尚仪司协助娘娘迁宫。两位娘娘早些歇息，容臣告退。”
“对了，小六，你留下帮着照看明月公主。”
女官自然也是有宫女伺候的，小六便是一直伺候邢映南的贴身宫女。
只是如此吩咐，显然便是安插进景乾宫监视的眼线。
明面上有小六，暗中或许还派了锦衣卫。
连溪皱紧双眉，他心中百感交集，心疾几乎快要爆发，但是他知道，愈是如今，愈不能倒下。于是他开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思考。
先说话的却是苏贵妃，她扯出一抹笑容，对云轻尘说道：“你先带连溪回房休息吧。”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云轻尘，便只能称呼其为“你”。
云轻尘应了一声，轻轻拉着连溪回到寝宫。
刚刚进入寝宫，连溪屏退所有宫人，便软倒在云轻尘怀中。
只有在云轻尘面前，他才能露出自己无助脆弱的一面。
云轻尘轻轻环抱着他，感受到了自己肩头的一片濡湿。
连溪哭了，只是这一次却哭得无声无息，若不是那片湿润，恐怕很难感受到。
久久，连溪才终于平静许多，他仍旧依靠在云轻尘怀中，渴求着温暖：“父皇想给皇姐一些教训，婚期很近，必不可能伤她根本。只是……我还是忍不下心让皇姐受苦……我该怎么办……”
景乾宫成了众矢之的，他就算是想办法行动也难如登天。
“我想过去求院判……”
但，锦衣卫怎么可能绕过。就算与指挥使有些许情分，但对方忠于皇帝，他知道，对方绝不可能会为他违抗皇权。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有些陌生的女声：“殿下。”她说。
连溪一怔：“不是说退下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和疑惑。
“是奴婢。”
连溪抬眼去看，更是一怔。
“你不是已经……”
是那日的煎药宫女，便是指出学徒给他的药有问题，已经成为女医学徒的那位。只是她此时乔装成宫女的模样。
宫女小心翼翼走到连溪面前，摇了摇头，极其小声地说：“殿下，奴婢是来送药的。”她将藏在胸前的纸包递给连溪。
“娘娘想法子拖住了小六，奴婢才有机会。这药一日一次便可，伤口不会好，但可以减轻疼痛和发炎的可能。”
连溪急忙接过来：“多谢……你叫什么名字……”他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内疚几分。
宫女却笑着摇摇头：“奴婢贱名，恐污了殿下的耳朵。请殿下允奴婢先行告退。”
只是，她刚刚出了连溪的寝宫，小六却冷笑着站在外面，等待着她：“好啊，真是个忠仆。来人，杖毙。”
连溪一怔，听到声音刚想要出去，另外一个宫女却斗胆溜进来：“殿下，求您不要出去，一会儿小六定会要求您交出药粉，请您用这个替换了药粉。不然欢莺姐姐就白死了。”
宫女递出来的是一瓶妆粉，连溪连忙接过来，只是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险些洒了药粉。
云轻尘从他手中接过东西，还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殿下，我来吧。”
云轻尘用极快的速度将二者调换，并将调换后的小瓶递给宫女，宫女却将含了妆粉的纸包一起拿过来，张开嘴硬吞了下去。
“你！”连溪想要阻拦，却没有拦住。
宫女被纸包的尖角划了嗓子，声音哑了几分：“奴婢无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奴婢便是。”
她递给连溪另外一份纸包，里面只是包了简单的创伤药。
语罢，她也退下，悄悄将妆粉放回了梅妃的梳妆匣中。
而殿外，更是一片热闹。
梅妃冷声说：“本宫看谁敢？”这已然是她说的最重的话，她鲜少以此自称。
欢莺眼中浮出几滴泪水，她跪下，深深朝着梅妃叩首：“娘娘，奴婢贱命，甘愿赴死，只望不连累景乾宫上下。”
梅妃没有看她，却忍着泪水，语气更加凌厉：“纵使被降为妃，我仍旧是这景乾宫的主人，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这景乾宫拿走我的人！”她桃花眼中结冰，扫了一眼小六。
到底是跟了邢映南这么多年，小六丝毫不怯。
“娘娘所言甚是，只是奴婢并非奉女官命，更是奉了皇上的命，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事。”
拿皇帝压她，梅妃却冷哼一声：“此事是后宫之事，无须劳烦皇上。桂春，你去请皇贵妃娘娘主持大局。”
