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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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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光球被吹得高低乱晃,法尔斯却稳稳站在那里,任凭自己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任凭衣服的下襬上下翻飞。
黑发被掠起,露出白晰而精致的脸庞,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一条通往黑暗界的通道。
他轻轻地念动咒文,声音优雅得就像精灵的歌声,在空旷的山洞里发出令人恐惧的回响。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垂着,身体在黑色斗篷中显得更加纤弱,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
魔法光球因为气流的翻动,使得整个山洞忽明忽暗,显现出一种诡异至极的气氛。
「啊……不要……」一阵微弱的声音穿破了风声,在一块大石头的阴影处,爬出一个小妖怪。
他的皮肤是褐色的,就像被褪了毛的老鼠,四肢极短,原本应该是用双腿行走,不过这会儿是爬出来的。
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现在正冒着红褐色的血,连耳朵,以及隐藏在皮肤皱折里的鼻孔都在流血。
他的喉咙发出诡异的咕噜声,好像想说什么话,但他现在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极费力地向法尔斯爬去,在他的断腿后面拖着一道血迹。
法尔斯注视着耶克,黑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波动,就像在看一只恶心的爬虫一样。
他停止念诵咒语,可是魔法光球依然在半空中漂浮,斗篷依然上下翻飞。
「一只耶克也想要杀我?」他的声音很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
耶克流着血的红色眼睛瞪着他,相貌更加狰狞,张开嘴想说话,但是又一连咳出几口血。
法尔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耶克猛地抬起头,整张脸被痛苦扭曲得更加诡异,手死死地按住喉咙,却止不住地猛咳血。
最后他终于发出了声音。「是、是你们先来封印我的!」他的声音很沙哑,充满怨恨和不甘。
法尔斯看了他半晌,冷笑一声。「算了,像你这样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动手,你想要做什么就做吧。」说完,拿出那顶红色的帽子,像扔垃圾一样扔在耶克面前,后者充血的眼睛几乎要掉了出来,直直地看着那顶漂亮的帽子.
「帽子……我的帽子……」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最温柔的语气,显得诡异又可怕。
法尔斯冷冷地看着他。「只要你在完成心愿以后,把宝石给我就行。」接着不等他回答,便伸出手,解除耶克的魔法。
只见伊莱恩身上的冰慢慢融解。冰融化后变成了水,滴滴答答的从伊莱恩身上滑落。
水滴的重量将伊莱恩的发丝垂坠成优雅的弧线,最后金色的发丝承受不了那重量,水滴轻轻滴落。
法尔斯站在那里,黑色的眼睛看着狼狈的伊莱恩,心里有种久远的沉闷感。
他又对趴在地上,抱着红色帽子的耶克轻轻挥了挥袖子。
就在瞬间,耶克一下子消失,连带那顶红色的羽毛帽子也不见了。
山洞里空荡荡的,他身边混乱的气流已经平息,斗篷优雅地垂下。
「啊……怎么回事?」浑身湿漉漉的伊莱恩猛然清醒,只觉得身上有种彻骨的寒意,不过皮肤正在恢复温暖。
他抬起头,看到法尔斯站在那里,黑色的斗篷仿佛是黑暗的延伸,明明站得离他很近,却有种将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觉,皮肤在魔法光球的光芒下看起来有些苍白——
「哪来的魔法光球?」伊莱恩瞪着那些轻飘飘的魔法产物。
法尔斯挠了挠黑色的头发,暗恼自己的大意。「呃……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耶克弄出来的。」
「那我身上怎么湿了?」伊莱恩继续问。
法尔斯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我想……可能是山洞里的湿气太重了……」
伊莱恩皱着眉头看他,好半晌才问:「也许我下次也需要穿上一件斗篷,你认为呢?」
「我觉得非常好。」法尔斯立刻回答,「最好再在斗篷上加上光明教会的祝福魔法,毕竟您刚才是为了保护我而受到耶克的攻击。」
「耶克的攻击?!」伊莱恩惊呼,甩了甩金色的头发,手里握着长剑,目露凶光,四处寻找耶克的身影。
法尔斯好笑地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耶克已经走了。」
「走了?」
「他要的帽子已经拿到,刚才使用魔法只是因为你封印了他的山洞。」
「……不是我封印的。」伊莱恩小声反驳。
他耸耸肩膀。「你下的命令。」
「你确定他已经离开了?」见法尔斯点点头,伊莱恩才将长剑收回剑鞘,并且动了动身体,以便抖落那些水珠。「那我们可以走了?」
「当然。」回过神,法尔斯从地上摸索到那盏已经熄灭的油灯。
「那走吧。」伊莱恩过来拉住他,「真是糟糕的一晚,被魔法袭击的感觉真不好。」
法尔斯的唇角轻轻上勾,柔声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什么?」伊莱恩正在发表对于那个麻烦耶克的看法,山洞里都是他的声音,所以根本没有听清楚法尔斯说了什么。
法尔斯轻轻摇了摇头。
伊莱恩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埋怨那只讨厌的耶克。
他们走出山洞的时候,法尔斯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头上戴着那顶红色帽子。
那种鲜艳的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现出诡异的艳丽。
此时,月光依然明亮,整片树林笼罩着一层柔和的色彩。
×××
法尔斯是在伊莱恩怀里醒来的。
对一个黑袍法师来说,这是非常诡异的情况,尤其对方是一个光明教会的骑士。
只是昨天两个人到洛亚的时候实在已经非常累了,才会一起在伊莱恩的床上睡去。
法尔斯睁开眼睛,看到伊莱恩床前的窗户。阳光照进雕花的木格窗子,让他黑色的眼睛不适地眯了起来。
他想起身拉窗帘,可是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搂在怀里。
转过头,看到男人的侧脸,金发迭在他的黑发上面,有些像碎了的阳光,映得黑发格外的黑,男人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窝上,正发出沉稳的呼吸——看起来他睡得很好。
法尔斯有些郁闷地推了推伊莱恩,后者却将他搂得更紧。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是自己太没警戒心,还是王子过于热情?
