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阿拆姑娘

4、红裙子

　　早上是沈瓒先醒的。

　　刚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没回笼，胸口有些闷，他稍微动弹了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身上怎么还压着个东西，他下意识伸手去推了推，触感毛茸茸的。

　　毛茸茸……

　　沈瓒感觉不对，意识瞬间清醒。

　　哦，昨天他顺手捡了个小姑娘回家。

　　陆星儿乖乖地伏在沈瓒的胸膛上，一只手还松垮垮地横在他的腰间。

　　敢情是把他当成毛绒熊抱了一夜呗。

　　陆星儿睡着的时候模样乖巧，不似平常的那般灵动活泼劲儿，薄薄的刘海儿垂在一边儿，却又透着股乖巧的可爱。

　　沈瓒伸过去想推开她的手鬼使神差地揉了揉她的刘海。

　　力道没掌握好，陆星儿眼皮子颤了两下，醒了。

　　沈瓒的手瞬间僵住。

　　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干嘛。”陆星儿开口，发觉了两个人的奇怪姿势，“咱俩怎么睡一块儿了……”

　　说着低头看了看两人的衣裳，虽然皱巴巴的，但好在都还是好端端的穿在身上。

　　陆星儿明显松了一口气。

　　沈瓒起了挑逗她的坏心思，“你昨晚可不是这样儿……”

　　陆星儿从他身上起来，耐着性子，顺着他说，“那是怎么样儿？”

　　“哭喊着拉着我，不让我走……”

　　“哦。”陆星儿起身下床，动作依旧有条不紊。

　　丝毫不上当，连稍微的配合都没有。

　　“哎，你这就没劲儿了啊……”

　　沈瓒将双手枕在头底下，懒洋洋地开着她的玩笑。

　　柔和的光照在他脸上，他面容沉静中带着早上刚醒的惺忪，眼睛里盛着的是不动声色的笑意。

　　似乎这只是个普通的早上，他就像个普通的大男孩儿一样，对身边人说着早安。

　　平淡无奇，却又切人心扉。

　　陆星儿站在床边，背对着窗户，逆光中她的表情晦涩不明，“那我得谢谢你昨天晚上的服务，再会。”

　　沈瓒难得的被噎了一下。

　　－

　　陆星儿丝毫没有要跟他客气的意思，绕过床，走出卧室，伸手拉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门外站着个人，一头卷毛，右手伸着，作拍门之势。

　　陆星儿冷不丁地把门打开，他那手差点儿就迎面拍了上来，陆星儿眼疾手快地躲了一躲。

　　那卷毛见到开门的是个女孩子，愣了一下，好在他及时地反应过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说着伸出手，小心地帮她把门带上。

　　陆星儿站着没动弹，只听见外面又传来一句，“不对啊……”

　　陆星儿这才再次把门打开，给那卷毛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应该没走错，是我走错了……”

　　说着在卷毛惊恐地面容下扬长而去。

　　“我靠，阿瓒，这什么情况？”韩延冲进去朝沈瓒吼着。

　　“你弄得这是，昨天晚上被人破处了？”

　　沈瓒的脸成功地黑了，“你是自动滚还是我手动帮你滚？”

　　-

　　陆星儿是回到家洗脸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脖子间的项链不见了的。

　　要只是个单纯的项链还好，偏偏这是早年间，妈妈去庙里给她求的开过光的项链，这么多年她一直好好戴着。

　　怎么今天就丢了，陆星儿有些懊恼地犯了难。

　　这种境况，她不太乐意回去找沈瓒，宁可相信项链是昨晚不小心丢到了酒吧里。

　　陆星儿马不停蹄地去找，一路上都低着头，希望能在路上捡到，一路找到了快酒吧门口，依然没有。

　　快到酒吧门口时，一辆黑色的车从对面开了过来，跟她离得并不算近，陆星儿以为那车要从这边穿过去，下意识地躲了躲，站到了树后面。

　　车没有过来，在酒吧门口停住，紧接着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体格强壮，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一副墨镜，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纹着大面积的刺青，那男人手扶着车门，朝酒吧里面吼了一声，“德成，接货——”

