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打威士忌》皮桃

7、第 7 章

　　十一月初，季节逐渐进入秋天，大家整理好夏天的衣服，换上了长衣长裤。
　　时涵衣服不多，全是运动休闲装，除了短袖以外，其他的都是四季款。

　　自诩为美女博主的齐婷曾经因为时涵风格单调而强行给她改头换貌，在某一个休息日，勒令时涵带上黑色的长直假发，穿白色的裙子。
　　打扮完，齐婷和周兮突然理解为什么时涵要剪短头发，打扮的那么中性了。

　　时涵很瘦，看上去柔柔弱弱，弱不禁风，但她只是骨架子小，并不是明星们刻意追求的那种骨感美。
　　一米六五的身高，腿又直又白。鹿眼，小嘴，娃娃脸，配上少女的发型和刚过腿根的法式连衣裙，整个人就一洋娃娃。

　　两个人完全移不开眼，只能一边羡慕一边感叹：“宅男杀手。”
　　自那以后，她们就不再管时涵穿什么了，甚至支持她穿运动装。周兮慷慨激昂：我们的宝贝不能被别人染指，视觉染指也不行。

　　......

　　周末，青年志愿者协会和体育实践部联合举办了一个活动：收集空瓶，废物利用。
　　时涵和刘悦被分配到的区域是操场外围，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个去右边，一个去左边。

　　席霆琰昨晚熬夜补材料，最后在办公室睡的。办公室里的沙发硬的不行，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
　　秋日的阳光余热还在，但也染上了一丝寒气，席霆琰揉揉发酸的肩，开窗抽烟。

　　窗户对着操场，枣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有人在跑步。操场外，有人在捡垃圾。
　　捡垃圾的人没穿环卫工服，席霆琰多看了两眼。
　　操场门口，栅栏外，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右边那个短头发的，看着身形特别熟悉。

　　他把烟叼在嘴里，拿出手机，拍照，放大。正巧时涵抬头，稚嫩的小脸清晰地印在照片里。
　　带着惆怅，带着迷茫。

　　席霆琰笑了笑，看着照片，把烟抽完。
　　点进院会官Q，最新的消息就是今天的活动，发布时间是8:05分。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继续赶材料，半个小时后，发现时涵还在下面，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想了想，他给周东打电话。
　　打了三遍，电话才接通。

　　席霆琰：“起床，把咱们寝室的空瓶子都带到办公室来。”
　　周东有气无力：“带空瓶子干啥？”
　　席霆琰：“把其他寝室的也搜刮过来，给你半个小时。”
　　周东意识混游，“半个小时干啥？”
　　席霆琰把电话挂了。
　　周东清醒了。

　　“操，席霆琰这祖宗！”

　　骂声太大，吵醒了上铺的段铭，他翻了个身，让周东闭嘴。
　　周东：“你琰哥改行收破烂了，从寝室开始收，让我们支援他。”
　　段铭：“他人呢？”
　　周东：“办公室。”
　　段铭：“？那我们怎么......”
　　周东：“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赶紧起床跟我去找八方。”

　　段铭彻底懵了，从床上坐起来，“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周东愤愤的套裤子，“大周末的，九点还没到，疯狂给我打电话让我收空瓶子，自己寝室的空瓶子不够，还要去收别人寝室的，换成你，你刺不刺.激？”
　　段铭：“嗯，刺.激。”

　　半个小时后，周东和段铭一人提着两个塑料袋出现在校会办公室。

　　周东把东西往地上一扔，“要瓶子干啥？今天你要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咱俩没完！”
　　“知道我早上受得啥待遇吗？隔壁刘老.二以为我要做啥爱心事业，拉着我的手不放，让我一定要把他的儿子交到有缘人手里。”他嫌弃地指着其中一个绿茶瓶，“就这个，这里边曾经住着他的儿子。”

　　席霆琰把那瓶挑出来，扔了。
　　“还有吗？”他问，“还有谁有儿子？”
　　“儿子没了。”周东指自己，“但是你爹在这儿。”

