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犹似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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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苏杭春来早，老妇人满头华发，坐在村子后的山脚下晒太阳，河水潺潺而过，她身边有垂髫孩童嬉笑打闹。
孩子们玩儿的累了，便围坐在老妇身边，哄着要她讲故事。
“婆婆再与我们讲讲杨爷爷的故事吧！”
“对呀对呀！杨爷爷带着他妻子隐居山林之后呢？他们就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吗？”
“还有他们的孩子呢？也变得像婆婆一样老了吗？”
老妇人被他们吵得无奈，便慈祥地笑着坐起身，拍拍他们的小脑袋，开始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该从哪里讲起来呢？
是从许多年前的小阁楼讲起来吗？那时故事里的人叫做杨左使。
或者是应该从他当了杨教主之后讲起？
罢了，就从她终于找到他说起吧，虽然那时候他们的女儿都很大了。
但是也没关系，他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分开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后来呀，你们杨爷爷就把不悔托付给新任的张教主，张教主很疼爱不悔，杨爷爷就带着他的妻子游山玩水，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再后来，张教主和不悔也想轻松轻松，就又把教主之位传给了杨爷爷，杨爷爷便成了明教第三十五代的教主，一直到他去世。”
你看，最后英雄总是满身荣耀，带着爱人隐居山林，从此再不分开。
老套的结局却能让孩子们兴奋不已，炊烟初上，他们打打闹闹地走远了。
老妇人看着身边最后剩下的一个小姑娘，笑着问她：“你怎么不回家呀？”
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脆生生道：“因为我想听婆婆说完故事的结局，婆婆每次讲故事都只讲到这里，我想知道再后来呢？”
老妇人失笑，后来的故事，已经太久没有被提起了，那些血流漂橹，伏尸百万，连她，都不愿意再记起。
但是她还是说了：“后来，他们就都死了。”
新帝登基，肃清乱党，整顿朝纲。
有谏臣上书，江湖草莽，目无法度，世人皆知明教却不知明朝，焉有此理？
皇帝深以为然，五月发兵，一路势如破竹，歼灭明教属下分舵一百二十多处。
次年三月，直指昆仑。
那天是怎么样的呢？
空荡荡的明教圣坛下，杨逍握着她的手，手心冰冷，脸上却带着笑：“晓芙啊，你走吧，思卿还小，他不能没了父亲，又没了娘亲。”
她就只能躲在密道里，抱着年幼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坦荡地走向那些杀红了眼的将士。
他带着那把龙泉剑，依旧是朗月清风的模样，即使脸上溅满了血，锋利的剑锋卷了刃，他依然还是那般轻狂高傲的模样。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他站在那群尸体边上，大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告诉朱元璋，我明教，誓死不降。”
无数的刀剑穿过他的身体，暗青色的衣衫被染上大片大片刺目惊心的红。
但他依旧站着，像是永远不倒的松柏。
他们可以杀他，可以杀许多人，可是他们永远也杀不死，属于杨逍的骄傲。
公元1368年，朱元璋下令清剿乱民，昆仑山血流千里，第三十五代教主杨逍力战不殆，以身殉教。
第三十四代教主张无忌与夫人杨氏飞马援持，未果，为明军所擒，双双自裁于狱中，留有一子，下落不明。
至此，中原明教倾颓，教众五万六千七十二人，血战到底，无一人投降。
天色终于渐渐暗了，老妇人收起躺椅，带着小姑娘往回走，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问：“那杨爷爷到底去了哪儿呢？”
老妇人伸手摘下风吹到她头上的花儿，温柔地说：“他在这儿啊。”
小姑娘低头，看见老妇人苍老的手上握着一枚已经磨损严重的旧令牌，那令牌雕刻得极为精致，乃是以玄铁所铸，中间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即使已经如此破旧，依旧发出微弱的光泽。
像是一团烈烈的火焰。
“婆婆你看！”小姑娘指着身后惊讶地叫起来。
老妇人回头去看，身后是春日的山花烂漫，生机勃勃，夜风徐来，卷起一阵花瓣，拂过她们的眉间身畔。
温柔如同恋人的轻吻，也像孩子对母亲的眷恋。
而她好像看见那山野中有人轻裘缓带而来，意气风发，对她微微一笑，犹似故人。
将头临白刃，犹似斩春风。
清明时节，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不过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犹似故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