越想越烦,法尔斯最后索性在伊莱恩怀里挣扎起来,这时后者终于被吵醒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刚醒的放松感。
「我为什么在你床上?」法尔斯瞪着他,极力忍住下一句「你凭什么抱着我」,毕竟,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男仆。
「对啊,为什么呢……」打了个呵欠,伊莱恩放开法尔斯的纤腰,抱着被子翻过身准备继续睡。
法尔斯坐了起来,完全抓不住自己的思路。他坐在床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还那么自然……
难道只是因为这个男人□□过他?这真是个可笑的理由!如果这件事散布开来的话,他宁愿现在就自刎去见黑暗之神。
黑暗之神在上,法尔斯在心里暗叫,希望在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前,自己就可把伊莱恩身上的秘密弄清楚。
他披上白色长袍——这显然不是他的颜色,但是他如今在光明阵营中,敌对的白色永远比黑色来得多,作为卧底也要入境随俗比较好。
他站在窗前,阳光轻暖温柔,带着淡淡的暖意,他突地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如此安静地站在阳光下了。
早上的空气很新鲜,从伊莱恩房间的窗户能看到宫殿里的花园。
花园的空地上铺着青石板砖块,中间是漂亮的喷水池。
喷水池中间的雕像是坐在马上的骑士,手里拿着长枪与盾牌,水从他的身上冒出来,法尔斯不认为这有多精致,反而觉得可笑。
周围都是盛开的花朵,现在已经是秋季了,但是它们大概能再开上一个月。宫里的法师们对这些花朵施法,让它们开得更美丽,更长久。
法尔斯看到仆人们匆匆忙忙地走过,他们不是有时间欣赏美丽花朵的人。
虽然每个人都有权享受阳光,但并不是谁都有这个时间。
这会,他还看到一个黑皮肤的青年正急急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青年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纯银般美丽的光泽,黑色的皮肤更衬托出那罕为人类所有的精致五官。
法尔斯想起黑暗之城里的暗精灵。黑暗之城不是存在于地面上的城市,而是在接近亚格大陆心脏的地方。
很多人将这城市形容成最接近黑暗地带的地方,而暗精灵也是黑暗之神手下一支忠诚的民族。
不过,据法尔斯所知,那些骄傲的黑暗民族并没有效忠黑暗之神,就像地面上的精灵那样,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而已。
不过,斯特美斯联合王国古板的国王居然会让一个有暗精灵血统的人留在宫里……真令人匪夷所思。虽然就他看来,乌拉尔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法尔斯这才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不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他慢慢地踱到门口将门打开,承受了乌拉尔惊讶的目光。
「你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乌拉尔轻轻地说,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从话语中来看,确实包含着一些敌意。
法尔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我们只是晚上出去了一趟,累得睡着了而已。」
乌拉尔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金发王子,将手里的请柬递给法尔斯。「爱德华伯爵的请柬,应该是明天晚上的舞会。」
接过烫金请柬,法尔斯挑了挑眉。「我喜欢舞会。」
「希望您在舞会上过得愉快。」乌拉尔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法尔斯一脸无所谓,还体贴地为他打开门。
等乌拉尔走后,法尔斯打开请柬。
说实话,他认为爱德华最不愿意邀请的,恐怕就是现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伊莱恩,但是又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因为他的身份是如此尊贵。
因为他是斯特美斯联合王国的二王子,所以即使曾扰乱他的舞会,他也不能发出任何抗议。
突然手里的请柬被抽走,他转过头,就看到衣衫不整的王子正在看那张请柬。
他匆匆瞄了一眼,然后就受不了的把请柬放回法尔斯手里。「又是舞会?」
「舞会可是他混入上流社会的手段.」法尔斯将请柬放在旁边。
伊莱恩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打了个呵欠。「我好像之前就听人说过,他总是在舞会上出现,我可不喜欢那样的人。」
「为什么?」
「男人应该拿着长剑训练自己,让自己更强大,而不是抱着女人跳舞。」他转身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嘴里还不断咕哝,「真不明白父王到底看中他哪一点。」
「那明天晚上要去参加吗?」法尔斯问。
王子穿上衣服,插上佩剑。「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去,艾薇八成又想让我破坏舞会,我可不想总被父王教训。」
支着下巴,法尔斯玩着桌子上的鹅毛笔。「所以我们不去吗?」
「当然要去。」伊莱恩苦着脸说,「我毕竟是艾薇的哥哥,可不能看着她嫁给那么差劲的家伙——当然,如果她喜欢他的话就另当别论,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真是体贴的好哥哥。」法尔斯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