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狂想曲[无限]》一勺彩虹糖

16、失物招领

　　脏得看不出原本花样的皮球将人和鬼不分敌我地包围了。

　　陆炀和霍寻冷着脸，静观其变。
　　就见那些皮球各就各位后，开始前后左右摇摆起来，边摇边发出清脆的笑声。
　　天井中空空荡荡，回声充斥着每一个细小的角落。

　　方四维额角沁了冷汗，手指抖了抖才点开计时器中的道具卡栏。
　　他上前一小步，贴近陆炀和霍寻道：“我这儿有一张‘索尼克’，逃命用的，默认整组使用。待会儿你们给我信号，我就用道具卡。”

　　陆炀嗓音低沉，“别慌，先看看。”
　　霍寻：“手别抖，不一定用得上。”
　　方四维：“……”真正的鬼都打上门了，你们哪来的自信！

　　他们讨论刚起了个头，皮球们就等不及了，一股脑地堆上来，带着要把众人挤成肉饼的气势，一个摞一个，垒成四面墙，倏地往里推进来。

　　“啊——”
　　方四维和四只鬼的叫声整齐划一，嘹亮并刺耳。

　　陆炀和霍寻同时出脚，一人向北一人向南，齐齐踢了出去。

　　皮球到底是球体，支撑面积有限，即便有不可言说的外力为依靠，毕竟不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只要破坏的力量足够强，不怕拆不掉。
　　说白了，鬼屋之所以能“横行”，不过是因为人内心对未知事物有不可把控的恐惧而已。

　　南北两个方向的皮球墙应声而破，立体声环绕般的童音叽叽咕咕笑起来，直笑得人头皮发麻。

　　三人四鬼不等皮球们重聚，分头从两边的破洞冲了出去。
　　四只鬼行动不便，直接滚倒在地，所幸体量轻如塑料泡沫，方四维一只手牵四个，拖在地上跑，丝毫没影响到他的速度。

　　这边几人方才脱困，那边井口又出了幺蛾子。

　　谁也没留神那古旧的井边什么时候坐了个穿红夹克的女鬼。
　　女鬼用手耙着头发，冲他们咧开了嘴——

　　“卧槽！”方四维没忍住，爆了粗口，“裂口女啊她，吓死爹了！”

　　下一秒，没等方四维要调出“索尼克”道具卡，大嘴女鬼已经从井口爬下来，径直奔向了他们。

　　女鬼四肢着地，爬得飞快，如同加持了猎豹之魂。

　　四只被拖在地上的鬼已经疯球了，女鬼在挣扎中掉了另一只手，正挥着两根光秃秃的棍疯狂尖叫，舞动中，它头上的长发卷在了男鬼脚脖上，两厢一用力，头发与脑袋瞬间分家，女鬼顶着个秃瓢愣了半秒，忽然不动了。
　　“就这样吧，”它想，“体面是不可能体面了。”
　　手没了，头发也没了，人啊，就是这样，赤条条地来，再赤条条地走，想开了，便也没什么了。

　　它闭上眼，等着被爬来的女人咬上一口。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瘆人的咯吱声。

　　它慢慢张开眼，惊讶地看着天井正中间，那扭断它一只手的男人和另外那个一人一边牵着张渔网，把大嘴女人兜在其中。

　　半分钟前。
　　与裂口女宛如亲姊妹的红衣女鬼飞一般爬来。
　　在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同时，陆炀和霍寻正对着她包抄过去。

　　陆炀点开了他的计时器，调出道具卡，在女鬼即将扑上来时点了“渔夫的网”。
　　三米宽的大网从天而降，陆炀和霍寻分别扯住两角，迎面将那张牙舞爪的女鬼兜了进去，一击得手，两人迅速将渔网收紧打结，女鬼彻底成了“囊中物”。

　　四只鬼看傻了。

　　等他们拎着战利品归来，方才入队的水鬼才喃喃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陆炀把渔网往地上一扔，不答反问：“她是怎么回事？”
　　水鬼眼珠转转，没吭气。
　　旁边男鬼比他识时务点，小心翼翼躲着渔网，轻声道：“虽然都是临时工，但她待遇比我们好些，就是脑子不行，疯的。不瞒你们说，她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咬。”

　　“她为什么发疯？”霍寻问。
　　男鬼看看秃头女鬼，示意她来说，卖队友么，一人卖一部分比较合理。
　　秃头女鬼举着它那两根棍，比划着，说：“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孩子，小鬼。小鬼头在的时候，她不疯，不在，就疯得厉害。”

　　霍寻盯着它，没发问，等它继续交代。
　　秃头女鬼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小鬼头总在园里乱转，她醒着时候，说是帮她找什么东西。说起来，我们几个都不见了几样小玩意儿，但谁也没她这么想不开啊。”

