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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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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尸山？这个情景，怎么颇有些眼熟，好像刚刚不就还在哪里见过？
果然，楚兰笑放眼一望，就看见尸山后，有一具更加醒目刺眼的尸体。这尸体身着一袭华服，胳膊、双腿和头颅，都被整整齐齐地切下来，像垃圾一样丢在旁边，而胸口处正正插着一把笔挺的宝剑。这尸体，正是方才韩先生课上楚兰笑还在水镜台幻境中见过的楚国将军！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袭上喉头。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看到一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以如此真实而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眼前，楚兰笑还是无法一下接受。
“楚兰笑，楚兰笑！”传声符里庄羽寒的声音有三分焦急，“快向右跑，有小道。你可别在司命点出现前就死了，那试炼就没有意义了！”
什么人啊？？自己都要被撕成碎片了，庄羽寒却还在关心练习会不会有效果？？
楚兰笑一边腹诽，一边撒腿狂奔。猝然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楚兰笑连忙回头，生怕又是哪个火人往自己身上窜。幸好，这次是个全须全尾常人模样的宫女。
“殿下！！”宫女见到他，张嘴就哭，“小殿下、您的皇弟还在寝宫里啊！！”
“皇弟？不认识，我独生子女啊！”楚兰笑摸不清这宫女底细，怕她是在诓骗自己，随口一诌就想脱身。
“殿下，殿下，您快去救救他吧！！那是您唯一的亲弟弟啊！！您要是不去，就没人会管他了，他就要活活烧死在寝宫里啊！！”
见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像是骗人，楚兰笑想再问，突然，宫女“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黑血，直直摔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几秒后，数股黑血从她口鼻七窍中流出。
楚兰笑一惊。这不是烧死，这是，中毒？
宫殿失火可能是意外，可是将军惨死、宫女中毒，必定是人为！
就在这时，楚兰笑左侧方向，传来一声几不可闻却迫切非常的呼救声：“皇兄，我在这儿，救救我！”
与此同时，楚兰笑右臂又是被人猛地一拉，只听一女声道：“殿下，快来这边！”
楚兰笑定睛一看，发现又是个宫女。可是这宫女臂力惊人，拉着他不由分说地就朝反方向跑，边跑边道：“殿下，奴婢们服侍殿下多年，殿下之恩重于泰山，奴婢们愿舍身救陛下脱离水火、护陛下周全！陛下，穿过这个走廊，就能看到一扇悬窗，翻过那扇悬窗，窗外生着灌木丛，连同宫殿外的一条野路，您顺着野路跑，一步也别回头！”
庄羽寒冷冷道：“她说的那悬窗，有两丈高。”
两丈，六米多，他就是会飞也飞不出去。
楚兰笑忙重复：“你说的那悬窗，有两丈高。”
宫女道：“这您不用担心，奴婢们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殿下逃出去！”
说罢，宫女停下脚步，道：“殿下，就是这儿了。”
楚兰笑仰头一看，果然在六七米左右的位置，开着一扇小窗，尚未被烈火波及到。然而，在他面前，楚兰笑见到了此生令他最目瞪口呆的场面之一。十几名宫女，一个跪在一个身上、跪在下面的拖着跪在上面的身体，竟用十几具肉身，搭成了一架梯子，从地板直通到悬窗上！
楚兰笑惊得说不出话来，宫女忙道：“殿下，您就踩着奴婢们的身子，赶紧离开这里吧！”
耳边，庄羽寒忽然兴奋地喊道：“来了！到司命节点了。”
楚兰笑这下也明白了。这司命节点，是要让他在救他那个皇弟、和自己逃命之间二选一啊！
庄羽寒道：“司命官的职责，是护司命对象的周全。这生死关头，不可能有时间去管别人的性命。这幻境的正确答案，自是一个‘逃’字。”
然而，楚兰笑又听到了那个呼喊，“皇兄，救我！！”
……怎么可能？自己已经跑出了这么远，怎么还能听到求救的声音？
忽然，一股浓烟窜入，楚兰笑只感到头疼欲裂，眼前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皇兄……救我……”
好像也是在这样一间破败不堪、火光熊熊的室内，一个与楚兰笑长得八分相似的少年，被一个男人捏着脖子拎到半空中，那与他相差无几的脸上写着满满的绝望。少年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但他惊惧的眼神仿佛在说：“皇兄……救我……”
猝然间，一道剑光闪过，一把长剑插在少年心口，“噗嗤”一声，鲜血流得止也止不住。
而楚兰笑只能在原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死去，一点一点干枯。
这画面如此真实，这不是幻觉，这是……这是他的记忆。
准确地说，是他这具躯体原本主人的记忆。
“不，不，这次绝对不行！”楚兰笑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吼一声，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折返过身，转身就向求救声的方向跑去。
