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
01.
启介跑过无数遍赤城山路，即使闭上眼依旧能在脑海里描绘，直线距离入弯时间出弯角度。无数黑夜里那辆抢眼的FD，陪他渡过漫长又充满未知的旅途。
在车道飞驰尾灯在漂亮的转完后留下弧度好看的残影，浩瀚夜幕下隐藏的是速度与欲望都无法填满的寂寞。
02.
启介到达医院时，大哥正在午休。他靠在在医师室门旁，安静看着凉介休息。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细小尘埃在午后慵懒阳光照射下形成光明的通路。
医师室里男人疲倦的趴在桌上稍作休息，阳光带着活泼的因子，栖息在他眼睫上随着呼吸轻轻跳跃。
面前电脑屏幕显示着日程，男人看上去很忙下午有两台手术还要去参加在京都举行的研讨会，时间表一直安排到凌晨，最后一项调试车子。键盘一旁放着合上的笔记本，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他的名字，高桥凉介。
成年以后的世界比想象中更加忙碌，充实的生活背后是越来越贫瘠的精神感知。
梦想是被时间消磨殆尽后空虚的寄托，以及无法实现的遗憾。
大概是被安逸气氛所感染，启介竟也感到一些困倦，他表情夸张的无声打哈欠，然后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枚崭新的钥匙。他缓步靠近小心翼翼把钥匙放在笔记本封面上，最后看了一眼还在休息的哥哥，心满意足离开。
凉介是被提醒他准备手术的护士所叫醒，他难得茫然无措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属片，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质感在掌心蔓延。
他打开手机果然看到来自启介的未查看消息，上面写着：我新家钥匙。
年轻的医师将那钥匙放进抽屉里，落锁。
03.
启介已经很久没回家住了，开始做职业车手以后一心放在赛车上，所有精力都在车子和赛道之间徘徊。
连给大哥发消息的时间也被一再压缩，还是很难想象当初那么依赖凉介的人，仅仅在通了几通电话之后突然变得成熟可靠起来。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但接物待人方面总算是有所提高，这让D计划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相较于藤原拓海安静的性格来说，他们更怕启介在职业车队里相处不好，但如今看来似乎是白担心一场。人总是会成长，并且他正以飞快的速度成长到无法想象的高度。
有时候贤太会在看完锦标赛后主动联系启介，问问他近况顺便表达对启介哥的敬意。
启介在电话另一头冷着脸，跟往常一样带着大哥说教般的口气。
“我也要好好磨炼车技，以启介大哥为目标！”
“如果是那样的话，贤太从现在起就不要依赖我了。”
“诶？怎么这样！”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效果真的不同。
在他初入职业圈输得最惨的时候，被挫败感侵蚀。启介夜里给凉介打电话，窗外满天繁星却怎么也看不到黑夜背后的温柔。
大哥低沉醇厚的嗓音用几乎冷漠的口吻，“如果启介想站在最顶点，那从现在起就不要再依赖我了。”
那一刻，名为难过的情绪充斥了启介整个心脏。但当启介拿到WRC分站冠军的成绩时，他才终于能释怀凉介那几乎残忍的冷漠。
成长是一个人的旅程，即使有着优渥的先天条件，可早晚要脱离哥哥的保护，张开羽翼未丰的翅膀。
可是，还是很寂寞。
“啊对了，启介哥你知道凉介先生订婚的消息吗？”贤太的话拉回启介缥缈的思绪。
04.
趁着休赛期启介跟藤原商量好回家一趟，在岔路口，启介留给藤原潇洒的背影象征性挥了挥手，也不管背后的藤原是否真的在看，沿着街道消失在尽头。
藤原无奈笑起来，启介还是老样子任性耍帅。他想着，那是启介那么久以来很少露出的孩子气。藤原能够感受到启介渴望成长的速度，以及追赶某人的脚步。
真想知道凉介对启介说了什么呢？
那启介又是否知道凉介先生订婚的消息？
藤原最后揉了揉自己有些长长的头发，算了思考这种事并不是自己的强项，还是快点回去吧。
05.
启介没有回家他甚至没有告诉父母他回来的消息，与其面对看不上自己梦想的父母，还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他来到半年前自己独自买下的公寓。
半年时间没有人来，他用钥匙拧开门。细小的尘埃开始飘散，不远处茶几上还留着他上次离开前放在那里的烟灰缸，还有整个家里唯一的一张照片。房间里一点没变他捂住抠鼻叹气。
看来大哥是真的一次也没有来过。启介简单收拾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放松全身。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根孤零零躺在烟盒里。
“啧。”启介叼上烟，烦躁地随手扔了烟盒。一根烟的功夫，他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起了反应。从加入redsuns开始他过着几乎禁//欲的生活，但是男人总有缺口。
于是他认命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在过程中很沉默连哼都没有。但在释放的一刻，他还是出了声，“ANIKI。”
06.
启介睡了很久，等醒来时已经是夜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贤太找他喝酒庆祝他回来。
启介没有问贤太怎么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因为他赴约到地点的时候藤原也在。
因为考虑到要开车，启介没有开FC出来。夏季的夜晚配着晚风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真是惬意的事情。
在场的人除了凉介之后，D计划其他人都在。在坐所有人都见证着他和藤原的成长和蜕变。
聊了很多赛车的话题后，浩史突然问“凉介过几月要订婚的消息你们知道吧。”
其他人目光突然集中在启介身上，启介把最后一点液体灌进口腔，“别问我，我可不知道。”
“凉介不会答应吧？”一旁松本抱着酒瓶东倒西歪。
“谁知道呢。”
话题被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聊天的气氛依旧，但启介心里烦躁的情绪几乎膨胀到溢出来。
好想见你。
07.
“我是绝对不会像大哥一样，放弃自己的自由任父母摆布！”
“我大哥哪里好？明明是个书呆子！”
“大哥才没有梦想吧！继承医院就是你梦想？”
那样说话刻薄的人是谁？默默承受语言暴力用深邃目光看着自己的人是谁？
你是谁？
“启介你怕死吗？”
什么？
耳边突然回荡起夸张到响彻整个赤城山路的惨叫声，余光所及之处只有极速后退的护栏和被车头灯照亮的行车线。
下坡的山路像是过山车般的失重感，强行改变行车轨迹，恐怖到像是要离开地心引力。
他这时才明白“启介，你怕死吗”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那大概是高桥启介第一次直面死亡吧。
从那以后开始正面迎接生活确立梦想，学会曾经学不会的一切。也明白了长大后的哥哥为什么变得沉默。
凉介最想要的东西是自由，可最后凉介把所有的自由给了弟弟。
联姻，利益，家族，父母以及弟弟。
作为高桥家的长子，真是可悲。
09.
“あいしてる！”
10.
启介醒来时是在公寓的沙发上。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晚在回家的路上给凉介打了电话。
只是启介突然想不起昨天自己给凉介说那句话的时候是怎么样表情？
嘛，算了。
启介把茶几上的相片拿起来擦了擦而后当回原位，那是D结束后他跟凉介一起拍的唯一一张两人合影，他珍藏至今。
突然空荡的客厅里传来玄关处，钥匙扭动的声音。
阳光透进来被分割成明暗不一的区块，启介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笑起来。
11.
再见，我的年少时光。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