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小叔子宠上天》八角楼

11、军师殒身

　　听闻惨叫声，韦左最先赶到，然后是柴邵，与他们分开寻人的司漠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韦左与柴邵那两张写满难以置信的脸。

　　尸体旁的白绫上，血字清清楚楚——诸葛高远，罪行累累，不容申辩，替天诛之，官刀亲笔。

　　司漠闭上眼，眉头怎么都无法舒展，韦左和柴邵都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都没人说话。

　　几日后。

　　诸葛高远停灵后，已经报丧入殓。他的死因和公良文星一模一样，身中利刃，一剑刺中要害，据仵作检验，连致死的凶器都别无二致。

　　正月廿七那晚，有人看见了白绫上的字，看到了那个叫作官刀的落款，官刀杀人一事就此传了开来。

　　秦柳烟是从吴姨娘那里听说的，吴姨娘是从家中小厮那里听说的，秦柳烟听说了官刀一事，居然愣了一会儿。

　　她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然而晓镜山上她亲眼目睹的一切太过震撼，让她下意识就选择回避掉，只当那是自己的错觉。

　　城中因为官刀一事而人心惶惶，人人谈之色变。

　　官府派人去彻查这个自称官刀的贼人。

　　廿七那日，官刀在北市灯会上杀人，简直是目无王法，扰乱纲纪，闹得京城里沸沸扬扬。

　　京城府尹责令属下于十五日内破案，要将这个官刀斩首示众，以安定民心。

　　孟王府也派人寻找这个官刀，从几名廿七那日在北市逛灯会的路人那里听到了一些证词。据说，有人曾在案发地点的附近看见形迹可疑之人，而且是两个。

　　难道，那官刀还有帮凶？

　　只可惜，当晚夜色晦暗，证人根本没看清那两人的长相。

　　公良文星、诸葛高远接连丧命于神秘的官刀之手，孟王府内更加风声鹤唳。

　　所有怀疑过诸葛高远与公良之死有关的人，此时都像不会说话了似的，人人缄口不言。

　　孟王爷司睿迁避人耳目地唤来自己的心腹，命他出城去，到百里之外找一个人，一路上定要掩人耳目。

　　秦柳烟听吴姨娘说，之前拐了柳倩的那两个贼人被官府逮了，除了那一晚被司无涯救出的那十几个孩子，官府还顺藤摸瓜，找到了许多已经被他们拐走卖掉的孩子。

　　那晚，司无涯将那两个贼人五花大绑，背着昏迷的小柳倩，带着秦柳烟一路走出了那片复杂的深巷。

　　临走前，柳烟看向那件不知酿出了多少罪恶的屋子。

　　司无涯与她对视一眼。

　　她就明白了司无涯的意思，果然，他没有一走了之，而是救了那些无辜的孩子。

　　主屋里，秦柳烟的梳妆台上，有一只上了锁的小箱子。

　　就连雪奴都以为，那箱子里藏的应该是秦柳烟从扬州带来的细软财物。

　　可实际上，那上了锁的箱子里，锁着的是一位闺阁小姐所不能为外人道的心事。

　　让她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害羞。

　　一只铜绿色的魁星面具，头上长角、凸目竖眉，只是街边小贩雕画出的粗糙玩意，比不上她屋里用具的半分精美，却被她小心翼翼地保管起来。

　　漆色崭新，模样凶恶又俊美。

　　当时她只急着找妹妹，后来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他亲手给自己戴面具这件事到底有多暧昧。

　　而那面具还是他戴过的……她一想到就觉得面颊发烫。

　　那天晚上，他们离的那么近。秦柳烟莽撞地摘下面具，司无涯的眉目闯进了她的心。

　　鹰鼻，细长眼，单看上半张脸，着实有些凶。

　　然而那唇却似女子般殷红，薄薄一层，就像是画师用朱墨勾勒出了蕴意悠长的一笔，而画中恰到好处的留白，是他那近乎透明的肤色，只是那颜色看起来相当病态。

　　他也是那样，凶恶又俊美。

　　那晚的女儿胡同里，她平时头一回的胆气、头一回的鲁莽，在撞上他眉眼的那一瞬，就像是落入水中的火团，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结束得那般猝不及防。