后宫无人不知皇贵妃与梅妃不对付，小六自然也知，便并无意义，只是遣人去收药粉。
连溪自然交出了更换的那一份，明明知道已经是万无一失，却仍旧紧张不已，只是他一直忍耐着，不露出分毫马脚。
那个宫人却也是精明的，或许也通一些医术，她拆开纸包，低头闻了闻，看起来确实将信将疑。
“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金疮药，若施以此药，不出三日伤口便会结痂，欢莺习得医术，怎可能不知？”
她语气刁钻，但礼数倒还是周全，先行了一礼才说话。
云轻尘有些慌乱，见宫人眼神更加凌厉，他更是不知如何开口，正当此时，云轻尘接过了话：“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姑娘不知，殿下年幼，丝毫不通医术，自然也不知。”
宫人一怔，随后竟是笑了：“殿下真是坐拥一众忠仆啊……”
连溪缓上几分，冷声道：“慎言。轻尘哥哥乃孤的义兄。”
宫人并未反驳什么，而是对云轻尘施礼：“请轻尘公子恕罪。”
“既然殿下不知，那便只得由欢莺到宫正局开口了。”宫人轻飘飘抛下一句话。
连溪心下一跳却面不改色：“轻尘哥哥，送她出去。”
云轻尘应了一句，随着宫人悠悠离去。
连溪这才卸了力，坐在床上。
另外一边。
“皇贵妃到——”
梅妃朝着皇贵妃行礼，行得是跪拜的大礼，皇贵妃淡淡瞥了她一眼，叫起其他人，坐在主位上，却并未让她起来。
梅妃默默跪着，只是吩咐了桂春去准备茶点。
皇贵妃淡定用茶吃点心，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才淡淡开口：“辛苦妹妹了，起来吧。”
梅妃站起来的同事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倒地时她听到了茶杯破碎的声音。
得知母妃出事，连溪急忙出去。拜了皇贵妃，对沁嫔行了礼，他走到云轻尘身边。
过了许久，女医终于出来，只是她出来立马跪地，朝着皇贵妃叩首：“臣无能……娘娘已怀孕一月有余，经这一遭身心刺激，孩子已然保不住……并且可能将失去生育能力……”
皇贵妃差人去叫了皇帝和太后，此时皇帝刚好进来——邢映南跟在他身后，他听到了女医的一番话。
皇帝挥手免了一众人的行礼：“传朕的旨意，梅妃未及时上报怀嗣，未保护好子嗣，降为嫔，褫夺封号，迁宫至绯烟宫偏殿。”
这一遭，虽然保住了名分，却与被打入冷宫无甚区别。
连皇贵妃也坐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皇上收回成命。苏妹妹堪堪怀孕一月，定是不知，不知者无罪啊皇上。是臣妾……臣妾不该罚跪苏妹妹，请皇上惩治臣妾，以儆效尤。”
皇帝却笑容温和，走到皇贵妃面前，亲手将她搀扶起来：“你无错。”
“至于那个宫人，赐白绫吧。”
“宫女小六越俎代庖，死不足惜，赐立枷。”皇帝挥一挥手，仿若宫女小六并非一条人命。
立枷，是后宫常有的酷刑，受刑人被置于特制的木笼中，昼夜站立，在阳光下暴晒，半月才会彻底死去。
邢映南一怔，急忙跪下，拼命磕头：“皇上，小六罪不至此啊皇上，求皇上赐小六个痛快，鸩酒、白绫皆可……”
皇帝只是瞥了她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邢映南动作一滞，深深一拜，颤抖着：“皇上，臣不敢。”一字一顿，咬牙才说出这几句。
“嗯，下去吧，去宫正局领十杖。”
连溪更是僵住了身子。
为什么……可以用女儿换所谓百姓免于战乱，却随意虐杀宫人。
仅仅一句话，便换小六半月痛苦而死。
小六看起来却淡定许多，她似乎料到自己的结局，动作极快，一头装在柱子上，当场毙命。
侍卫想拦，却拦不住。
皇帝轻笑：“晦气，烧了吧。”
竟是连个全尸也不肯留下。
连溪一阵胆寒，却忽然明了了许多。
这就是皇帝，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何必对皇帝报以什么希望呢？
殊不知，连皇贵妃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皇上所言甚是，苏嫔犯下大错，合该如此。”
皇帝拍拍她的肩膀，笑笑，说道：“你明白便好。”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钟离连溪x云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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