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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隐山 ...

  •   我出生在一个叫做隐山教的地方,我爹是个守山门的教众,我娘是个厨娘。
      教主总在云游四方,我从没在教里见过他,教里一应事务全由左右护法操持。
      左护法是个和蔼的大叔,总是给我们小孩儿发糖吃,我们都很喜欢他,可是姑娘们不喜欢,她们都怕左护法的蛊虫。所以左护法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一个不怕虫子的姑娘做媳妇儿,再生几个小孩儿。
      右护法比左护法还要威严些,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却总是板着脸,武功又高强,她对任何事情都能挑剔一番,连左护法都要避其锋芒。
      不过,我不怕她。
      我知道右护法胆小怕黑,还特别怕左护法的蛊虫。她表面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连姑娘家最喜欢的胭脂也不乐意擦,其实背地里特别嘴馋,总找我娘开小灶。
      她不忙的时候就在厨房里偷吃,忙起来的时候阿娘就让我去给右护法送吃的。
      右护法的院子很大,她总是在里头练武,我每次去都会站上一会儿,我喜欢她打拳练剑的样子,好像每一击都裹着雷霆的力量。
      我告诉她,我想跟她学武。
      我以为她不会同意的,但她同意了,还很果断,这甚至让我怀疑她是为了更方便找我娘开小灶。
      就这样我成了右护法的大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
      我回家把这事跟我爹娘一说,我爹摸着他那光溜溜的脑壳感慨祖坟冒青烟,然后拿着我的弹弓出门,说是要去打几只鸟儿,今晚加餐。
      可惜他的准头实在不行,一只鸟也没打着。
      还是跟我爹一起轮班守山门的几个叔叔,提着两只野山鸡和酒来我家,说是庆祝我拜到了右护法门下。
      山鸡我和我师傅分了一只,其他人分了另一只,拔下来的尾巴毛全插在了我家墙上,尾巴毛灰突突的不太好看,我爹说是要纪念我拜师了,一定要留着。
      行吧。
      恰巧那时,教主儿子也跟着右护法学功夫,我俩的区别在于,我是正式的大弟子,他就是个记名的。
      我这师傅着实有些不靠谱,招式教了几遍,便让我们自己练,还让我们互相做对方的陪练。
      我起了坏心思,要去欺负他,没想到一招我就躺在了地上,望着头顶蓝湛湛的天,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这个家伙实在让人有些讨厌,话少又闷,总是装作一副大人的样子,太让人没劲。
      我本不想和他说话的,可是蹲马步太无聊了,我俩就并排蹲在院子的墙根下,绿萝占领了大半个院墙。
      我们俩,总是我在说他在听,有时我说个十句,也不见得他回一句话,活脱脱一个闷罐子,久而久之我都习惯了。
      我过生辰时,随口邀了他一句,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还给我带了礼物,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我觉得好看,十分喜欢。
      我爹娘说这个很贵,找了根红绳给我挂在脖子上。
      第二天见面时,我给他看了脖子上的红绳和玉,他看着也挺高兴的,还破例跟我多说了两句话。
      他有什么好高兴的,明明收礼的人是我。
      就这么我十句他一句的,我们竟也慢慢地长成了少年人,师傅还是没有嫁人,因为她本就是为了逃婚才来的隐山教。
      随着年纪一同长大的还有我的好奇心,我时常在想山下是什么样的。
      那家伙对此很不屑,他说:“山下有什么好的,教里多的是被山下人间伤透心的人 。”
      我问他,那为什么教主总是在山下的人间云游。
      他没回话,表情也有些疑惑。
      我师傅倒没有什么大反应,只嘱咐我在山下一个人多多注意些,还有不要提隐山教的名字 。
      我应下了,背着包袱一个人下山去了。
      我住的客栈里,常常有行商的人路过打尖住店,他们言谈间总是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事儿,我喜欢听他们聊天。
      那天,他们在说魔教。
      我好奇地问了一嘴,魔教是个什么教啊?
      他们用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眼神看我,说魔教就是那个隐山教呗。
      他们一人一句的说,隐山教尽是些怪人,听闻教主一顿饭要吃八个童男童女,左护法脾气古怪杀人如麻,右护法是个尖酸刻薄用血洗脸的八十老妪。
      我震惊了,这完全就是谣传啊!
      不过,按照我师傅的性格,等老了倒是有可能变成一个尖酸刻薄的小老太太。
      唉,我觉得那家伙说的是对的,山下一点也不好。
      客栈掌柜的精明奸诈,昨儿我还看见他克扣伙计的工钱,伙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偷藏客人忘带走的东西,还赶上门讨饭的老乞丐。
      还有厨子,我怀疑他偷吃了,不然为什么我的菜里一眼望过去,没两块肉,可我明明点的是青椒炒肉,全是青椒,你是想辣死我吗?
      我打算走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多住了几天。
      有个进京赶考的举子被偷了钱袋准备上吊,是掌柜的将人劝了下来,给垫了一笔银子给他。
      我突然发现,事情与我想的有些出入,于是便仔细观察了下。
      客栈后面住着独居的老太太,她的丈夫儿子都过世了,生活很苦,伙计每日下工后都帮她挑水,过节还接她去了自己家。
      厨子把客人们的剩菜都偷偷给了老乞丐,还送了他治冻疮的膏药和不要的旧棉衣。
      不知不觉,我在客栈住了挺长一段时间,直至接到隐山教的传信。
      信里写,教主回来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他儿子,然后又消失了,现在那家伙成了小教主。
      左右护法也成了教中长老,左护法还是每天与蛊虫为伴,没有找到媳妇儿,右护法依旧对情情爱爱没有兴趣,坦然自若地做她的老姑娘。
      我收拾了包袱,准备回去,小教主还差一个新的右护法。
      我给他带了礼物,是我在路边摊上买的一把折扇,扇面上画了梅花,很像小教主院子里那株。
      我要跟他说,山下的人间其实挺好的,但我还是最喜欢隐山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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