　　席霆琰没理他，让他们到窗边，往下看。

　　段铭首先发现，“时涵？还真是她。”
　　他就觉得刚才在楼下好像看见她了。

　　周东也看明白了，“你他.妈一大早把我们叫起来就为了给学妹送瓶子？！”
　　席霆琰把瓶里最后一点水喝完，空瓶子扔给他，“答对了。”
　　“行，”周东咬牙切齿，“我去给你送。”

　　楼下，时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腰。手里的袋子空荡荡，一共才捡了三个瓶子，还都是在树丛旮旯里捡的。
　　这是一个好现象，最起码大家都不乱扔垃圾。

　　“学妹。”周东人未到声先到，走近了，问时涵，“听说你们有活动？”
　　段铭把手里的袋子给她，“我们寝室的，放着也是放着。”

　　时涵看着满满四袋子的空塑料瓶，愣了愣。这才开学两个月吧，他们也太能喝了。
　　看她不接，周东硬塞，“客气啥，给你你就拿着，别客气。”
　　时涵说了一声谢谢。

　　周东抬头，席霆琰就站在窗边。
　　他让时涵先把袋子放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矿泉水瓶。

　　“这个你拿着。”
　　时涵接过来，不明所以。

　　周东上前一步，小声说，“这个瓶子，你可要保护好了。”
　　“？”
　　“这里面，曾经住着我们琰哥的儿子。”
　　“......”

　　时涵手一松，瓶子掉了，在风的指引下，轱辘轱辘地转着飘了好远。
　　反应过来以后，她又跑着去捡。捡的时候两根手指揪着瓶盖，随便塞进某个塑料袋里。

　　“谢谢学长们，我先走了。”
　　她拎着袋子，脚步飞快，生怕被谁撵上。

　　时涵走远后，周东控制不住地笑，从楼下笑到办公室。
　　席霆琰站在窗前没动，“你和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就说那是你刚喝过的瓶子，她就给扔了。”周东眨着眼睛，表情极其无辜。
　　“......”
　　他已经知道这小子说的什么了。

　　“周东。”席霆琰走到桌前，“看见这些文件了吗？”
　　周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没看见。”

　　席霆琰把他们放在周东怀里，拍了拍，“这回看见了吗？”
　　周东狠狠地摇头，“没看见。”

　　席霆琰笑，“你的了。”
　　他拿走桌上的车钥匙，和周东挥手，“再见。”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周东翻了翻文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琰哥，我错了！”

　　他的琰哥已经骑着小电驴载着段铭走了。

　　—

　　班长得到消息，最近会有人来查课，他在没有辅导员的班级群里说了一遍，下课后又单独叫走时涵，让她看好齐婷。
　　“我算了一下，从十月一放假回来开始，她就没有不逃课的时候。”

　　“尤其是心理健康教育课，她就没去过几次。”
　　“她是不是心里有问题，逃避老师啊？”

　　时涵：“没有，她心里没问题，就是单纯的不想去上课。”
　　“......”
　　你这么直接我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不想上课也得上，咱们才大一，学校盯的最紧的就是大一，她要是被抓到了，肯定会受处分。”
　　“我也......我们也会受处分。”
　　时涵不想让班长难做，“好，我会看好她。”

　　时涵原话转告齐婷，齐婷哭丧着脸，“那你们以后起床的时候一定要多叫我几遍，我反抗也要叫我，我不听也要叫我，一定要把我叫起来。”

　　齐婷每天艰难地和被窝做斗争，准时上课，一节不落。周五的时候，挺不住了。
　　“不是说有人要来查课吗？咱们消息超前，还是他们消息滞后啊？”

　　周兮不解，“上个课怎么跟要你命似的？”
　　齐婷：“早起才要我的命啊！我高中都没上过早自习！”

　　下课铃响，齐婷放开了说，“我真是太给查课的面子了，他们今天要是不来，我就......”