庄羽寒这回真的急了，他喊道：“楚兰笑，你疯了吗！那是肉搭的人梯，支撑不了多久，你就算救了人，自己又出不去，你们两个都得死！”
楚兰笑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朝皇弟的房间狂奔。
庄羽寒飞快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逃”字推进水里。可是没用，楚兰笑的动作没有一丝改变，脚步没有慢上半分。
庄羽寒二话不说，连写三个“逃”字，融进水里，却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丝毫作用。
庄羽寒忽然惊觉，楚兰笑竟强行用自己的意志、违抗司命官的命格！
“楚兰笑！你……”
后面的话，楚兰笑都听不到了。他直接将耳边的传声符撕了下来，丢进熊熊烈火中。
终于，楚兰笑闯进寝宫，看到一个少年晕倒在角落，已经被烟熏得失去了意识。
那少年，八分像他，正是他的皇弟。
楚兰笑横抱起少年就跑。他一边跑一边想，他知道路，知道出口，只要跑得够快，他能出去，他们都能出去！
就在他快跑到那扇悬窗时，蓦然，他察觉到一些异响，接着，一记辛辣的液体就突然泼到了他眼睛上。
危急之下，楚兰笑竟强行靠应激反应稳住了脚步，才没抱着人摔倒在地。他发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远比他想象的要好使得多。
楚兰笑努力睁开眼睛，没瞎，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眼前只有一片猩红色，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分辨不出。
傻子也能想到，这毒液不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定是有人暗算。烧宫殿的人、杀将军的人、毒宫女的人和暗算他的人，这一步步计划周全，必是有备而来。
楚兰笑心中只有一个猜测。
淮南国。
此时暂管不了那么多，逃命要紧。他看不见，正焦头烂额，忽听到声音：“殿下，快来，奴婢们在这儿！”
这声音一瞬间优美如同天上福音。原来那些宫女们还没走！
只是，他能感觉到，火已经烧到这里来了。地板烫得像油锅一样，他听见宫女们粗重的喘息声，大口大口的咳嗽声。
楚兰笑一步也不敢迟疑，一边摸索一边借着宫女们的力，托着少年便往上攀爬。
他听到自己每踩一步，宫女们就不堪其痛地闷哼一声。
“殿下，就快了！就快到了！”
“啊——！！烫啊，热啊，烫死我啦！！”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绝望地尖叫起来。楚兰笑意识到，是房中的火势再控制不住，已经烧到了跪在最下面的宫女的身上！可是即便是这样，这架人梯也并没有倒塌，那给人做了垫脚石的宫女，竟强忍着烈火焚身的彻骨之痛，仍坚持着要送他出去！
火势顺着人梯不断上升，尖叫声愈发凄厉，让人既凄楚又恐惧，好像身在炼狱火海。
终于，终于，楚兰笑摸到了悬窗的边沿，他只消一翻身、往下一跃，便能脱离这里了！
就在这时，他感到额前一凉。他试探地往前一摸，一颗心彻底掉进了冰窟里。一把剑正从窗外抵在他的额头上。
“……求求你，放过我弟弟。”楚兰笑看不见窗外人，他只能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伤你弟弟。”窗外声音冷如霜雪，“我只要你死。”
楚兰笑了然地点点头。猛然，他手上动作，将少年托起，避着剑芒送出了窗外。而楚兰笑自己，则重重向后一倒，朝空无一物的身后栽去。
……
……
……
“……楚兰笑！楚兰笑你说话！”
楚兰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中，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小寒的脸。
不……那是庄羽寒的脸。离他那么近，近到缕缕黑丝、寸寸肌肤都能看得清。
一瞬间他就清醒了。
他发现，此时自己竟被庄羽寒横抱着，在飞快地移动。
“庄羽寒……？你怎么会在幻境里？你不是、你不是应该在外面吗？”
他注意到，庄羽寒手腕上缠着一条近乎透明的线，与自己的手腕紧紧连在一起，那是十里瀑幻境中司命者与入境者联系的标志。
这一条细弱游丝的线飘在空中，却让楚兰笑觉得他和庄羽寒之间有一种十分牢靠的联系，让人很是安心。
“幻境不知为什么出了问题，刚才我在外面完全无法和你联系上。我猜，是这次幻境的内容与你在凡间的记忆产生了重合，让你的记忆碎片混了进来，这才导致了混乱。”庄羽寒清晰道。
“你居然亲自闯进这幻境里来，难道是为了，救我？”
“从未有曾身处凡间的人进过十里瀑，伯父也是一时疏忽。不救你，你若真出了事，要受惩罚的就是伯父了。”庄羽寒面无波澜道。
楚兰笑苦笑，这人可真是耿直啊。
可即便是这样，这么贸然闯入，想也知道庄羽寒定是冒着很大危险和责骂的。
楚兰笑不由动容，从他被骂抄袭、被全网黑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被一个人护着是什么感觉了。哪怕就算不是保护，在身处危难时有人并肩作战，也是他从前所一直奢望却不可求的。
楚兰笑不禁道：“庄兄，我……”
“举手之劳，我们不熟。你别碍事，快让我飞。”
楚兰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