　　霍寻闻言却皱了眉，和陆炀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一旁方四维眼神也跟着活络起来，当即把四只鬼一拽，“走走，出去细聊。”

　　——没谁愿意站在一群会笑会闹的皮球中间叙旧的。

　　三人拎着五只鬼，离开了鬼屋。

　　出口处，方才帮他们检票那位正笑容可掬地等在原地，对他们手里拎的鬼视若无睹，看不见一样。

　　“几位旅程还愉快吗？”检票员问。
　　三人没人应声。
　　“看来是非常愉快了，”检票员丝毫没受影响，自顾自说着，“本园对两小时内走出鬼屋的游客有特别奖励，请笑纳。”
　　他拿出了一个平整的信封，封口以火漆封住，精致程度与周围格格不入。

　　三人收了信封，检票员心满意足地走了。

　　对于信封，鬼们也好奇，然而没等大着胆子问出来，好奇心就被人打断了。

　　李刚和田晓茹走过来，两人震惊地看着捆成一团粽子的鬼，李刚颤声问：“大兄弟们，这些是啥玩意儿？”
　　男鬼翻了个白眼，“怎么说话的，谁是玩意儿。”

　　方四维：“据他们自己说，是鬼。”
　　他至今都抱着一丝怀疑，对鬼们的说法不大买账。

　　李刚“噫”一声，不动声色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一团鬼。
　　田晓茹倒没当回事。看了两眼就把目光收回来，挪到三人脸上，“你们从鬼屋抓出来的？”
　　三人默认。

　　霍寻笑起来，“二位可有什么收获吗？”
　　田晓茹：“谈不上是收获，出去逛了一圈，确定了剩下七人是两组人。”她顿了顿，语带讽刺，“现在是低星级副本，不存在竞争关系，多少人都能通关，倒谁也没坑谁。不过……有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陆炀视线扫过田晓茹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散的头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和另外两组的某个或某几个人在其他副本碰上过。
　　——在巨大利益驱使下，游戏内玩家们或自发或被迫形成“组织”，更有甚者，在进入游戏前就已经是一个团体，对上单人玩家，优势不言而喻。

　　从田晓茹的话里不难知道，她即便不是“老手”，在游戏里也有“引路人”，而她似乎也无意隐瞒。

　　“西部牛仔区那边相当猛了，”李刚说，“他们一帮人在‘试错’，热闹得不行。”他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大愉快的场景，粗黑的眉下意识拧了起来。
　　“按照游戏规则，第一组通关的队伍能够在星、金币、道具卡中间选择，”田晓茹道，“哪怕不是高等级副本，也没有人会想错过星和金币。”

　　话说到这儿，之前刚被霍寻科普过的方四维又不明白了，便问道：“那为什么上一个副本我领导们只拿到了一颗启明星？”更不用说霍寻这个光棍闯关者了，他连根鸡毛都没有。

　　田晓茹一耸肩，道：“当系统认为‘新手’人数超过队伍总人数一定比例，就会默认通关只发启明星，不过遇上这种情况的几率其实非常低。”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霍寻和陆炀，“你们当时的副本大概比较特殊。”

　　霍寻眼皮微垂，暗自一盘算，心想是特殊，一个他，约等于个黑洞，一个陆炀，困在游戏长达半年的失忆患者，一个唐红，来历成迷，剩下两位是否真的新手也有待商榷。
　　至于系统是哪种判断标准？
　　他冷笑一声，这垃圾怎么会有那种听上去和节操挂钩的东西。

　　“哎，反正不管怎么整都是系统说了算，”李刚抓抓头皮，“下一步怎么办？”

　　陆炀抽出方才拿到的信封，“先看看这个吧。”

　　李刚凑过来，颇有兴趣地观摩那火漆印，“你们挺厉害的，连绑鬼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知道要去鬼屋找线索的？”
　　“猜的，”陆炀道，“按照字面意思，鬼屋应该是整个游乐园‘鬼’最多的地方。”
　　霍寻道：“而且这次倒计时长的惊人，试错的机会相应多了不少。”
　　李刚点头，假装他们说的有点道理。

　　方四维在旁边看着他们人模人样地瞎忽悠，心说屁咧，你们就是图方便。
　　要不是旋转木马一眼就能看尽，你们可能早就坐上去了。

　　说话间，信封里的东西已经拆出来了。

　　陆炀在手里将那张折起的纸抖开，上面赫然是四个大字，失物招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一时间都没闹明白游戏系统这是玩儿的什么套路。

　　默了片刻，陆炀看向霍寻，“还记得方才鬼说了什么吗？”
　　霍寻面色沉下来，“他们说，每个人丢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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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大概率会有一些别字，发之前我尽量检查了，但不排除有漏网之鱼。近些天还请大家见谅，蠢作者正在努力攒月石，争取早日做一个能修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