　　刚说完，有人敲门，“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学生会查课。”
　　周兮抻头看，看清带牌子进门的姑娘们的面貌后，和二人说，“校会学习科研部的部长。”
　　“副部长。”
　　“还有，席霆琰？”

　　听到熟悉的名字，时涵的注意力从书上转移，最后穿着白色卫衣进来的男生，正是席霆琰。
　　感受到视线，席霆琰抬头，二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学科部的部长按名单点名，点到时涵的时候，席霆琰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点完名他们就走了，齐婷问，“这就查完了？我通过了？”
　　周兮：“如果没有二轮的话，你通过了。”
　　齐婷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的不杀之恩！”

　　一节课后，放学，又一周的课程结束。但是时涵没想到，她又在走廊遇见了席霆琰。
　　周兮照例打招呼，“学长，刚下课？”
　　席霆琰摇头，“我在等时涵。”

　　“哦～等时涵啊！”周兮偏头。
　　齐婷收到目光，迅速会意，“那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

　　席霆琰无奈，“你室友见到我总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时涵假笑，要不是你说找我，我肯定也跑的比兔子还快。

　　走廊上人多，席霆琰带时涵往外走。

　　“我看你报了CCPC（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组队了吗？”
　　“还没。”

　　她早就报了名，但是大一报名的就她一个，大二大三报名的都已经组好队了，没有额外名额。

　　“我们队伍缺一个人，你要加入吗？”
　　“最后一场分站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分站赛的时候，我们入围了，学长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参加这次决赛，所以现在队伍缺个人。”
　　他顿了顿，“如果你想等到明年再参加的话也可以，但是，你今年提前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时涵早就想参加这个比赛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拒绝。
　　“好，我加入你们。”
　　“那今晚六点，103见。”

　　......

　　时涵吃完饭回寝室，寝室阿姨正好从她们寝室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方形的缸。
　　时涵连忙跑上前，“阿姨，这是我的。”

　　“正好，我还找你呢。”阿姨把缸放在地上，问她班级和姓名。
　　做好记录后，语重心长，“寝室里不能养宠物。”
　　时涵解释，“乌龟不吵不闹不掉毛，不会打扰大家休息的。”

　　“那也不行，学校有规定，不能养除了人以外的东西。”
　　感觉自己话说的有点重，阿姨换了个方式，“阿姨知道它不会吵到大家休息，但是如果你上课的时候，它从缸里爬出来，弄洒了水，水再渗漏，漏到楼下，一层漏一层。”
　　“那整栋楼都得为你宠物的过失买单。”
　　“阿姨这是防患于未然，你听话，把它带回家去，别再带来了。”

　　“......”

　　看见时涵回来，周兮放下手机，“我刚想给你打电话说这事。”
　　时涵把缸放回原位，感觉到危险消失的金钱龟从假山下爬出来，爬到斜坡上晒太阳。

　　齐婷家不在本地，没办法养。周兮家里没人，也没办法养。叶珊早就说过不喜欢养宠物。
　　没办法，她给南玻打电话，南玻说等周末陪她去宠物店寄养。

　　想到养了好几年的发财要离开自己，被送到“寄宿学校”去，时涵心里就不是滋味，晚上开会的时候兴致也不高。

　　“时涵，时涵？”
　　时涵回神，发现席霆琰和段铭都在看她，问她怎么了。

　　纠结几秒，时涵开口问席霆琰，“你有家吗？”
　　席霆琰：“......有。”

　　“经常回吗？”
　　“嗯。”
　　“我能去吗？”
　　席霆琰：？
　　段铭：！

　　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太妥当，时涵连忙改口，“不是，我想问你家里有宠物吗？”
　　“没有，怎么了？”

　　时涵和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中午发生的事，“发财不喜欢和其他宠物呆在一起，他生气的时候，会用爪子挠缸，还会挠人。”
　　“所以，你可以帮我照看他一段时间吗？”

　　淡白的灯光下，小姑娘的皮肤像剥了壳的蛋一样，白的透明。
　　她仰着小脑袋，黑瞳晶晶亮，会说话的眼睛里，全都是他的影子。

　　席霆琰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宠溺，“可以。”
　　时涵高兴极了，“谢谢学长！”

　　“不客气。”
　　没忍住，席霆琰抬手，胡乱地揉了一下她的头。
　　眼看着时涵嘴角的笑容凝固，他转移话题，“你送过来还是我去取？”

　　时涵声音变小，“我送过去吧。”
　　席霆琰：“你一个人抱着缸不方便，一会儿开完会我和你去取。”

　　在一旁干坐了二十分钟的段铭：“......”
　　他今晚来这儿是要干嘛来着？
　　哦对，虐狗。

　　巧了，他就是那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