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月情：海陵王》白马笑西风

4、倾城红颜冷如霜

　　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脚蹬一双云靴，梳了一个很高的辫子，用红绳束着，犹如一团红云。她年纪很轻，应该不到二十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盛气凌人。
　　其他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子，有十七八个人，个个凶神恶煞，彪悍淋漓。
　　“这里一直没人住，也太可惜了吧！”她打量了一下一下四周，对手下十几个壮汉说道：“不如让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们的据点了！”说罢，开始指挥人打扫。
　　“这下怎么办？”盈歌手心满是汗，胆怯的看着他。看样子他们是土匪，守卫的士兵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杀了！要是他们被发现可就惨了。
　　这里没有别的门，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他们进来的门，要想出去，只有通过那里。
　　他却大大方方的牵着她的手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是谁？”红衣女子问道，她从未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有些失神的望着他，连声音都和刚才有些异样。
　　“和你一样的闯入者。”他彬彬有礼的微微一笑。
　　“我问你的名字！”她好奇的看着他，同时用目光扫了盈歌一眼，目光冰冷，叫人不寒而栗。
　　“在下祁冉。”
　　“那么，她是谁？”她指着盈歌问。
　　盈歌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说出名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和你一样，我不是说了吗？”祁冉面不改色。
　　“你知道我是谁？”她有些意外的他的冷静，不敢相信他竟然连一丝害怕都没有：“就不怕本姑娘要了你们的小命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何必要苦苦相逼呢？”他清淡的笑着，对旁边虎视眈眈的大汉们视若无睹，看不出一丝慌张的神色。
　　“我们不是一路人——或者，”她看了盈歌一眼，有些戏虐的说：“要是你交出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这可不行！她是我花了好多钱买来的呢，怎么好白白交给你？”他轻轻抚弄着盈歌的头发，将她的头发绕成一小卷在缠在手指上，好像她是一只有意思的宠物。
　　“你喜欢她？”红衣女子仔细打量着盈歌，目光剑一样锐利。接着她又打量祁冉，她真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般俊俏的男子。他的眉宇之间深刻而孤傲，像是被大师精心雕琢过的人像，五官的完美比例不差分毫，无论是那深邃的眼睛还是挺直的鼻梁，配上那薄厚适中的嘴唇，若即若离的看着她……
　　她喜欢这个男子。她决定要他。
　　“你让她走，你留下。”她霸道的说。
　　“要是我说不呢？”祁冉轻蔑一笑，却十分紧的抓住盈歌的手。
　　“我就杀了她。”红衣女子阴狠的说，一边对手下做了个手势，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该怎么办？盈歌觉得很害怕，难道她刚逃离了苦海，又要有新的劫难？
　　“女孩子应该温柔一点。”他轻轻一笑，突然从腰间取出佩剑，一瞬间表情变得很可怕：“谁敢过来？”
　　所有人都被这不怒自威的气势怔住。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攻击，彼此都在打量着。
　　红衣女子沉不住气了，拔出弯刀直冲盈歌。耶律冉往前移动一步，只见一道雪亮的刀光，她被逼后退了好几步。她暗自叹道，好厉害！没想到这个好看的男子有这样的身手，不由更加下定决心，对周围人一声令下：“全部给我上！”
　　众人齐拥而上，却一一被祁冉挡了回来，居然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他把盈歌紧紧的护在身后。
　　众人并不罢休，其中一个挥着铁锤向他再度发起攻击，他机灵的一闪，躲了过去。但是铁锤正好打在他和盈歌之间，这下他们两个被分开了，红衣女子抓住时机，一把拉住盈歌，把弯刀架在她脖子上叫道：“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祁冉果然停下手来。
　　“杀了她我不饶你！”一道愤怒的火焰在身上燃起，震惊了所有人。这个男人身上有可怕的力量——红衣女子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舍不得美人了？刚才我说了要放她，是你不要，现在休要怪我！”她加重了力道。盈歌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慢慢的，一道鲜血流淌下来。
　　“你给我放了她！”他低沉的吼道，声音并不响，但却威慑十足。
　　“除非你答应做我的人。”她妖娆一笑。
　　“你配吗？”
　　“你——”她愤怒了，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要不知好歹！惹恼了本姑娘，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给我把他拿下！”
　　“谁敢动？”他怒视众人。
　　“你不束手就擒，你心爱的姑娘可就性命难保了！”她丢出这句话，本想试探他，他却真的犹豫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门口有动静，十几人个高大的黑衣人冲进来，叫道：“属下来迟，少主见谅！”说罢立刻和女强盗的手下打成一片，一时间西夏王的别宫里乱作一团，祁冉趁乱跑到红衣女子面前，她还未回过神来，被一掌推开，措手不及。祁冉救下盈歌，一伙人往宫外冲去。
　　红衣女子跟着跑出来，恨恨的搭起弓箭，对准刚跨上马的盈歌射去。
　　“小心！”随从潘鲁朵的惊声叫道，然而已经太迟了，祁冉虽然发现，却来不及将盈歌推开，只能硬生生的用身体为她挡下这一箭。