　　其实这箱子里，还有一样东西……

　　若是被别人看见这箱子里的东西，她的名声就真是不用要了。

　　所以，她将一切都锁得严严实实。

　　以后两个多月，从轻雷隐隐初惊蛰，到屋上鸠鸣谷雨开，在漫长的春季里，秦柳烟的衣衫也越来越薄。

　　她是真心喜欢春秋两季。因为天生体弱，既受不住凛冬的寒，又受不住酷暑的燥，于她而言，春秋两季是难得的舒坦日子。

　　既不会冻到失去知觉，又不会热到头晕目眩。一到了春秋，她身子舒坦，就连哭的次数都见少。

　　春末的时候，媒人给秦柳韵找了一门亲事，京西药商胡家。

　　胡家家资雄厚，家中养着十几批商队，商队常年远走吐蕃、湘西、云南等地，以极高价购入名贵药材，几乎垄断了西南一带的药材市场。

　　胡家的药材进货价高，售价更高，向来只供给贵族和富豪，平民百姓是与之绝缘的。这些年来，胡家获利不计其数，在京中享有“药王”美誉。

　　即便放眼全天下的商户，京西胡家都是排得上号的。

　　胡家第四子胡桑年当十六，比秦柳韵长一岁，胡桑是庶出，与秦柳韵也算般配。胡家想借胡桑的婚事，与孟王府攀上关系，因此也挺乐得这门婚事。

　　那媒人的消息传进来的时候，秦家姐妹正在主屋里一块打发时间。

　　柳韵在帕子上绣一对七彩鸳鸯，她的绣工在姐妹中最出挑，针下自有锦绣天地。

　　柳贤正在画画，柳贤端坐在案边，身量挺拔，如竹如兰，悠然自得。

　　柳烟倚在榻上看书，她身子弱，本来就不爱动，看书最适合她，她只是时不时翻动几下书页，几乎不出声。

　　柳倩在柳贤身边，给柳贤研磨，认真地看着桌上的画纸。因为柳贤正在给柳倩画对燕风筝。

　　柳倩从霭娘那里听来，京城里时兴放对燕风筝，柳倩听说之后很是向往，于是便去缠着柳贤，让柳贤给她画一个，然后她便要霭娘去照着贤姐画的样子扎一个类似的。

　　柳贤之前就给柳倩画过东西，是一只秋千。之前，柳倩想要秋千，柳贤就画了个样子，让小厮们去宅子外绕去后院，给柳倩扎了一个。

　　之所以扎在后院，还是柳烟提议的。柳烟是想借此让柳倩多去后院玩。

　　柳烟心里有小算盘，万一司漠想要故技重施，再爬她家的后门，要是看见柳倩在后院，应该不好意思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有什么出格的言行。

　　自从上次在后院遇见司漠，秦柳烟就没再去过后院。

　　几个姐妹们聚在一起时往往不喜丫鬟在旁，就她们四人在时，吴姨娘进来禀报，说是媒人来了消息。

　　吴姨娘说了胡桑之事，姐妹们都将心思放到这件事上。

　　柳贤说：“既然这样，我们便选个日子去见见那胡桑，看他合不合韵姐的心意。”

　　柳韵面上一红，颔首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柳贤快人快语：“行啦，韵姐，咱们几个都是从扬州来的自家人，不过是姐妹间说点私房话，你就别再不好意思啦。”

　　柳韵满是羞怯地瞪了柳贤一眼，小声嗔道：“胡说什么呢……”

　　柳贤和柳烟对视一眼，柳烟掩口轻笑，柳贤直接笑出了声。

　　柳烟的脸上流露出对安宁的向往，悠然道：“胡桑是第四子，不能继承家业，但是呢，只要等到胡家分家，胡桑定能分到不少银钱地产。你们无论是做点小生意，或是收租，都是营生的好办法。不用被卷入高门大户里的欺压争斗，清闲自在。”

　　柳贤也极乐得这门婚事，笑着说：“韵姐若能嫁给胡桑，便是胡家明媒正娶的正室，是富商胡家的主子，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然而，如何与胡桑见面就成了难题。

　　若换了一般人家，便该由双方父母商议。可秦家只有几位闺阁小姐，一旦需要出门交际，便处处受制，别人家都是父母兄弟出面，到了秦家这儿，便是颇多艰难。

　　需得寻个不惹眼的好办法，与那胡桑装作不经意地见上一面。

　　柳烟把手中的书放在案上，把柳韵、吴姨娘全都拉到柳贤和柳倩身边，一家五口凑在了一块。

　　柳烟低声说：“过几日，京西有一个赏花会，到时候不冷不热的，正适合出门。咱们让那媒人给胡家带个信，约胡桑在赏花会上一见。”

　　柳贤附和道：“嗯，到时候咱们五人去，连丫鬟都不带，她们毕竟是王府派来的人。”

　　柳烟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柳韵低着头不说话，柳贤和柳烟都以为她是害羞，实则柳韵心中另有思量——

　　那胡桑虽是“药王”胡家的人，然而他既不是嫡也不是长，就如柳烟所说，胡桑不可能继承家业，日后定是要分家的，分了家之后，胡桑的日子未必会好过。

　　况且，胡桑出身商户，跟科考入仕的读书人没法比，跟身为皇亲国戚的孟王府就更没法比了……

　　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糊里糊涂地就拿胡桑和司漠相比了。

　　柳韵心里对胡桑不大满意，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她这样复杂的身世，究竟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她，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她心中没主意，既然柳贤和柳烟安排了，柳韵也只好暂且都听她们的了。

　　在京城里，吏部侍郎柴修德之子柴邵是有名的公子哥，交游广泛，不少世家公子都是其好友玩伴。

　　近期，有一批官员携了家属亲眷进京述职。于是柴邵做东，备好了美酒，邀了那几位官员家中之子，打算同去京西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