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星河》冥想观察第三世界

32、第 32 章

　　承袭了天庭一贯的风格，就连关押重犯的囚牢在外头看起来也是一样的富丽堂皇。偌大的囚室用四面高墙隔绝了所有的光，只剩几盏永不熄灭的蛟油灯忽明忽灭，在微风中摇曳着微弱的火苗。
　　重达万斤的玄铁囚门被慢慢推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李赫眯着眼，好一会才适应了那对他来说过于刺眼的光。
　　就像是回到了地宫，却见到了太阳。
　　太微挥了挥手，亲卫行礼而退，又将玄铁门关上，让整个囚室重归黑暗。
　　李赫扭了扭许久不动的脖子，免不了触碰到脖颈上紧锁的两道锁仙镣，挨上一阵灼痛。
　　距他被关进这儿已经快四个时辰，保持了四个时辰站姿的他，脖子实在是僵硬得很，不运动一下都没法抬头看向来人。
　　彼时迅捷斩杀三位阿修罗，对上两大魔王都立于不败之地的魔，如今却是满身狼狈地被缚在他天庭之中。
　　太微静静扫视了一周，李赫身上的伤口被破烂衣袍遮了大半，从缝隙处看去才隐约可见；双唇干裂泛白，看起来就极尽虚弱。
　　除了身后那根狐尾，其他各处均与人类别无两样。人界那种灵气枯竭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出现他这样的家伙的？
　　面对着虚弱的李赫，太微也不敢掉以轻心，上古传说中的魔，可是与先天神邸都能一战的怪物，远不是他太微这种后天神邸能比的。
　　见来人只敢站在离自己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惹得李赫不禁发笑。
　　“你与润玉，有何关系。”
　　李赫挑了挑眉，他知道面前这人就是最后将他打倒的家伙，“和你有关系吗？”
　　“你不认识我？”这个回答当真有些出乎太微预料，这天地间除了陷入轮回的人类之外居然还有不认识他的。
　　李赫嗤笑一声，觉得莫名其妙的“我应该认识你？”
　　“我乃当今天帝。”
　　“噢。”明白了，这就是润玉他爹，那个可能会杀了自己的人。李赫不自觉地仔细打量了太微两眼，直接的眼神丝毫不因为太微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他就是自己的未来岳父，那倒是要讨好一下。李赫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这一茬，还忍不住轻笑出声。
　　“天帝陛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都告诉你。”
　　太微只觉得他是在不屑自己。因此对话间更为谨慎，毕竟真魔这个名头是他也不得不重视的。
　　“你是如何从人界来到天界的，你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很难吗？”李赫轻飘飘地反问道，“至于目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润玉。”
　　“你！你到底有何居心！”太微隔空伸掌一转，那八根锁仙镣就猛地收紧将李赫悬吊在半空之中。
　　这对于神仙来说只有束缚作用的法器，对他李赫而言还多了道烧灼的惩罚，在这幽静的室内都能听见肌肤开始滋滋作响。
　　李赫反倒是笑了出来，愈发大声，“天帝陛下，你问错人了。除了润玉，我对别的都没有兴趣，而对他…我从未伤害过。”
　　“满口胡言，润玉左肩上那一巴掌你又如何解释！”
　　“那你可知，我若不打那一下，你的大儿子‘勾结魔修’就要变成五十万人亲眼见证的事实了。”
　　太微愕然。他不曾知道忘川之战的详情，而定北告诉他的只有一部分，并没有告诉过他还有这么一茬。
　　“天帝陛下，”李赫抬眼，击破了太微对他最后一丝防备，“润玉的逆鳞，是我治好的。”
　　润玉自小便无逆鳞，那块逆鳞之肤总是最容易受伤、也是最难好的地方，但化作人身就没有多大影响。久而久之，润玉便不愿以真身示人了。
　　太微很清楚这件事，但这魔居然也知道这件事，让他不得不相信起李赫所说的话，开始思考起李赫所作所为的意图。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和润玉的关系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
　　太微将李赫放了下来，转身便出了囚室。吩咐亲卫给李赫带来些饭菜，他决定再去润玉那儿一趟。
　　太微敲门的时候，润玉还在入神地想着事情。本来以为是邝露，正想将她打发走，没想到门外传来的却是父帝的声音。
　　“润玉拜见父帝。”
　　太微只点点头应了声，伸出手去托着他身子不让他再跪下，润玉便也就顺从地站直了，请太微入座后为他倒上一杯清茶。
　　“润玉。”太微却是连这杯茶都推远了些，“你是不是已经长出了逆鳞？”
　　“……是。隐瞒父帝许多时日，是润玉的不对，还请父帝责罚。”
　　太微如今的心情很是复杂。龙之逆鳞不可触，这是天地间都通晓的事理，只因逆鳞护着的是龙最重要的死穴。
　　润玉自小无逆鳞，没有能护着那处的东西，而他作为天帝、作为父亲，却无能为力。为了保护润玉，就只能整日拘他在室内通读经典，养成了现在这个性子。
　　“责罚什么呢，为父是高兴的，高兴的。好啊，长出来了就好。”太微拍拍润玉肩膀，面上终于露出些笑意。
　　润玉为龙又有了逆鳞，的确是可以放手让他去了，不需再拘着他。至于是福是祸，是劫难还是机遇，那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了。
　　太微想完这一点，没等润玉问出来就告诉他：“那人被我关在天牢中，为父还是不放心。你若要去，记得小心行事。”
　　润玉无话好问，只得强忍眼中酸涩，抬手行礼，“多谢父帝”
　　姻缘府，丹朱在树下独酌，一个人喝着喝着不久就觉得索然无味，放下了酒杯。润玉二度受伤，旭凤跑回了娘家，两个侄子一个都没空陪他，他真是觉得有些孤独。
　　思来想去，丹朱又突然想起那日在润玉脚踝上系着的红线，便离开凳子在地上盘腿而坐再探一回，想看看那个抢走了他懂事大侄子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回倒是毫无阻拦，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因为润玉脚上红线的另一端，就在天庭！
　　丹朱被一双红色眼眸吓得直接从入定中惊醒，黑黝黝的囚室里看见这么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着实恐怖。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一边碎碎叨叨着自己才能听见的话。
　　“居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