　　德成是酒吧老板的名字。

　　此刻酒吧不营业，这条街上也空荡荡的，周围没有一个人，他话音刚落，只见老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和那刺青男人一起，从后备箱里抬出了一个黑色的麻袋。

　　袋子鼓鼓地装着东西，底下似乎被不小心划开了个口子，随着他们俩的动作，而露出来一角。

　　陆星儿眼尖地瞧见露出的那是一块儿颜色鲜艳的红布。

　　似乎还有些眼熟，老板这进的什么货。

　　两个人一起把袋子抬到了后间，陆星儿还瞄到老板抓着袋子的手有些抖。

　　有那么重吗？陆星儿奇怪着，老板昨天还跟她说准备要关店走人，这今天还进货干什么。

　　心里正不解，老板便将那刺青男人送了出来，那男人还在跟老板交代着什么，老板连连点头。

　　那男人说完，向周围略略张望了一下，便又开车走了。

　　陆星儿觉得有些古怪，她在树旁等了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进了酒吧，

　　“成哥。”陆星儿朝里面喊了一声，酒吧白天不营业，所以没开灯，屋子里头的窗帘又都是拉着的，有些黑。

　　“成哥？”陆星儿又往里走了两步。

　　“星儿？”老板从里间走了出来，声音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儿丢了个项链，想着过来问问，打扫的有没有人捡到。”陆星儿如实跟他说了。

　　“项链？”老板想了想。

　　“应该是没有，昨天这儿是我和巴木一块儿收拾的，打扫的人都辞退了，我收拾的前面你们昨天玩儿的这边，巴木收拾的柜台那边……”

　　“没有啊……”

　　陆星儿语气多少有些遗憾在里面，转头又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成哥，你是真的打算关店走人吗？”

　　“嗯，这边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陆星儿朝他笑笑，缄口没提刚才的事情。

　　刚迈出酒吧大门，走了两步，脚上被硌了一下，似乎踩着个什么小物件儿。

　　人总是有心想事能成的侥幸念头，陆星儿心中一喜，移开了脚，低头一看。

　　地上躺着的，不是她的项链，却也是一个她十分眼熟的东西……

　　-

　　陆星儿一路风风火火地回到家，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径直走到了沈玫的屋子里。

　　屋子里很整洁，被子叠得规规矩矩的，窗户还开着，一阵热风吹过，却叫陆星儿打了个寒战。

　　她打开沈玫的衣柜，沈玫似乎没打算常住，带的衣服也并不多，挂着的衣服只占了小半个衣柜，陆星儿一会儿就翻了个遍。

　　没有那一件红色长裙。

　　她在路上一遍遍地拨着沈玫的电话，传来的却都是冰凉的提示音，提示她稍后再拨。

　　她感到有些腿软，扶着床头柜坐下，手不小心地碰倒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相框，陆星儿伸手拿起来。

　　上面是她和沈玫的合照。

　　还是那天在街上一个异国男孩儿想要跟沈玫搭讪，抓拍了张她们俩走在一起的照片。

　　她记得沈玫当时笑着拒绝，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异国男孩十分遗憾，但执意要把这张照片送给她，沈玫也就大方地收下了。

　　照片上沈玫侧着头在跟陆星儿说话，嘴角飞扬着笑意。

　　陆星儿想，沈玫那天那么开心地跟她说了什么呢？她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陆星儿将攥得紧紧的手掌打开，手心里躺着的，是她方才在酒吧外面拾到的，沈玫裙子束腰上的一小截珍珠链子。

　　照片上的沈玫红裙飘荡，肆意而张扬。

　　那件火红的裙子，刺得陆星儿的眼睛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