　　马儿在敦煌城外飞驰，荒漠里扬起的烟尘如同一场沙的风暴，一片壮观。
　　“前面有一个小镇，少主在坚持一下，到那里可以休息。”潘鲁朵说道。
　　“好。”祁冉有些吃力的说。
　　盈歌的背脊感觉到他的前襟已经湿透了，是汗还是血？已经无法分辨清楚。
　　“他们追上来了吗？”她担心的问，她坐在马背前面，看不到后方的情景。
　　“不要回头。”他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耳旁传来他沉重的呼吸。
　　那就不回头吧——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了。她只听见风的声音。
　　一路人马终于到达荒漠中的小镇，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潘鲁朵扶着祁冉到房间，扯开衣襟一看，才看到他的后肩上插着一支箭，插得很深，几乎要穿膛而过。
　　“可恶的女贼！”他叫道：“大夫马上就到，少主你再忍耐一下！”
　　“还等什么，你现在就把它拔下来！”
　　“可是，这样很危险，万一止不住血就糟了！”他犹豫的看着伤口。
　　“没关系，我不想那东西多留在我身上一会儿！”他恼怒的叫着，冷汗爬满了额头。
　　潘鲁朵剑眉紧蹙，手中握住一把锋利的小刀，说：“少主，你忍着点儿。”说罢便用薄薄的刀片划开伤口，刀口准确利落的划上伤口旁边的肌肉，随着祁冉一声闷哼，握上箭尾略一用力，断箭应手而出。那一瞬间，鲜血淋漓，几乎要溅到盈歌脸上。她能听见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她像被拔掉线一般的木偶呆站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祁冉咬着牙，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夫来了，为他包扎伤口。她看到一盆满满的血水被端出去。
　　然后，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客房里。
　　盈歌仍然呆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祁冉才打破这可怕的沉寂：“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她木然的问。
　　“疼吗？”他问她。
　　“什么？！”
　　“不心疼吗？不感到歉疚吗？我是为了你，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吗？”祁冉脸色苍白，冷峻的唇角紧抿，眸子中一片暗沉，遮挡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
　　他有些意外，这个叫盈歌女子竟然这样麻木这样无动于衷吗？
　　“你是为了让我感到愧疚才这么做的吗？”她竟冷冷的笑了：“也难怪啊，我是你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她展开一抹无辜而美好的笑容：“或者，你希望我怎样感激你呢？我已经以身相许了啊！”她靠得他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彼此的脸。
　　“冷酷的女人！”他小声叫着，“过来！”
　　她更靠近一些。
　　“看着我！”
　　她看着他，心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绞痛。她慌张的掩饰，用一种表情既悲伤，又冷漠的神情看着他。
　　“看到了什么？”他问。
　　“看到我自己。”
　　“恩？”
　　“一无所有的自己。”
　　“别这样，”他的声音有些柔软，可能是力不从心的缘故：“你欠了我的人情。欠债要还的。”
　　“别指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说了我什么也都没有。”她觉得害怕，不想再靠近他，于是丢下这句话想要走，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他声音低沉暗哑，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别跟我来这套，我不是别人，我们是——同类！同类不该相互防备。”
　　“同类？”她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突然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他费力支起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然而这个动作弄痛了伤口，他禁不住皱眉低低的呻吟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我喜欢你的眼泪，从此以后，只许为我一个人哭，记住，你这是欠我的。”
　　她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疼。